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什麼幽靈？”
大皇子和姬凌霜聽到陳萬里的話之後，都來了興趣。
“西大陸難道有鬼？”大皇子尤其感興趣這個話題。
他想當皇帝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復活他母親。
狐王告訴他大乾一半的氣運有機會復活他母親，這也是狐王不懷疑大皇子反水的重要原因。
不過在大乾這片土地上，是沒有鬼的。
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妖也一樣。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大阻隔，陰陽兩隔之後，再不能相見。
任你風華絕代，修爲通天，可至親之人死了之後，依舊要承擔那份陰陽相隔的痛苦。
無人能夠改變。
從古至今，沒有出現過例外。
不過這只是大乾這邊的情況。
西大陸和大乾走的不是一個路子，如果說西大陸有鬼的話，這對於大皇子來說倒是一個意外之喜。
也許他想救他的母親，還有另外的辦法。
不過事實讓他失望了。
陳萬里搖頭道：“不是鬼，是幽靈。西大陸也沒有鬼，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種規則，隔絕了生死，讓鬼不能夠在人間出現。”
魏君控制住了自己舉手的慾望。
這個也是他乾的。
準確的說，是天帝乾的。
天庭成立之後，就不許鬼在陽間出現了。
規則與秩序是天庭的根基，萬事萬物按照既定的規則與秩序存在，世界纔會變的更加美好。
如果陰陽兩界暢通無阻，人間百鬼夜行，那樣的世界天帝也見過很多。
結果只有普通百姓民不聊生，妖魔鬼怪橫行於世。
強者肆意霸佔一切，而弱者只能苟且偷生，生命安全都得不到絲毫的保障，更遑論財產安全了。
那樣的世界，是強者的樂園，弱者的地獄。
天庭所不取。
所以天帝以大神通隔絕陰陽，定鼎秩序，讓天地人神鬼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平息了世間很多紛爭。
當然，這也造成了很多強者的不滿。
毫無疑問，天帝的這種行爲保護的是弱者，卻損害了強者的利益。
所以這羣強者很多就自發的聚集在了道祖身邊。
天帝本身這樣做，其實也是主動選擇了自己的陣營，同時倒逼這羣強者選邊站。
陣營選好了，那就比誰的拳頭大就行了。
天帝鎮壓了道祖之後，規矩自然就按照天帝的規則來。
所以鬼是不存在的。
至少在陽間肯定是見不到的。
大皇子想要逆轉陰陽，也根本不會有機會。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弄死魏君。
等魏君變成了天帝，那一切的規則就都可以讓路。
天帝還是有權限也有實力逆轉陰陽的。
大皇子聽到陳萬里否認了西大陸有鬼的可能性之後，頓時有些意興闌珊。
他對於什麼幽靈興趣不大。
他只是想復活自己的母親。
聽陳萬里說西大陸也沒有鬼，大皇子就懶得聽了。
不過姬凌霜還是很感興趣。
“陳先生，你說的幽靈具體是指的什麼？”姬凌霜好奇的問道。
陳萬里解釋道：“在西大陸當地人的認知裡，幽靈指的是一種不能見光的思想，一直隱藏在暗處，就像是幽靈一樣伺機而動，蠱惑別人，帶領世人走向十八層地獄。”
姬凌霜聞言愈發好奇了：“這是西大陸很多人的認知，實際上呢？”
“實際上嘛……”陳萬里有些欲言又止。
看了看姬凌霜，又看了看魏君，陳萬里還是選擇了相信他們倆的節操。
畢竟魏君的人品已經被公認了。
姬凌霜也從來沒有過什麼黑歷史。
“實際上這個幽靈已經有了很多信徒，這也是它被圍剿的原因。在神權統治之下，在新興的階級面前，這個幽靈要進行新的革命，進行利益的再分配，所以它註定不容於世。”陳萬里道。
姬凌霜劍眉一挑。
她確認，這是她需要的消息，也是大乾需要的消息。
“陳先生，這個幽靈的思想是什麼？”姬凌霜問道。
陳萬里沉默片刻，隨後沉聲道：“第一條，無神論。”
姬凌霜：“……”
好傢伙。
上來第一條就直接懟神仙。
這個世界上可是存在真神的。
怪不得說是幽靈。
這不被圍剿纔是奇了怪了。
“我知道這個幽靈爲什麼是幽靈，以及它爲什麼被圍剿了。”姬凌霜道：“不過這樣的思想在西大陸也能流傳起來？”
