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禎循聲看去，見教室的門開着，卻沒有見到人。
誰在叫我？陸禎在心裡想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門竟然開了，更不記得印象中門是不是一直就開着的。
課照樣上着，劉老師拿着課本自說自話地從講臺走下來。
陸禎心裡咯噔一下，從來沒忤逆過老師什麼，下意識就要坐回去，可門口那個聲音又在叫着自己名字了。
魯醫師……
陸禎這次聽清楚了，是魯醫師的聲音，但只是在叫名字，就沒有後面的話了。
看着劉老師一步步走了過來，陸禎心想這反正是做夢，就硬着頭皮離開了座位，徑直朝着門口走去。
“陸禎。”劉老師講課的聲音停止了，叫了一下陸禎的名字。
陸禎心裡一驚，回頭就見劉老師停在自己的座位旁邊，低着頭似乎在看着自己的課桌。
陸禎停下來，不知道劉老師叫自己幹什麼。
“嗯，很好，坐下吧。”劉老師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明明自己沒在座位上，可劉老師的言語舉止就像是在正常對話，說完又走到了何佳祖旁邊，點了點他的課桌，何佳祖便站了起來。
“你繼續念。”劉老師像往常一樣說道。
何佳祖拿起課本，繼續念着課文。
陸禎心裡吃驚，可門口的聲音更讓他吃驚，見門開着，就急忙奪門而出。
在走廊裡，陸禎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可魯醫師的聲音有從樓梯口傳了過來，依舊只叫他的名字。
這是什麼怪夢，我倒要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
就這樣陸禎追尋着魯醫師的聲音，很快就出了校門，又穿過了幾個街道，最後停留在了一個門面不是很大的心理諮詢門診面前。
這，這不是魯醫師的門診嘛，怎麼把我帶到這兒來了？
陸禎好奇地走過去，這次沒有穆清來迎接，只得自己推開門往裡走，魯醫師的聲音就在走廊中響了起來。
陸禎深深吸了口氣，快速通過了狹長的走廊，伸手去推盡頭的門。
門剛推開，陸禎就看見還是魯醫師的那間屋子，設施擺件絲毫不差，就連攸寧和穆清都在，只不過兩個人神色凝重，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了。
陸禎覺得奇怪，怎麼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見自己，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遊魂野鬼，穿梭在大街小巷。
這時候陸禎跟魯醫師的視線對上，心頭一喜，他能看見我！
“坐在上面吧。”魯醫師指了一下陸禎剛剛做過的椅子。
陸禎內心有些抗拒，擺着兩把椅子，陸禎就要坐在另外一把上面的時候，魯醫師立刻就制止了他。
“坐在你之前坐的那把椅子上，這把是給攸寧的。”魯醫師嚴肅的臉色緩和了一下，才緩緩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陸禎意識就像是放空了一樣，順從地坐在了之前那把椅子上。
魯醫師滿意地說道：“閉上眼睛。”
陸禎把緊緊皺着的眉漸漸鬆開，閉上眼睛，在魯醫師的指導下深深吸氣，突然見感覺踏實多了。
攸寧有些擔心地看着魯醫師：“怎麼還沒醒？”
魯醫師接過穆清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汗，擺手示意攸寧不要說話，穆清便陪同攸寧站在了原先的位置。
緊接着魯醫師拿起了那盞散發着微光的等，在陸禎眼前晃了一下。
陸禎感覺有光線，就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魯醫師手中的燈，還以爲自己正面對這天花板，一擡頭就發現上面纔是天花板。
短暫又快速的變換，讓陸禎潛意識裡覺得自己轉了個圈，一陣頭暈，好一會兒才緩解過來。
看着魯醫師把那盞燈放在桌子上，陸禎這才鬆了口氣，沒想到頭頂和魯醫師手裡那盞燈竟然一模一樣。
搞什麼啊，陸禎在心裡嘀咕着，竟然弄兩盞一樣的燈。
正奇怪的時候，陸禎就見到攸寧正一臉擔心又開心地看着自己，眉頭一皺，就奇怪地問道：“怎麼這麼看着我？”
攸寧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正要說話，就見魯醫師擺手制止了。
陸禎同樣看到了魯醫師的動作，就奇怪地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啊，自己還是自己，怎麼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我呢？
“坐下來，慢慢說。”魯醫師還是很鎮定地說道。
陸禎重新坐下來之後，攸寧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了，這纔想起來剛纔進來的時候攸寧並不在旁邊，也不知道去哪了。
