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王明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事實上整個過程他都沒有睡熟,只是在半睡半醒間不停的轉換。
一整天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片段,這些片段仍舊模糊不清,仍舊無法聯繫到一起。期間他還隱約的聽到他的房門響了幾聲,也能感覺到有人來到了他的牀前,而且來人還不止一個。
就在他剛剛要醒的時候還能清楚的聽到房門輕輕的響了一聲,接着便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知道屋裡進來了人,而且那人正向他的牀前走來,他想睜開眼睛想要起來,可是整個身子卻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越是用力身子越是無法動彈,心中便生出了一些恐懼。
他想喊明明覺得嘴巴已經張開了,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心中的恐懼更大了。
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那腳步聲也停了下來,他知道那人一定就站在他的牀前,便又生出了一絲希望,他仍舊大聲的喊,仍舊能感覺到嘴巴在動,仍舊沒有半點聲音。
王明的內心絕望極了,腦子也開始一陣陣的疼,再次失去剛剛的感覺又回到那無數的片段之中。這次清醒的程度要佔七分。
也正是因爲如此那能明顯感覺到額頭上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這東西來的很慢去的卻十分的快,還沒等王明仔細感覺,那東西便又離開了他的額頭。
而王明的心中在那一瞬間有無數的想法涌了出來,他猜測着各種可能。只是這所有的想法都是如此的虛無縹緲,他始終無法抓住一個。
正當王明快要忘卻那東西時,那東西再次出現在他的額頭上,這次它並沒有快速的消失,而王明也能清楚的感覺從那東西上傳來的溫度。
只是王明無法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只能感覺到這東西完整的覆蓋了他的整個額頭。那東西在王明的額頭上沒逗留多長時間又離開了。
伴隨這那東西的離開王明能再次聽到了剛剛的腳步聲,這次聲音很大而且很急,那腳步聲快速的離王明的牀遠去,緊接着便發出了一聲巨響,應該是門與門框相撞的聲音。
這響聲嚇了王明一個激靈,王明就此醒了過來。醒來后王明渾身上下都是冷汗,身體各個地方都生出一種無法言明的疼痛,這疼痛一股腦的涌進王明的腦子裡,王明緊皺了一下眉頭口裡也不由自住的一聲。王明想要做起來,卻發現他現在的力氣無法支撐現在的身體,而且口乾舌燥。
他下意識的砸吧了一下嘴,兩片嘴脣似乎要粘連在一起一樣,整個腦子疼的受不了。王明再次閉上眼睛,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清楚,只是仍然無法想去自己夢中那些片段到底是什麼。
正當王明努力回憶夢中事的時候,門外忽然多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快速的向他靠過來,其中還有一個很是焦急的聲音:“剛剛不是還沒事嗎,怎麼現在竟然燒了起來,你們這些人是怎麼當差的。”
王明知道這是父親的聲音,他剛想轉過頭王天德就坐在了他的牀前,還沒等王明說什麼,一隻手便出現在王明的額頭上,那一瞬間王明心裡突然生出一股暖流,剎那間流過了四肢百骸舒服極了。
王天德的手一接觸到王明的額頭就說:“是發燒了,而且還燒的不輕,大夫你快來看看。”
此時的王明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看到那醫生還是早上給他看病的人,一個面目清瘦的老人,王明知道這是他們村的王大夫,以前是個很好的人對病人十分負責。
王大夫給王明把了一下脈說:“少爺這是急火攻心所致,沒什麼大礙,我這裡開幾服藥,服下就沒有什麼事了。”說着便起身去開藥方,等王大夫開好藥方王天德便讓下人去取。
那下人拿着藥方便出去了,而王天德又吩咐人去給大夫取酬金,王大夫便也高興的出去了。那王大夫剛出門口就被先前去取藥的下人拉住,那下人拿着藥方讓王大夫看,口中還說着什麼。
王大看了一眼藥方也跟那下人說了幾句大概是什麼這不是當歸嗎,怎麼看不清之類的,他們的聲音很小聽不清在說些什麼,只是能明顯開到王大夫臉上有一些不耐煩。
王天德就站在王明的牀前沒有坐下,他看着王明,王明也看着他,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嘴脣動了幾下始終沒有說出口。王明也想說些什麼,只是他感到頭昏腦漲,實在沒有什麼力氣。
兩人就這樣彼此看着,屋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屋裡還有幾個下人,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什麼,每個人都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王明忽然覺得時間過得好慢,他的後背開始刺撓起來,他想伸手去撓,手臂卻酸的擡不起來分毫,而那刺撓的感覺卻越來越盛,王明實在是忍不住就動了一下身子,那感覺便明顯輕了很多。
而此時王天德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說:“你在這裡好好休息,等會藥熬好了我讓他們給你拿過來,晚飯也在這裡吃吧,想吃什麼一會給我說,我讓他們再熬點雞湯。”
