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裡, 何子薇每天都很專注於自己的新工作。
看來吳浩澤的錢真的不是白給的,這個案子十分複雜,每天要做的工作也很多, 簡直累死人。何子薇原本以爲做老師深夜批改作業的時候已經是很累的了, 現在才知道在公司裡工作比那還要辛苦, 實實在在的嘔心瀝血。
奮戰了將近一個星期, 到第六天晚上, 何子薇加班到深夜,站起身來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 趕緊扶住桌子才勉強站穩。過了幾秒鐘,眼前的一切才漸漸清明。可能是真的太累了。
去茶水間的路上經過吳浩澤辦公室, 何子薇看到他還在緊張忙碌的工作。
她站在門口, 透過玻璃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是那麼專注。工作中的吳浩澤完全不死似平日裡自戀的公子哥,相反的, 燈光下的他竟然有一種沉着穩重的感覺。想起之前兩人之間發生的種種,他抱她上樓,爲她下廚,還有那個沒有任何解釋的吻,更是讓人意亂情迷。何子薇的心跳不自覺加快, 身邊有一個這樣英俊而優秀的男人, 有哪個女人不會幻想?
何子薇莫名的悸動, 卻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她靜靜的想, 明年他從學校裡畢業, 不知道會去哪個城市,會是他母親所期望的那一所嗎?那是距離W市很遙遠的城市, 到時候她還能像現在這樣經常見到他嗎?他的未來會屬於哪裡?她沒有答案。
“看什麼呢臭丫頭?”
突然的說話聲嚇得何子薇後退一步,擡起頭才發現吳浩澤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門,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高高的個子,自上而下看着她,語氣霸道,可眼神卻沒有絲毫的盛氣凌人,反而是平和的,溫柔的。何子薇因爲這個眼神而變得更加慌亂,甚至想奪路逃走。
可是她終究也沒能邁動步子,說不清什麼原因,她就是不想離開他。
或許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選擇假期留在他身邊,而所謂的兼職,也只是爲了能天天見到他才找的藉口。
何子薇不願去想。
“我要去衝咖啡,你要不要?”何子薇笑着問。
“速溶咖啡能喝嗎?”
“……紅茶怎麼樣?”
“主意不錯,什麼牌子?”
何子薇報了一字自以爲國際著名的品牌,這可是她花了很多錢在超市裡買來的。
“那種東西能喝嗎?”又是這個輕佻的語氣,吳浩澤將自己的挑剔表現得淋漓盡致。何子薇悶悶的想,他在小麪館裡吃拉麪,在李奶奶家吃肉夾饃的時候怎麼就沒說這些?不過她到是學聰明瞭,沒有揭穿他。
“那你就喝白開水吧。”
“爲什麼?你有飲料,我只能喝白開水。”
“誰叫你挑剔?”何子薇到是不怕自己的上司。
吳浩澤皺一下眉頭,下一秒又舒展開,旋即拉住何子薇的手。
“走,忙了一天總要休息一下,帶你出去玩。”說着便帶她乘電梯下樓。上了車,吳浩澤給江秘書打了電話,沒有完成的收尾工作由她負責安排。
“去哪兒?”何子薇坐在副駕駛上看着吳浩澤。
“‘溫開水’。”
“那是什麼地方?”何子薇疑惑,吳浩澤卻壞笑起來。
“那‘八十塊’呢?”
何子薇繼續疑惑。
“你確定你是成年人?”
吳浩澤還在笑,何子薇卻愈發不明白,想了好一陣子,才發覺這可能是黑話,最後從他的奸詐的笑容裡看出了一些端倪。
何子薇擡着眼睛,斜上角看這吳浩澤,慢吞吞擠出四個字——“不、良、少、年!”
吳浩澤愣一下,再看看何子薇氣鼓鼓的樣子,沒生氣也沒笑,卻似乎很自豪似的點點頭。“看來我還年輕,被成爲少年,明年可以過五•四了。”何子薇白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是,你吳大少爺最年輕了,纔是高中生而已。唉,說不定過幾年會變成初中生了,豈不是更年輕?再過幾年下去就回到幼稚園了,可以過六一兒童節。到時候老師我給你買棉花糖和氣球啊。”
何子薇的幾句話讓吳浩澤一下子沉默了下來,果然觸到了他的痛處。
車子行至一段極爲喧鬧的路段,道路不寬,兩旁分別聽着一排車,人行道上也有,將原本就不寬裕的空間變得更加緊張。這些車子裡不乏豪車好車,何子薇自從把吳浩澤的蘭博基尼當成東風標緻之後,研究了好一陣子車子的問題,現在基本可以認識寶馬、賓利、保時捷、勞斯萊斯,不過她還是經常把寶馬跟中華混淆,吳浩澤撫着額頭說這不能怪她。
現在這些知識派上了用場,從這條小路兩旁停着的車子,何子薇就可以看出,來這裡的人都非常有錢。
“停在這裡會不會被開罰單啊?”吳浩澤把車停在路邊,剛要開車門,何子薇就緊張的抓住他的胳膊問。
“不會。”吳浩澤很肯定地說。
“爲什麼?”