“剛纔你去哪了？”陸禎奇怪地問道。
攸寧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問：“我……”
不等攸寧說完，魯醫師就攔在中間說道：“陸禎，你剛纔都看到了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陸禎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過來了，對剛纔那個怪夢也很納悶兒，就奇怪地說道：“我在教室裡，正上課呢，就聽見你叫我，然後我跟着你的聲音就來到了這裡。”
“這是夢？”魯醫師不確定地問道。
陸禎倒是很肯定：“對，那是夢。”
聽他這麼說，魯醫師到是鬆了口氣。
不過緊接着陸禎就指着剛纔攸寧站的地方說道：“但我看到攸寧和穆清站在那邊，攸寧好像很擔心的樣子，穆清也一臉嚴肅。”
攸寧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就陸禎剛纔所說的話，完全就是自己剛纔站在那邊的樣子，瞄了一眼穆清，她也是一臉吃驚。
就連魯醫師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用一根手指推了一下鏡框。
陸禎看着魯醫師推鏡框的動作，眉頭一皺，覺得有些奇怪。
“但在那之前，我坐在這裡，你去哪了？”陸禎已經開始懷疑地看着攸寧。
攸寧被他這麼一問，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陸禎見攸寧總是偷偷瞄向穆清和魯醫師，就像是有什麼事情需要隱瞞，並不能說出來似的，這讓陸禎覺得有些心裡不舒服。
“在告訴你之前，我要問你件事情。”魯醫師見陸禎起疑，就急忙說道。
陸禎眉頭一皺，並不太瞭解魯醫師的爲人，但總感覺這個人特別喜歡講條件，凡事都要在滿足他的條件之後才能達成。
既然這樣，陸禎便決定順着他，看他最後到底能怎樣。
“說吧。”陸禎直截了當地說道。
魯醫師看了一下攸寧，說出了攸寧最關心的一個問題：“殷夏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自殺還是他殺？
陸禎不明白魯醫師爲什麼這麼問，頓了一下才說道：“他殺啊，不是你告訴我的嘛，謝天霖還被關在監獄裡。”
聽陸禎這麼說了，不知是陸醫生，就連攸寧眉頭都皺了一下。
穆清安慰地拍了拍攸寧的肩膀，攸寧按住了她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陸禎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兒，就奇怪地看着他們三個，有些心虛，畢竟殷夏的遭遇已經見過好幾種了。
最後陸禎看着魯醫師：“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什麼不對，你說的是對的，現在謝天霖就在監獄關着。”魯醫師肯定地點頭說道。
“那你們這是……”陸禎還是感覺氣氛很難受。
魯醫師抽了一下椅子，讓自己更靠近桌子，這樣一來就能更加靠近陸禎，盯着他的眼睛問道：“那爲什麼你會覺得殷夏是自殺的？”
陸禎整個人都震驚了，好奇殷夏自殺的事情魯醫師怎麼會知道，而且看攸寧和穆清的樣子，好像連她們兩個也是知道的。
“怎麼會是自殺，我什麼時候說過。”陸禎死不承認。
不過陸禎心裡就在好奇，爲什麼魯醫師會問起這個事情，在這個12年後當中，殷夏是被謝天霖錯手殺死的，只有在另外一個12年後的時候纔是自殺的。
這樣魯醫師就沒有辦法了，索性就靠在椅子上，等着陸禎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聊。
見場面尷尬住了，攸寧擔心地拉着陸禎手臂：“你就跟魯醫師說說，爲什麼你會覺得殷夏是自殺的，她明明是他殺的啊。”
“連你也這麼說？”陸禎簡直不敢相信，剛纔自己的直覺竟然是對的。
緊接着陸禎就看見魯醫師比劃了一下，穆清便走到魯醫師旁邊，慢慢說道：“在魯醫師告訴你他殺之後，我們親耳聽見你說過，殷夏不是自殺，竟然是他殺。”
怎麼可能？！
陸禎震驚地盯着穆清，聽她的口吻似乎不可置疑，而且魯醫師和攸寧都微微點頭。
陸禎一下子從座椅上離開，回想從進到這間屋子開始，自己就根本沒說過殷夏的事情，也沒透露過任何自殺的事情。
“你們是串通好了，想從我這兒套出什麼來吧。”陸禎警惕地看着他們三個。
魯醫師示意陸禎坐下，見他不從，這才說道：“你先坐下慢慢說，你的性格防禦性太強了，好像有很多秘密似的。”
這一下子又說到了陸禎心坎裡，也一下子就想起了劉傻子，這才知道保守秘密的痛苦。
不過緊接着陸禎就笑着哼了一聲，因爲剛纔在情急之下，魯醫師又下意識地推了一下眼睛，跟上次的動作相同，卻不同於第一次。
“我知道怎麼回事了……”陸禎壓低聲音，沒想到自己竟然不小心進入到了一個圈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