“當然能，一般越禁止什麼，什麼東西私下裡就會流傳的更快。”魏君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
除非能夠像天帝那樣，直接制定旁人無法違背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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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單單隻靠一些強制的壓迫，是做不到完全堵死的。
很容易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姬凌霜無法反駁。
不過她把這個幽靈的事情記在了心上。
直覺告訴她，這個幽靈說不定能夠在西大陸做出一番大事。
就算做不出來，她也想幫助這個幽靈幹一番大事。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想到這裡，姬凌霜又問道：“陳先生，這隻幽靈仇視大乾嗎？”
陳萬里道：“不仇視，這個幽靈還主張‘非攻’。”
姬凌霜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非攻？”
“對。”陳萬里肯定了姬凌霜的聽力。
姬凌霜驚了：“我沒有記錯的話，‘非攻’是墨家的主張之一吧？”
非攻，反對侵略戰爭。
墨家的核心思想之一。
陳萬里再次肯定了姬凌霜的回答：“你沒有記錯，‘非攻’的確是墨家的核心思想之一。”
“那……”
“幽靈汲取了百家之長，擁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些地方和我們墨家的確也是不謀而合。”陳萬里道：“不瞞姬姑娘，墨家弟子有不少也信仰這個幽靈。”
姬凌霜：“……”
她現在怎麼感覺這個幽靈和墨家脫不了關係呢？
不過到底有沒有關係也不重要。
她只需要判斷這個幽靈到底對己方有沒有用就行了。
目前來看，是有用的。
所以姬凌霜有些期待。
當然，期待歸期待，但是隨着陳萬里透露更多的關於這個幽靈的情況，姬凌霜開始看衰這個幽靈。
沒辦法，它的主張太不現實了。
比魏君的主張還要離譜。
魏君只是要反帝反封建，只要支持魏君的人足夠多，理論上其實是可以成功的。
這個幽靈不一樣。
上來就無神論，直接把自己置身於諸神的對立面。
而且明擺着要消滅諸神。
單單這個，幾乎就不可力敵。
偏偏它還主張“非攻”，反對戰爭……
那還打什麼？
這也太天真了。
難不成準備用愛去感化對手嗎？
姬凌霜感覺這個幽靈有些過於理想主義，說白了就是天真。
不過天真也沒什麼不好。
最起碼不用很擔心被騙。
姬凌霜沒有再詢問陳萬里有關幽靈的事情，一方面是她不能把自己的目的表現的太露骨，還有部分原因是因爲他們已經來到了鎮西王的地盤。
馬上就可以乘船去西大陸了。
那也就意味着正式離開大乾的國境。
在離開大乾之前，鎮西王設宴款待了使團一行。
主要是款待陳萬里。
魏君他們都是順帶的。
酒宴上，姬凌霜靠近魏君，看着前面在竊竊私語的鎮西王和陳萬里低聲八卦道：“魏大人，你聽說過嗎？”
魏君一臉迷茫：“我聽說過什麼？”
姬凌霜神神秘秘的開口：“據說鎮西王和陳百里是真愛。”
魏君一口酒剛喝到嘴裡，聞言差點直接噴到姬凌霜臉上。
魏君：“……姬姑娘，我以爲你是一個冰美人來着，敢情你是一個腐女？”
“腐女是什麼？”姬凌霜沒懂。
魏君解釋道：“腐眼看人基。”
這次姬凌霜聽懂了。
魏君也是感覺很神奇。
她竟然聽懂了。
好傢伙。
理解力有點強啊。
“魏大人，我沒和你說笑，陳百里直到死前依舊是單身，沒有子嗣。軍中傳聞，他和鎮西王向來都是秉燭夜談，促膝而眠的。”姬凌霜道。
魏君：“……”
大皇子坐在魏君的另一邊，他此時也補了一句：“本宮也聽說過此事，據說鎮西王一直對陳百里有點意思。當然，後來陳百里出事之後，就沒有人再這樣說了。不過，陳百里已經確認不是鎮西王殺的，那當年的說法可就未必是空穴來風了。”
魏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該說他的思想太保守了嗎？
話說回來，要是在古代的話，這種事情好像也的確挺常見的。