吳浩澤指了指前邊的幾輛車子。
“那個,交通局長兒子的。那個,市長女兒的。那個,奧蘭多布魯姆的。那個,賈斯汀比伯的。”
“什麼?太離譜了吧?”
吳浩澤沒回答,不過看他剛纔說話的樣子,何子薇不覺得是開玩笑。
奧蘭多布魯姆?賈斯汀比伯?何子薇看着前邊不遠處跟吳浩澤一樣標誌的車子,真想走過去看個究竟。如果真的是他們的車子,何子薇會奮不顧身的衝過去要簽名的!
“看什麼呢?不準看別人的車!”吳浩澤一把拉過何子薇,怎麼都不肯放開她的胳膊。這跟男人實在太霸道,竟然連車子都不能看別人的。何子薇生生被他拉走,最終也沒能驗證那車子是不是他們的。
下了車,何子薇走了一段路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不就是著名W市的夜店聖地——“清水街”嗎?
“你幹嘛帶我來這裡啊?”
“賣了你。”吳浩澤慢悠悠吐出幾個字,何子薇的睜大了眼睛,連忙用手捂住嘴巴。各色霓虹燈將整條街照得光怪陸離,看不出她的臉色是紅是白,總之吳浩澤看到何子薇緊張的表情,覺得很滿意。
是該找個機會好好“修理”一下這個臭丫頭了,不然她總是要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炫耀自己“老師”的特殊身份,不斷的打壓他,連做了他的下屬之後也還是不肯忘記這一點。現在好了,吳浩澤料定何子薇不可能經歷過這種地方,到了這裡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吳浩澤所想的沒錯,何子薇自從看到街牌上的三個字之後,遍寸步不離的跟着他,有幾次他突然停住腳步,何子薇都會從後面撞上來,吳浩澤偷笑。
“怕了?”
何子薇不吭聲。這還用問嗎?她一直都在冒冷汗,總覺得這條街所有的人都想把她生吞活剝了似得。她不知道吳浩澤是怎麼了,現在的處境和加班比起來,何子薇寧願選擇通宵工作,也不想被帶到這裡。
何子薇跟着吳浩澤走了很長一段路,卻沒有在路邊的夜店門口看到電影裡那種穿着暴露,出來招攬客人的女人。相反的,這路上其實很靜,偶爾有三三兩兩醉酒的人,或者相擁的男女,其他的就剩下腳步聲和車子轟鳴的聲音。
“喂。”何子薇拉了兩下吳浩澤的衣袖。
“嗯?”
“這裡不應該是很吵的嗎?怎麼有那麼多車,沒幾個人呢?”
“誰說的?都在店裡,難不成還要在大街上跳豔舞?”
……
雖然他說的對,可是何子薇還是很討厭他這個說法,真不是個好學生。
“你經常來這裡?”何子薇問。
吳浩澤想了想,說:“也不是經常來,一週也就來個兩三次。”
“什麼?那還叫不是經常來?”
“當然了,我上中學那會兒每天都泡在這裡。”
……
何子薇蹙眉,果然不是個好學生!
吳浩澤看到她有些生氣的樣子,暗暗在心裡偷笑。他的確曾經常常在這裡出沒,可是回到高中,悲劇的成了高三學生,他幾乎不來這裡,除了幾次朋友堅持,推不開,纔來坐一會兒,不過很快就離開,並不會喝醉。因爲他要趕着回家見何子薇。
不過他當然不會這樣對何子薇說,否則他就不是吳浩澤了。
有人迎面走過來,看樣子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孩,頭上戴着棒球帽,低低的遮住半張臉,穿一件衛衣,把衛衣的帽子也來起來罩在頭上。他低着頭往前走,不小心撞到何子薇的肩膀。
“Sorry.”那人說。
“It’s Ok.”何子薇想都沒想就回答,擡頭才發現他帽子邊緣露出的是金色的頭髮。那人似乎愣了一下,擡頭問:“Are you New Yorker”
“No,I’m Chinese.”何子薇回答。
那人笑着誇獎何子薇的發音。“Excellent!”
何子薇薇薇臉紅,說Thank you。吳浩澤在一旁就成了傻瓜,他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那人最後說的是什麼。
何子薇看着男孩的背影,怎麼覺得這麼眼熟?
直到他開着那輛黃色的蘭博基尼離開,何子薇才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吳浩澤的胳膊。
“Justin Bie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