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抓緊了馬繮,雙腿一蹬,目光則不斜視地盯着遠方那條生死攸關的線條,她必須在那條線之前跳下馬背!賭一把,身後這些人原本就是淪落潛逃的盜匪,應該不至於對這邊的地形太過熟悉纔是。
身後兩個盜匪看着眼前的越發快奔的馬,不禁吼道:“今天,你休想逃出我們的手心。”狠狠地抽着馬腹,追逐而來馬匹幾乎並駕齊驅地狂奔而來。
就在他們追趕上來的時候,流匪手執長劍,橫掃了過來,席容側身閃過,身子往旁側傾倒,跳下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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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怒火熊熊,臉上傳來被毒藥波及的灼痛,這讓他決定一定要將她踩踏在腳下,變成一片模糊血肉。可是下一刻,傳來同伴驚慌的失叫聲:“老大,前面是懸崖。”
因爲幾人都只顧着驅馬上前,卻沒察覺到前方的懸崖,因爲地勢的關係,不走近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地形,乃至落到這個境地。
伴隨着幾聲馬兒的嘶鳴,前蹄驀然煞住,卻止不住前傾的趨勢,連帶着人和馬,一起摔落懸崖。
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席容撫着胸口,還有一種恍然在夢中的感覺,許久,才鬆了一口氣,終於,自己還是安全了,雖然代價是……
目光望向這片懸崖,心底還是說不出的悽惻之感,想要起身,忽然覺得腳腕處一疼,剛站起的身體又不支地倒了下去。
揉揉疼痛不已的腳腕,席容不禁苦笑,卻還是再次掙扎着起身,踉蹌着走了幾步,驀地腳步一頓,目光向前,看到一人正騎着一匹純色無瑕的白色駿馬,神色冷肅,眸光冷凝,其中卻帶了一絲漣漪的波動,微蹙的劍眉含了一絲若有所思。
他……在那裡多久了?這麼冷冷地看着自己多久了,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又代表了什麼?是敵人,是朋友,或者只是擦肩而過的路人?
如果是敵人,那麼她此刻怕是再無還擊之力了!但是看他一身潔白的儒衫,容貌俊郎,眉間雖然陰冷,但也沒有太過的陰鷙戾氣,應該不是敵人吧。
席容仰首與他對視,有種熟悉的感覺迎上心頭,眸光陡然一振,忽的想起他便是那次在皇帝的印月山莊打暈她的那個人,那麼他是皇帝的人?畢竟印月山莊是皇帝的秘密之地,他出現在那裡,若非心腹之人,也定然是極其重要的左膀右臂了吧!
只要不是強盜一夥就行,席容的心頭微微鬆了鬆。
那人還是冷冷地睇着自己,眸光深思裡帶出一分決然,輕輕一蹬,駿馬緩步上前,在她的面前停下。
席容只是仰首,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眼底的深意,他深邃的眸子幽幽的,分明是想施以援手的,卻又不會主動開口,若是早先打算施以援手,那麼爲何又如此淡漠,好似一直在旁邊觀看的路人,冷冷的。
那人手裡握着馬鞭,不開口,倒是有點在等她求救的意味。
席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請問你是……”她並不知道他此刻的身份呢!
那人微微蹙眉,頓了頓,還是淡淡地說道:“我是班師回朝的將軍。我叫藍陵,現在正在追狙一羣逃亡的匪徒,所以一路追趕至此。”
其實,那些人並非單純的匪徒,其中不定期有他國意圖不軌的探子,甚至連某個重要的人物都在其中,所以他發誓一定要抓到他們。
“原來如此。”席容仰首,心中頓時明瞭,原來他是藍雅的哥哥,想起那個女子,心中不禁有些歉疚,若不是爲了自己,龍浩也不會……
見她忽然黯然的眸子,藍陵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席華。”他應該沒有認出自己纔是。竟然會在這裡碰到他,或許她可以藉着他的身份再回帝都,再找機會,“將軍能搭救我一程嗎?”
藍陵點點頭。
“多謝。”席容輕應一聲,心中微微放鬆了一點,可還是有些疑惑,頓了頓,於是問道:“將軍站在那裡多久了?”