王天德說過之後便要走,剛轉過頭又停了下來,他本想再轉過頭看王明,只是頭只動了一下便再也不動了,他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始終沒有說出來,只是嘆了口氣便大步向門外走去,屋裡的其他人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屋裡已經夠點上了燈,王明看着搖曳的燭光,心中一陣酸楚,眼睛也溼潤起來。
王明一病就是十來天,每天都是高燒不退,王明精神也整天都是恍恍惚惚,他每天都躺在牀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他還是每天都做一些完全連不上了片段。
這十天之中王天德每天都來看他,每次說的話也都差不多,而王明也是有氣無力的回答上一兩句,之後便再也沒有交流。
聽照顧王明的下人說這些天村裡的人聽說王明病了,幾乎每天都有人上門拜訪,只是他們大多都去見了王天德,下人的說法是老爺爲了不讓他們打擾到少爺故意這樣做的。其實王明的心裡明白的很,他們要看望的本來也不是自己。
十天了每天都來的還有王大夫,他每天都來給王明診脈,每次說的話幾乎都是一樣的大多是什麼沒有什麼大礙,能吃了藥休息一下也就好了,每次開的藥方也沒有變過。
直到第六天時他又說了這樣的話,剛好王天德也在那裡,便狠狠的瞪了王大夫一眼,王大夫的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絲恐懼,小心翼翼的說要不我再看一下。他這話是對王天德說的,只是王天德沒有理他,那王大夫顯得十分尷尬,自言自語到再珍一下,再診一下。
他雖然這樣做了,仍舊沒有產生什麼不一樣的結果,只是在那方子上又多加了一味藥。王大夫寫好藥方拿過來讓王天德過目,王天德並沒有看只是吩咐下人趕緊去抓藥。
還是那個抓藥的下人,他拿過藥方臉上明顯多了一絲笑容,看了一眼王大夫小聲嘀咕道這次的要工整的多了。
直到第十一王明纔有力氣下牀,這些日子把他憋屈壞了,而且這十天之中他也深深明白了仁濟村的村民還是沒有變化回來,而且他也深深的意識到如果村民現在這種狀況持續下去,那麼仁濟村必定會受到滅頂之災,王明在內心深處下了一個決定,他一定要幫助村民改變回來。
王明心中雖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是如此的艱難。王明說道此處停了下來,眼睛盯着窗外一動不動的坐在哪裡。
咼沐二人知道此刻王明正陷入到回憶之中,算上今天的他們是第二次聽王明說他的事情,咼沐二人雖然心裡明白仁濟村所遭受的變化不會那麼簡單,此刻也漸漸的意識到仁濟村所遭受的不簡單與他們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仁濟村的變化是慢慢的很隱藏的,甚至如果你不仔細觀察的話你根本就無法發現這種變化,就算你真的意識到了,也不會覺得它會有什麼大的問題,這種事在人間實在是太普通了。
這世上有兩種災難是無法阻止的,一類是那種瞬間的天塌地陷,讓你來不躲避。還有一類就是慢慢的沁入骨髓,讓你無從下手。這兩種災難是兩個極端,他們的形式完全不一樣,他所帶來的後果同樣都是毀滅性的。
王明深吸了一口氣對着咼沐咼炎一笑,笑容中滿是心酸。王明繼續說等他好了之後他便開始阻止這種變化。而開端自然是自己的父親,他明白父親的本質,雖然現在事實擺在這裡,他的內心仍然相信父親是好的。
他好的第二天就來找父親。王天德正在吃早飯看到王明來了立刻笑道說:“明兒你好了,快來快來飯菜剛擺上桌,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以前我都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多好吃的。”說這便自顧自的夾了一塊肉放在嘴來。
王明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不覺吃驚起來,滿滿一桌都是山珍海味,足足有十個盤子,有很多都是王明沒有見過的,而且那些菜無論那個都能看出價格不菲。
看到這桌菜王明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以王家的實力吃這些菜是沒有任何問題,現在是這樣以前也是這樣,只是在王明的印象中父親是個及其節儉的人,他總說他們多擁有的一切都是上天所恩賜的,雖然這裡面也多少有他們自己的功勞,但是歸根結底人總是要感恩上天的。
王天德不僅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王天德幾乎很少給自己添置新的衣服,特別是王明的母親去世之後,王天德每一件衣服上都有補丁。
因爲他心裡是這樣想的他才這樣做,所以他穿補丁衣服沒人覺得有什麼彆扭,相反每當他要見重要人而準備的新衣服大家倒覺得有些不習慣。
王明家和其他的人家一樣一日三餐大多是些粗茶淡飯,王天德總是說五穀雜糧才能更好的排除體內的邪氣,那些大魚大肉之後給身體增加負擔。
當然王天德的節儉是真正的節儉,他總是能把握事情最好的度,而不是爲了節儉而節儉,因此對於他的節儉沒有人感到彆扭。
村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最主要的還是他樂善好施,村裡人對他的尊敬是從心裡發出的。所以看到滿桌子的山珍海味,雖然王明有心裡準備,還是很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