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蔚放下手裡的書冊。
“小蓮,慢慢說,南王府怎麼了。”
小蓮跑的氣喘吁吁,“南王府裡的莊側妃吃了王妃賞的點心……小……小產了……”
葉芷蔚一側的眉毛立時挑了起來。心裡的小人拍案而起:泥瑪,上輩子死在自己兒子手裡的貨,這一世還想炸刺?
葉芷蔚坐起身,道:“南王府可是派人尋我去?”
小蓮拼命點頭,“因爲那點心,是蜜意坊的,所以小姐也被牽連了……王妃派了身邊的管事媽媽過來接您。”
葉芷蔚淡淡一笑,“更衣吧。”
她本沒有將莊側妃掛在心上,因爲風暮寒早就將她列入到暗衛的嚴密監視中,沒想到她害不成人,反把自己做成了靶子。
小產?她是想以此來威脅到南王妃的位子吧。
葉芷蔚帶着小蓮還有兩個會武藝的婆子。乘了馬車去了南王府。
南王府。
莊側妃靠在牀頭,以帕遮面。低頭哭泣。
南王爺倒揹着雙手,在屋裡走來走去。
“月琦,本王都說了,會給你做主,當心再哭哭壞了身子。”
莊側妃抓着帕子擦着眼睛,“賤妾多謝王爺……只是……只是賤妾心中有愧,從進王府也沒有給王爺生個一兒半女,好不容易懷上了,卻不想是這種結果……”
南王爺雙眉緊蹙,“你也是……有了孩子爲何不說。”
“都是賤妾的錯!”莊側妃哭得更厲害了,“賤妾本想到時給王爺您一個驚喜。”
南王爺心中涌上陣陣怒火,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爲風暮寒的事在宮裡上下打點,可是卻連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剛回到府裡,便聽說了莊月琦小產的事。想着自己在外面忙得焦頭爛額,南王妃管着宅子,卻鬧出這種事來。
“王妃呢?爲何她還沒到!”南王爺怒道。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下人的通報聲:“王妃到。”
南王妃撩起衣裙走進屋來。美目微垂,“見過王爺。”她低下頭來,雪白的玉頸自衣領裡露出來,纖弱的令人憐愛。
南王爺不禁一時失神。
他有多久沒有見到他的王妃了,一個月?還是二個月……或是更長時間?
他已經不記得了。
莊側妃瞥見南王爺望着王妃出神,於是故意掙扎着下牀來。“賤妾見過王妃……”
還沒等王妃說話,南王爺上前一把將莊側妃的身子扶住了,斥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動了。”
莊側妃用帕子擦着眼淚,“不管怎麼說,規矩也不能壞,她是王妃,千錯萬錯都是賤妾的錯,沒有提前將懷孕的事告之王妃,現在才落到這般下場。”
南王妃擡眼看着牀上的莊側妃,“妹妹可是身子不舒服?”
莊側妃抹着淚,神色傷悲,“賤妾命不好,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卻掉了……”
“怎麼會掉?可有請大夫?”王妃不由得皺起眉頭,她一直都在院裡,但是卻沒有聽說此事。
“你都是怎麼管事的,本王的側妃有了身孕你卻不知道,而且還讓她到處亂走了,去給你立規矩!”
南王妃心裡一陣委屈,“臣妾從沒有讓莊側妃來立規矩,是她自己……”
“夠了!”王爺不耐煩道,“太醫爲何還沒有到?”望着莊側妃那張泫然欲泣的臉,心裡剛剛生出的對王妃的好感,全都不見了。
半個時辰後,管事媽媽將宮裡來的李太醫請進來。
診治完畢南王爺沉着臉色上前道:“莊側妃身子可有大礙?”
李太醫捻着鬍子連連搖頭,“可惜,可惜啊,遲了些,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南王爺目光一凌,“可知是何緣故才導小產?”
李太醫沉吟着,“據老夫看,應是吃了什麼不當的食物所致。”
莊側妃擡起頭來,怯怯道:“賤妾自從有孕以來,食用食物一直很小心,從未出現過這種事。”
這時她身邊的服侍丫鬟突然跪了下去,“主子,請贖奴婢多嘴,昨日您食用了王妃賞的點心,當時奴婢想仔細查看,結果您說王妃賞的東西絕對不會有事,便直接吃了……”
南王爺眼底涌起一股陰暗,目光投向王妃。
王妃站在那裡,面帶悽楚之色,“王爺可是不信臣妾?”
“信與不信,待李太醫查過後便知。”
李太醫道:“還有昨日剩下的點心麼?”
