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聯 (3)

就連《本草綱目》裡面也有記載,“此鳥純雌無雄,七八月夜飛,害人尤毒也。”

日本的文獻中也有指出,姑獲娘鳥爲了滿足自己當母親的,會搶奪別人的孩子,因此夜晚不能將小孩子的衣物晾在外頭,否則會引來姑獲鳥的覬覦。

“這是姑獲鳥的圖案?可是它爲什麼沒有頭?”我不懂的問道。

“它不是單純的姑獲鳥,又叫作屍頭鳥,是姑獲鳥的變種妖怪…”劉燁說到一半,保健室外頭猛然傳來學生們的尖叫聲。

“啊啊──!”學生們發出驚恐的叫聲,刺入我和劉燁的耳膜。

尖利的叫聲讓我們兩人一愣,連忙衝出保健室。

只見學生們露出惶恐畏懼的表情,瘋了似的大聲哭喊,大廳裡頭一片混亂。

我看見校長緊緊抱着兩個孩子,而董智老師則是抓着一張椅子護在胸前,眼神驚恐的望着窗外。

鳥類振翅的聲音,還有烏鴉的嘶叫貫穿在學生的尖叫聲中,我的頭皮瞬間發麻,下意識的順着董智的視線看向窗外。

宿舍外面黑鴉鴉的一片,成千上百隻的烏鴉停落在屋頂、樹梢、地上,就連劉燁的休旅車頂上面也站了一長排的烏鴉。

牠們的目光凌厲,充滿敵意,彷佛是在看一塊美味的鮮肉,流露出飢渴嗜殺的眼神。

在牠們的眼中,我們儼然是一羣不可多得的犣物。

烏鴉的數目非常多,牠們飛旋在天空的翅膀遮蔽了陽光,影子在操場上形成一片不斷轉動的黑色漩渦。

詭異震撼的景像象把大家都驚呆了。

我和劉燁下意識的跑向窗戶想要看清楚情勢,沒想到一站到窗口,立刻有一隻烏鴉衝了過來,直要啄掉我的眼珠子。

我反射性的往後退開一步,烏鴉砰的一聲撞在窗戶玻璃上,鳥頭應聲破裂,在玻璃上面留下大片血跡還有白濁的腦漿。

烏鴉的屍體墜落地面,玻璃則是被撞出蛛網狀的裂縫。

見狀,我見狀連忙向董智和校長喊道:“保護學生,快點帶他們進保健室!”

保健室是唯一沒有窗戶的房間,我擔心這些烏鴉終究會撞破玻璃,將學生們全部都殺了。

四十幾名學生在校長和董智的驅趕下,全部擠進了空間不大的保健室裡面。

董智老師站在保健室門口喊道:“你們快點進來。”

“把門關上。”我朝着他吼道,此時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我無法冷靜思考。

大風探頭出來,對着我喊道:“老師,那你怎麼辦?你們快點進來。”

我沒有理會大風,只是向董智又一聲大吼:“快關門!”

董智一咬牙,將大風拖回保健室,然後將房門關上。

大廳只剩下我和劉燁,我們兩人不敢站的太靠近窗戶,兩人便退到牆角,。我的心裡有說不出的害怕,因爲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所以無法再無視心底的恐懼。

除了死亡之外,我最害怕的是不能保護這些學生。

他們都是可憐的孩子,就算我死了,我也希望至少能保住部份學生活着離開。

我向劉燁問道:“有沒有辦法對付這些烏鴉?”

“你也說了,這些是烏鴉,牠們又不是妖怪,我哪有辦法對付!”她的口氣暴躁,我知道她也陷入惶恐之中了。

“可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氣的掄起拳頭捶打牆壁。

“電話,快打電話給你師父。”劉燁提醒我道。

我沒好氣的回答她:“這裡手機收不到訊號,不然我師父就不會叫妳來找我了。”

劉燁一聽,頓時花容失色。

一會兒之後,她咬着下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情,但是情緒已經稍微平靜。

“不對勁。”她沒頭沒尾的說道。

我口不擇言的回了她一句:“當然不對勁了,這些烏鴉哪一點看起來對勁了?”

“我不是說這個。”她瞪着我說道:“烏鴉不會無緣無故的攻擊人,如果是我們闖入牠們的地盤,牠們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攻擊我們,我猜…”

“快說。”我心急的說道。

“你沒感覺到嗎?這些烏鴉身上有妖氣,可是牠們不是妖怪,所以應該是…”她欲言又止,似乎在試探我的想法。

“沒別賣關子了,我們都快要沒命了。”我大聲的說道,那些烏鴉的鳴叫和振翅聲音非常刮噪,幾乎掩沒了我們的說話聲。

“有妖怪在操控牠們。”劉燁總算說出她的想法。

我一愣,下意識的說道:“妳是指…屍頭鳥?”

“對。”劉燁用力點頭。

天花板忽地震落許多灰塵,像是有數百隻烏鴉正在屋頂上竄動,使得屋頂發出砰砰的響音。

燈座搖搖欲墜,我不免憂心屋頂終究會被烏鴉弄垮。

“想想辦法,妳快點想想辦法。”我向劉燁激將道:“妳平常不是最厲害了的嗎?”