別的不說，賈瑛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
林將軍可是賈瑛的青梅竹馬，但凡賈瑛正常一點，他倆估計也結婚了。
可架不住竹馬喜歡上了另一個竹馬。
那青梅就受不了了。
不過這種事情在當前這個時代，好像還是一件雅事。
魏君只能說，他果然還是太純潔。
被姬凌霜和大皇子這樣一說，連他看着鎮西王和陳萬里在那四手緊握，深情對視的樣子，眼神都有些古怪了。
儘管此時鎮西王和陳萬里談的都是正事。
鎮西王：“百里……百里他真的死了？”
陳萬里輕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王爺節哀。”
鎮西王面色驟然變的蒼白起來。
其實他早就認清了現實。
只是從陳萬里這裡得知了確定的答案之後，他還是感覺到心中一痛。
“對不起。”鎮西王的聲音十分苦澀。
魏君已經查清了陳百里之死的原因。
完全是由皇室一手造成的。
而他就是皇族中人。
儘管一直都被矇在鼓裡，但是鎮西王還是感覺十分的抱歉。
他本來將陳百里引爲人生知己。
沒想到對自己的知己下手的人，是自己最親的親人。
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的確是過於痛苦了一些。
不過陳萬里並沒有怪罪鎮西王的意思。
“王爺是王爺，先帝是先帝。我說過，王爺是少數幾個沒有負百里的人，能認識王爺，是我弟弟百里的幸運。”陳萬里道。
鎮西王看着這張和自己昔日好友一模一樣的臉，心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過他畢竟是絕頂強者，心志堅毅，不至於輕易被動搖心神。
鎮西王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和陳萬里見面時的對話。
那時他問陳萬里，陳百里到底有沒有通敵賣國。
陳萬里選擇了沉默以對。
然後鎮西王讓陳萬里滾。
“真的對不起，之前是本王魯莽了。”鎮西王再次道歉。
剛纔是爲了皇室，向陳百里道歉。
這次是爲了自己，向陳萬里道歉。
陳萬里並沒有放在心上。
“王爺不必如此，皇室之中能有王爺這種真性情的人，是一件好事。”陳萬里道。
鎮西王看向陳萬里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知道此番放陳萬里回去，可能就是放虎歸山。
他日陳萬里再回到大乾，可能就帶着千軍萬馬了。
即便如此，鎮西王也依舊不想此時和陳萬里刀兵相見。
“萬里兄，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本王都無話可說。不過若西大陸再次入侵我大乾，本王也只能重新披掛上陣。屆時兩軍交戰，各爲其主，希望萬里兄不要怪本王無情。”鎮西王認真道。
陳萬里主動敬了鎮西王一杯酒，道：“王爺大可不必顧念舊情，不過臨走之前，萬里還是想勸王爺一句，功成身退吧。”
“功未成，談何身退？”鎮西王搖頭道。
陳萬里沒有再勸。
他隱約知道姬帥想做什麼。
也感受到了姬帥對於鎮西王惡意。
或許姬帥本身對於鎮西王是沒有負面看法的。
可鎮西王終究是皇室在軍中最大的臂助。
除掉鎮西王，便等於斷了大乾皇室在軍隊中的一隻手。
這種機會，姬帥這種狠人很難會錯過的。
不過這種事情他肯定不能擺在檯面上說。
他只能盡力的暗示一下鎮西王，也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畢竟，他不是陳百里，對於鎮西王沒有什麼感情。
這頓送行宴吃的很傷感。
主要是鎮西王和陳萬里在追憶陳百里。
而魏君、姬凌霜和大皇子則在私下討論鎮西王和陳百里當年的友情到底有沒有變質。
這頓飯結束之後，魏君他們就登上了前往西大陸的大船。
而與此同時，在海洋對面，遙遠的西大陸，一個身着金黃色鎧甲的將軍正在傾聽一個白鬍子老爺爺發出預言。
白鬍子老爺爺的神情有些激動。
“來了。”
將軍神情一動：“什麼來了？”
白鬍子老爺爺顫聲道：“偉大的革命導師、反帝反封建的先驅、公正的歷史記錄者、馴服文曲星之人、儒家的精神領袖、墨家的救命恩人、行走在人間的聖賢——Mr魏即將抵達文化之都，我們的革命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