那丫鬟道:“還有一些,主子原本想留一些給王爺的。”
不一會功夫,她從裡間屋取出半盤點心,“這是蜜意坊的點心,味道好得很,所以主子便多吃了些,煩勞太醫幫着辨認下,這點心是否有問題。”
李太醫接過點心,先是拿起一塊仔細觀察着,然後又聞了聞,最後將點心從中間掰開,挑起一小塊,放入口中嚐了嚐。
“怎麼樣?”南王爺緊張道。
“裡面的餡料裡有桃仁,紅花,因其攻下,瀉下之力較強,故此極易致小產。”李太醫搖着頭,遺憾道。
莊側妃突然以手掩面,痛哭失聲,“王爺,都是賤妾沒用,沒有保住您的子嗣……”
南王爺只覺呼吸一滯,猛地瞪向王妃,“現在物證在此,你還有何話說!”夾豆估技。
南王妃優雅的立在那裡,猶如一尊佛像,美目如刀自莊側妃臉上掃過,淡淡道:“如此說來,莊側妃認定是本妃害你小產了?”
莊側妃哭得更兇,“賤妾不敢……賤妾只求王爺做主,給賤妾一條生路吧!”
南王爺聽了連連蹙眉,耐着性子安慰道:“莫要胡說,有本王在,誰也不能傷你半分。”
王妃紅脣輕挑,逸出苦澀的微笑,曾幾何時,他也對自己說過:有本王在,誰也不能動你半分。
可是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後宅紅顏無數,她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可憐舊綺羅,仍戀薄情郎。
南王爺沉聲喝道:“王妃,你可知罪!”
王妃美目流轉,淡然道:“臣妾不知身犯何罪,還請王爺明示。”
“李太醫方纔已然證明你賞莊側妃的點心裡帶有桃仁紅花等物,人證物證據在,你還想抵賴?”
“這點心確實是臣妾賞她的,可是點心裡有沒有桃仁紅花等物,臣妾並不知情。”
南王爺冷笑,“好,今日本王便要你認得心服口服,去將蜜意坊的人請來,本王要當面讓她對證,看看她這張美人皮下面包藏的禍心!”
第128章 莊側妃,要不要給你蓋座貞潔牌坊? 加更,欣潕鈳取玳 二巧克力!!
葉芷蔚進了南王府,已臨日暮西下。
在馬車上,南王妃身邊的管事媽媽已經將府裡發生的事情大致對她說了一遍,好讓她心裡有數。
葉芷蔚聽了便讓馬車先去了一趟蜜意坊。多包了些點心帶去王府。
到了南王府,管事媽媽將她帶進了園子,進了莊側妃住的院子。
葉芷蔚進得屋來,先是行了禮。
南王爺顯然沒料到蜜意坊會派這麼個小丫頭過來,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你是……”
南王妃剛要開口,葉芷蔚主動上前一步道:“臣女葉芷蔚,拜見王爺。”
“你就是那個被皇上封爲女公爺的葉芷蔚?”
“正是臣女。”葉芷蔚態度不卑不亢,轉身從小蓮手中接過點心盒子,道:“這是臣女剛從鋪子裡取來的點心。”
牀上的莊側妃見了,故作驚慌的向後縮去,“不不不。拿走,快拿走……賤妾不要再吃這東西……”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好像被嚇壞了。
南王爺沉下臉來,“就算你是皇上親封的爵位。也不該串通本王王妃,騙莊側妃吃下帶有桃仁和紅花的食物。致她小產。”
葉芷蔚面色平靜,心中的小人卻早就豎起中指,罵道:好你個南王爺。前一世要不是我。你這身老骨頭就要在牀上躺一輩子了,現在還站在這耀武揚威的,有你哭的時候!
她心裡打定主意,這一世定要讓他再吃苦頭,一旁南王妃見她低着頭,以爲她是被南王爺嚇到了,連忙上前將她護在身後,“王爺,就算您有沖天的怨氣,只管對着臣妾來好了,她不過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孩子,爲了能在府裡生存,開間小點心鋪子餬口,當不得您把這麼大的帽子往她頭上扣。”
南王妃此時維護葉芷蔚,倒不是從真心愛護的角度出發的,她只想到了,今天將這丫頭連累進來,她那寶貝兒子過後知道了,會不會又生她的氣。
“王爺說臣女夥同王妃下毒,陷害莊側妃,臣女不敢苟同。”她將點心盒子放在桌上,“這便是那日送給莊側妃的點心,都是同一個點心師傅做的,可以請人來驗看。”
南王爺從內室叫來正在開方子的李太醫。
李太醫打開點心盒子驗看了一番道,“這點心沒有任何問題。”
葉芷蔚在一旁接口道:“這點心的方子出自臣女之手,因爲其口味最適合女子食用,所以這配方里是絕對不會有桃仁與紅花等物的。”
“只怕是那盤給莊側妃的點心是特意訂製的吧。”李太醫老謀深算的捻着鬍子。
葉芷蔚擡眼猛地盯向李太醫,烏黑的眸子就像無底的黑洞,只把李太醫看得渾身直冒涼氣,心忖這丫頭的眼神好銳利。
“您是宮中的太醫?”葉芷蔚的聲音脆生生的,還帶着孩童般的童音。
李太醫點了點頭,發現只不過一瞬間,她那銳利的眼神已然消失不見,剛纔難道只是他的錯覺?
