林丹英與陶菲和姚玉晨商定,乘着過春節的機會,讓陳子濤給有關領導送禮,至於這“有關領導”的範圍,包括縣委常委、副縣長、縣人大縣政協幾位在任老領導,以及一些重要部門的負責人。
送禮的目的很簡單,陳子濤是鄉黨委代理書記鄉政府代理鄉長,實際地位岌岌可危,出此下策,是希望在春節後的縣三級幹部大會期間,把兩個“代理”去掉,至少也要去掉一個。
陳子濤自己也有危險的感覺,關鍵的問題是他們家與縣委書記林平的恩怨,其他領導倒沒想着要害他,但也沒人敢幫他說話,所以他的命運直接掌握在縣委書記林平的手裡。
陳子濤極不情願送禮,主要是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他是沒錢,每個月工資六十多元,上交老媽二十,交二叔家飯錢十元,現在又學會了抽菸,一個月少說也得十元,還有七七八八的其他開支,每個月大約能節餘個十來元錢,哪還有錢請客送禮。
另一方面,陳子濤怕父親知道,父親倒不是沒送過禮,但父親送禮有兩條鐵律,一是隻送自家釀的米酒,每回價值二三元左右,二是隻送朋友,且必是禮常往來,父親對那種帶有個人目的的請客送禮深惡痛絕,他這輩子就沒拎着東西去過領導家,如果讓他知道陳子濤幹這檔子事,陳子濤非捱罵捱揍不可。
但陳子濤很矛盾,他知道請客送禮是潮流,大家都這麼幹,他認識的同僚裡,似乎沒人不這麼幹,而“姐姐”們又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逼着他走這條他沒走過的路子。
林丹英笑着說道:“子濤,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你應該擔心的是如何送禮,如何讓收禮的人收下,如何讓收禮的人記住你,以及你送的禮如何才能達到最大的效果。”
陳子濤苦笑起來,“這麼複雜啊?”
林丹英嗯了一聲,“送禮本身就是一門學問,大學問。”
這時,陶菲和姚玉晨聯袂而進。
陶菲坐下,打開手提的包,推到陳子濤面前,“二十五盒,五十根人蔘,三千元錢。”
陳子濤大吃一驚,“三千元錢,老天爺,那是我整整四年半的工資啊。”
姚玉晨笑道:“陶
菲姐買單,你就不用喊老天爺了。”
陶菲有一個叔叔兩個姑姑定居在海外,而且個個家境不錯,每年都給陶菲寄些錢來,這些年陶菲積累了不少錢,三千元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大數目。
陳子濤忙道:“不行不行,陶菲姐,我不能用你的錢。”
陶菲不高興了,“什麼意思?不拿我當姐了?”
姚玉晨嘻嘻一笑,“子濤,只要你拿陶菲姐當姐,你就用不着客氣了。”
陶菲伸手在陳子濤身上擰了一下,“哎,但以後你要對我好一點喲。”
“好吧,算我欠你的。”陳子濤心疼錢,皺着眉頭道:“可是,爲什麼要一次性地下這麼大的血本呢,我即使要送禮,也可以分階段分批的送麼。”
陶菲道:“我不懂,我只管買單。”
姚玉晨道:“我也不懂。”
林丹英道:“這是豔蘭姐的建議。”
陳子濤笑罵道:“他孃的,喬豔蘭那老孃們,就是她會來事啊。”
陶菲嘻嘻笑道:“哎,不要亂說,人家現在可是你的姐喲。”
姚玉晨也笑道:“就是麼,按年齡論,人家還是你大姐呢。”
陳子濤壞笑道:“她出的這個主意有點餿,我非揍她的屁股不可。”
大家齊笑。
笑聲中,門外有人說道:“誰要揍我的屁股呀?”
說曹操,曹操到,來的人正是喬豔蘭那老孃們。
坐下後,喬豔蘭又笑着問:“剛纔是誰要揍我的屁股呀?”
“你弟弟。”
林丹英、陶菲和姚玉晨三個人異口同聲,而且各伸出一隻手直指陳子濤。
接着,林丹英、陶菲和姚玉晨三個人又是一陣鬨笑。
陳子濤瞅着喬豔蘭呵呵的笑。
喬豔蘭也看着陳子濤道:“笑也沒用,今天來就兩件事,一,你認我當姐的事,二,關於你送禮的事。”
陳子濤不假思索地叫道:“姐。”
喬豔蘭不依,“四個姐,你叫誰呀?”
陳子濤補了一句,“豔蘭姐。”
“咯咯……”喬豔蘭滿意地笑了起
來。
陳子濤壞笑道:“不過,我可說好了,當我的姐,得聽我的話,誰都不能例外哦。”
林丹英笑道:“什麼意思?要給我們定規矩嗎?”
陳子濤點着頭道:“有這個意思。”
陶菲壞壞地問:“豔蘭姐也不例外嗎?”
陳子濤呵呵笑道:“一視同仁,法無例外。”
喬豔蘭也很爽快,“說吧,我也遵守。”
“呵呵……”陳子濤笑道:“我的規矩很多,以後我會慢慢地告訴你們的,但今天就說兩條,以後我不叫你們姐了,因爲我怕在公共場所叫漏了嘴,這對咱們都不好,所以我決定,呵呵,以後我就統稱你們爲臭娘們。”
林丹英、陶菲和姚玉晨三人紛紛抗議,乾姐姐變成臭娘們,誰願意啊。
“第二條,就是打屁股,誰以後要是不聽話,或者犯了錯誤,我就打她的屁股,這也是一條鐵律,你們都給我記住,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喲。”
又是一陣抗議之聲。
陳子濤笑道:“打是親,罵是愛,你們懂的嘛。”
喬豔蘭笑道:“我同意,我還有二十大板被緩期執行,咯咯,我巴不得現在就被執行呢。”
喬豔蘭表了態,其餘三位沒話說了,她們其實有個共同的心思,你喬豔蘭都願當臭娘們,願意屁股捱打,我們怕什麼呀。
“好了,這事先告一段落。”陳子濤看着喬豔蘭道:“臭娘們,你出了讓我送禮的建議,現在你得告訴我,我爲什麼要送禮?而且要有這麼大的手筆?還有,不動這麼大的手筆,我就不能過代理關了嗎?”
喬豔蘭反問道:“子濤,你認爲你已經過了代理關了嗎?”
陳子濤思忖着道:“我覺得我在青浦鄉幹得不錯,別的鄉鎮我不瞭解,但就我們城南區來說,一共七個鄉,十二項可以直接以數字衡量的考覈指標,我們青浦鄉至少有六項名列第一,其他指標也沒有後三名的,就工作來說,我甚至認爲我乾得很優秀啊。”
哼了一聲,喬豔蘭擺着手道:“幼稚,子濤你太幼稚了,我實話告訴你吧,要不是有其他因素,你都被拿下五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