“我、我沒辦法,除非找出操控烏鴉的妖怪,把那妖怪給殺了,纔有辦法阻止這一羣烏鴉。”劉燁哭喪着臉說道。

這可能是她遇過最危急的一場事件。

“好,那就這樣辦吧。”我說。

“你太天真了。你也不想一想,那妖怪可以控制這麼多烏鴉,他的力量不是我們能抗衡的,。你要是去找他,只是肥羊送入虎口罷了。”劉燁的一句話徹底的擊潰我的鬥志。

“難道我們要等死嗎?”我有些惱羞成怒的問她。

她生氣的回我:“是你要死,我是被你牽累進來的。”

劉燁每一句話都非常鋒利,總是會刺的我在心底淌血。這一次,我恐怕在劫難逃了…

就在我感到絕望之際,烏鴉的騷動緩了下來。牠們不再激烈的攻擊宿舍,只是歇息在宿舍的周圍,像是天羅地網似的把我們包圍住。

怎麼回事?我想了一下,猜測牠們是打算要耗下去,等着我們沒有食物,再也受不了的時候,自己自投羅網的走出宿舍。

即使危機還沒有解除,可是我不再那麼緊繃了,至少烏鴉的攻擊已經緩下。

我向劉燁說道:“妳有什麼想法嗎?”

“你先說。”她不住喘息的回答我,心情還沒有平復過來。

“雖然烏鴉不攻擊我們了,可是林子裡面還有喪屍,要是喪屍前來的話,我們全部都會沒命。”我戰戰兢兢的看着遠方的林子,就怕自己的恐懼會成真,“我想要設下結界,抵擋那些喪屍。”

“那就快點吧,別那麼多廢話。”劉燁一聽見有喪屍,馬上捲起袖子,急忙要去設下結界。

她的能力在我之上,因此只需要站在窗戶前面,雙指併攏沾上開水,用水漬在窗戶上面寫下咒字,就可以設好結界。即使水漬幹了,結界的力量也可以維持二十四小時。

我的能力不高,所以設立結界的過程需要依賴法器,透過法器的力量讓結界可以堅固。

我下意識想要用手腕上的佛珠來設立結界,直到摸見空蕩的手腕卻摸了個空,我纔想起佛珠早在昨晚就扔到無頭喪屍身上去了。

我改摘下胸前的金剛杵項鍊,將杵尖往指腹上扎去,血珠立刻冒出皮膚,沾在金剛杵上頭。我握着沾血的金剛杵在牆壁上畫出一道道的符令,希望這麼作可以阻止無頭喪屍靠近宿舍。

赤紅色的符文在潔白的牆面上飛舞,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我一邊專心的寫着,沾血、畫符、沾血…重複同樣的動作,並在口中喃喃覆誦經文。

我可以感覺到金剛杵傳來的高熱,正在灼燙我的手指,我很明白那是怎麼回事,那是一種反抗的力量,妖氣越強烈的地方,結界越難設立,因爲兩股力量在互相沖撞,所以金剛杵就反應出高熱。

我緊咬着牙關,將還沒寫完的另外半面牆壁也寫上符令。

劉燁很快就封完了窗戶,她隨即又取了一杯開水,將杯子握在手心。她的身子不動,可是杯中的開水卻在打轉,形成一道渦流。她的背脊僵直,不斷開闔張閉的嘴脣在無聲的念着經文,手指因爲用力而青筋浮凸。

半晌時間,她大喝一聲:“禁!”

她在杯中的水裡面下了禁咒,隨即,她以手指蘸水,把水珠灑在天花板和地面,。一方面是除晦氣,一方面是防止邪靈入侵。

雖然我們作了這麼多,可是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我依舊沒有半點把握。

弄好之後,劉燁說道:“讓孩子們出來大廳吧,那間保健室能塞下那麼多人嗎,就算沒被烏鴉殺死,也會先被憋死。”

“可是…”我猶豫的看向窗外,外頭的天色已經全暗,可是但仍可以看見整羣的烏鴉在夜裡穿梭,“我擔心孩子們會嚇壞。”

“隨你的便。”劉燁沒耐心的說道。

我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聽她的意見,去敲了敲保健室的房門,“校長、董智老師。”

他們聽見我的聲音,將房門微微開啓,確定外頭的狀況。校長向我問道:“烏鴉還在嗎?”

“還沒離開,不過我們設下了結界,而且烏鴉暫時沒有再攻擊過來,暫時安全了,你們都出來吧。”我說:“而且孩子們應該也餓了。”

“好吧。”校長點了點頭,然後和董智老師把學生帶回大廳。

學生們一看見窗外的情況,果然嚇的全身發抖,幾個孩子甚至崩潰的大哭。

董智和大風忙着安撫大家,校長則是去看廚房還剩下多少食物。

晚上七點多鐘,學生們坐在地上,個個神情疲憊,卻因爲害怕而不敢閉上眼睛。見他們這樣,我不禁感到不捨。

校長從廚房裡面準備了一些麪條給大家吃,不過大家的食慾都很差,個個都緊鎖着眉頭。

在學生們吃麪的時候,校長把我和董智叫到一旁去說話。

看他的模樣,就可以猜出他要說的是一個壞消息。

“我們的食物不夠了,頂多再吃兩天。”校長問我:“花弧老師,你說實話,我們大概還要多久才能脫險?還是說…我們沒救了?”

“校長,我不敢跟你確定時間,現在我們只能等了,等小邦老師回來。”我說道。

“對呀,小邦老師他一定會回來的。”董智認真的說道,但我知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應該是心虛的。

窗外的黑夜彷佛沒有盡頭,天空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將所有的希望都給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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