“臣女有一事不明,還請南王爺請惑。”葉芷蔚突然道。
南王爺陰沉着臉色,道:“你想問何事?”
“莊側妃有孕,此事王妃是否知曉?”
“不知。”
“那麼王妃既然不知,那臣女自然也是不知的,您說是也不是?”
南王爺嘴脣緊抿着,剛纔莊側妃親口對他說,是她自己故意隱瞞了有孕的事,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按說就連他都沒有聽到消息,自然南王妃也不可能先知道此事,不過對於眼前這個女孩子,卻讓他有種被對方牽着鼻子走的感覺,隱隱有些不爽。
“是。”終於,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王妃和臣女都不知莊側妃有孕的事,那昨天的點心爲何會加了桃仁和紅花?難不成王妃要留着自己吃麼?”
一旁南王妃這時已然明白了葉芷蔚的想法,冷笑道:“這些個東西,平日別說是食用了,就連放在大庫裡做藥材用的,也要登記在冊,怎敢隨意拿出來。”
後宅明槍暗箭,誰也不會主動將自己做成靶子,爲別人創造機會去陷害。
“這位李太醫可是經常來府中爲莊側妃診脈?”葉芷蔚又將視線轉到李太醫的身上。
李太醫微微躬身下去,“是。”
“你早已知道莊側妃身懷有孕?”
李太醫覺出南王爺的視線掃過來,略帶不滿,不由得微微一愣,“自然早已知曉。”他硬着頭皮道,身爲太醫,竟然有意隱瞞此事,南王爺自然也會怨到他身上。
“不知莊側妃有孕已有多久?”葉芷蔚繼續追問。
莊側妃警覺起來,插言道:“葉小姐還尚未出閣,不好說這些吧。”哪有未婚的大小姐站在別人家裡,張口就問別人懷了多長時間的,這簡直太丟臉了。
葉芷蔚淡淡一笑,“丟臉總比憑空被人陷害,死的不明不白強。”
莊側妃被她搶白的臉色一僵。
“王妃,聽說世子爺的院子裡有個醫術高超的醫師,不知是否可以請他來爲莊側妃診一診脈?”
南王妃沒想到葉芷蔚竟然連這事也知道,不禁有些驚訝,不過她只以爲這是風暮寒告訴她的,於是道:“他正在府中。”
莊側妃緊張的看向南王爺,撒嬌道:“王爺……賤妾一直都是讓李太醫診脈,賤妾不想換別人替賤妾診脈。”
李太醫也是一臉的不悅,“這位小姐,莫非你是在懷疑老夫的醫術?”
不是懷疑,是根本就不相信。
葉芷蔚臉上帶着奇怪的笑容,“怎麼會,只不過是想多個人求證下罷了,普通的診脈而已,爲何李太醫如此擔憂?”
李太醫強自冷笑,“老夫有什麼好擔憂的。”夾以華扛。
“王爺……”莊側妃緊張的抓着錦被,楚楚可憐的望着南王爺,“賤妾不想讓別的男子碰觸賤妾……”那聲音酥的都快要到骨頭裡了。
葉芷蔚險險樂噴了,莊側妃,你要不要在你門口立個貞節牌坊?以後連氣也不要喘,以防呼吸到別的男人呼出來的氣。
南王爺顯然覺得這話非常受用,不由生出維護之心,“莫怕,有本王在這裡。”
王妃讓人將崔醫師找來,對於這位崔醫師南王爺也不陌生,風暮寒自幼便患有頭疾,正是這位崔醫師的師傅一直留在府中,爲他醫治,後來因他年邁,又推薦了他到了王府。
最近風暮寒的頭疾之症再也沒有發作過,所以南王爺對此還是有幾份信任的。
“麻煩崔醫師替莊側妃診脈。”葉芷蔚柔聲道,“瞧瞧莊側妃的身子可有小恙?”她也不提小產之事,只讓崔醫師診脈。
莊側妃縮着手躲在被裡哭起來,“王爺是不是不相信賤妾……還叫來別的男子給南賤妾診脈,不如……不如還是讓賤妾死了吧……”
南王爺勸了半天,莊側妃卻仍是哀哀地哭,他不由得心煩意亂起來,“不過是診個脈而已,何苦讓你哭成這樣。”
南王妃目光閃爍,幽幽道:“莊側妃如此害怕診脈,莫非另有隱情不成?”一句話,就把莊月琦的退路給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