藍陵淡淡地道:“我隨之追上的。”
這麼說,他早在那兩人還未墜崖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那他爲什麼不……“你知道前面有懸崖?”爲何不馬上救她。
“知道。”藍陵淡淡地道:“不過既然你有你的打算,好像並不需要我……”冷冷的聲音,帶着微微的起伏,實在很難令人發現。
“……”
看她呆滯的模樣,藍陵隨即伸出手,“你腳受傷了。”
“呃。”席容一愣,看着眼前修長的大手,掌心帶着因爲練武而遺留的厚厚胼胝,仰首,對上他淡然的雙眸。
恍然了一下,席容搖搖頭:“等我一下,好嗎?”
藍陵縮回手,沉默,默許。
席容拐着疼痛的腳,隨即在一旁摘了幾朵鮮花,閉着眼睛,嘴巴里呢喃着幾句,隨即將鮮花扔下了懸崖。
這一次,她真的要回去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再回來這裡了。
這時,藍陵已經驅馬上前,冷聲道:“爲了那些不入流的盜匪?”聲音鋒利,包含譏誚。
席容搖搖頭:“還是,因爲一個故人,他也不小心掉下去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界定和他之間的關係,皇甫辰風,不算朋友,但是是敵人嗎?她不知道……
這時,藍陵再次伸手到她的眼前,沉聲道:“上來吧,這片地方還是有不少流匪的。”
席容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謝謝。”
他聞言不語,只是一把將她接上了馬背,只是感覺着掌心細膩的觸感,好看的眉毛蹙得更深了,“你……”欲言又止。
“嗯?”席容愣了愣。
“沒事。”藍陵搖搖頭,隨即策馬回宮。
忽然而來的顛簸,席容心有餘悸,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腰身,只覺得他的身體一僵,但很快地緩和了下來,若無其事一般,只是策馬加速疾馳了起來。
席容微微一愣,他這是看出自己女子的性別了,纔會如此拘謹嗎?還是本就不習慣別人的碰觸?他之所以救她,會不會早已認出了自己的身份,如果這樣,那麼她隨着他而去,面對的又是什麼樣的局面呢?
馬兒繼續狂奔,席容卻無暇再想自己是否習慣,只覺得心頭亂哄哄的,腦子裡充斥着各種疑問和不確定。
或許他真的認出自己,對她來說未必是壞事,因爲他是皇帝的人,接近他,便離皇帝更進了一步。
跟着他回去,席容隨即被安置在一處營帳裡,而且還是和人合用一個營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或許他真的沒有認出自己吧!
心情有些 , Y , N 忐忑,若是和其他幾個陌生男子合用一牀被,定然會有很多的尷尬,可也有一絲安心。
知曉了他的身份,對他的情況她也瞭解了不少。他原就是皇帝的人,其實整個藍家都是皇帝的人,只是蓄意和昭王府親近,爲了就是後來皇帝的崛起。只是可憐了藍雅,雖然她依然不後悔地守着龍浩的墓碑,可是席容卻覺得內疚至極,若不是她,她也不會孤苦一生。
藍陵班師回朝的軍隊人物並不多,只有三千,可是由於追捕敵人而受傷的人也不少,所以隨軍的大夫都去照顧傷員了,藍陵也只是讓人送了些跌打藥酒和一些外傷的藥,席容自己處理了一下傷處,只覺得腳腕處靈活多了,便一拐一拐地出去了。
嗅到了一個營帳內濃濃的藥味,下意識地走了進去,只見裡面是個藥房,忙忙碌碌的人進進出出。
主管藥房的是個鶴髮童顏的老人,只見呼喝着那些人磨藥煎藥,忙得暈頭轉向。
轉身,他看到席容站立一旁,不禁疾言厲色地道:“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幫忙?”
“呃……”席容頓了頓,“請問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老人嘆息道:“哎,現在傷員又多,你們又個個不會醫術,就老夫和小徒兩人,一不小心就延誤了某個士兵的病情,那可怎麼辦?”
席容淡淡笑道:“我會醫術,,至少外傷病痛難不倒我。”
“你會?”老人眸中閃過一絲訝然,隨即疑惑道:“你是誰?爲什麼我之前沒有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