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喬適來說,這一覺睡得太久了,久到幾乎把一切都丟失了,那個倚靠着空白的記憶活下來的喬適,只是一個漫長的過渡。
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活着,即使是希望,但也不可能了。一切單純的事物都可以變得複雜,可一旦複雜過後,就再也不可能簡單回來。
晚風蕭瑟,尚宇一直跟在趙仲衍身後,正在等候着他作聲,趙仲衍只是不緩不急地走在前頭,那沉穩的步伐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微微斂首看似在深思着。
尚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趙仲衍身上,從身後望去,卻看不出他的表情。心中多少能想到趙仲衍的用意,但他遲遲沒有開口,卻讓尚宇有些按捺不住了,長廊邊上掛着桔黃色的燈,地上拖着的影子因爲燈光的關係,並不太明顯。
“聖上,有話不妨直說。”尚宇這話一出,趙仲衍也放慢了動作,繼續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向着他。
“當日喬適是被寒珀所救,未知如今的狀況,是不是跟那有關?”趙仲衍的詢問並未顯得急切,只是話音剛落,雙眸便緊緊盯住了眼前的人。
尚宇聞言,竟是沉沉一笑,再開口,話中是深深的諷刺。
“若不是當初喬適被折騰成那樣,我看也不需要藉助寒珀,不知道聖上所指的狀況,又是哪一方面?”
任何對峙都是需要反擊才能成立的,所以當趙仲衍聽了他的話之後,顯出一副沉默認同並接受謾罵的態度,尚宇也只能把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自知無論說任何話都不能抹去已成的事實,況且他自己也的確沒有任何反駁的資格,趙仲衍只是等着尚宇接下話去,不料之後竟是兩人都沉默了下去。
“服下寒珀…會使人記憶盡失?”最終,還是趙仲衍先開的口,尚宇過了片刻纔回道。
“小時候曾聽祖父提起過關於寒珀的事,但現在已經記不清楚了。只不過關於這點,我的確聽說過,而且後來也證明了。”既然是關於喬適的事,尚宇就沒有隨便應付的可能。
“倘若失去記憶之後,再度恢復的話,情況又會如何?”趙仲衍說到這,尚宇也不得不擔憂起來,皺着眉頭只回道兩個字。
“不妙。”
“何故?”就像是聽見了心中最壞的打算,這一問一答之間沒有留下一絲空隙。似乎是第一次看見趙仲衍如此着急的神態,尚宇也稍微愣住了下,而後才道。
“寒珀不過是天下至毒之物,就算能起死回生,也只是逆天而行。重生,也就代表了結束過往,一旦回去了,就像是重蹈覆轍。”這話越到後面,趙仲衍的神色便越是沉重,那英氣的明眸此刻更是格外凝重。
“只不過……寒珀天下獨一無二,煉藥者的話恐怕也因多年輾轉而有所偏離,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絕對,你也……不必太過擔憂,”
爲何要加上這句帶着安慰性質的話?在開口之後,尚宇自然覺得疑惑。他只是在安慰着自己,可是把話說了出口罷了,這話並不是對趙仲衍說的……
最後,尚宇是那麼對自己說。在趙仲衍投以驚訝的目光之前,尚宇早已經別過臉,其實驚訝的,又何止趙仲衍一個?
喬適如今的狀況太奇特,明明看上去虛弱至極,傳來的御醫卻一個個診不出病症,支吾了半天才說皇子殿下脈象平穩,金體安康。
這話就連醫者自己都說服不了,自然怕趙仲衍怪罪,但連續召了六七人,結果依舊,趙仲衍劍眉一蹙,一罷手將人遣退了,神色卻是比聽診之前還要差上幾分。
“你應該也察覺到,喬適他有點不一樣了。”趙仲衍的聲音有些低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尚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喬適應該已經想起從前的事了。
腦中忽然閃現出今日以來心中的猜想,喬適的一舉一動,言語間、動作間、眼神間、哪一樣沒有當年的影子?
回想起今日馬車之上,那個讓他感到熟悉,卻想不像誰的微笑,這才一下子回過神來。是因爲太久沒有看見所以纔會忘了,那種屬於喬適的笑。
讓人無從逃離,就像是最蠱惑人心的武器。
“那麼聖上,您到底是希望他想起,還是不希望?”
“希望,但也不希望。”低頭苦笑,輕嘆着。
“想不到聖上也會有忐忑不安的時候。”尚宇這一輕笑,調侃之意更加明顯了,不料趙仲衍聽了,只是擡起頭來,說道。
“對,不安。這天下間也只有一個人能讓我領悟到。”
“天下間,也只有一個人能把喬適逼到生不如死。”尚宇的語氣是平淡的,眼神卻比之前尖銳了不少。
他永遠忘不了那天從季宣宏手上接回喬適的情景,若在服下寒珀之後依然救不回喬適,他絕對會衝入皇城殺了趙仲衍。
“他若心中沒有你,絕不會那麼痛苦,也許你還是該高興,只是如今我沒敢這麼肯定了。”趙仲衍還沒來得及迴應,尚宇已經接着把這話說出來了。
“我知道你有多憎恨了,就連我自己也一樣。你要怎麼泄恨都可以,包括殺我。但不能是現在,起碼不是現在。”炎國的問題仍未解決,身爲國君理應以國爲先,在他手上的,是整個炎國。
“難怪喬適要藉着戰殉之名離開,他要的人是趙仲衍,但絕不是聖上您。但倘若我把你殺了,我這輩子都休想再看見喬適,即使要動手,也應該讓他來決定。”
聽了尚宇的話,趙仲衍稍微牽動了下嘴角,他認同尚宇的話,自然也笑得勉強。喬適要的是趙仲衍,絕對不是這一國之君。他白費了這麼多年的心血,換來的只是這該死的絕望。
早在他繼位之時,那個趙仲衍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對他用以國君的手段,卻徒留着私人的感情,偏偏就是要幹着讓自己後悔的事。不得不說,聖上您矛盾得很,有些事情或許你不知道,當初把喬適救出之後,寒珀讓他昏睡了兩個月。”雖說那時他沒有任何動彈,但身體的起色還是比較明顯的。
聽見尚宇提起當年的事,趙仲衍也不禁提高了注意。
“明知道即使他醒來,也有可能把我忘得乾乾淨淨,但我卻認爲這是最好的結果,讓他忘記所有,並且由我來改變他的一切。”
“事實上,你成功了。”再次見到喬適,是完全迥異的個性,這絕對是因爲尚宇。
“不,性格是可以改變,但那獨步天下的睿智,又豈只是依靠後天養成的?即使性格如何被改變,本質還是一樣。我甚至想過,以喬適的才智,大概也只是一直在配合着我罷了。”
他一直在抑制住喬適的鋒芒,但卻沒能減少任何一點危機感,大概最讓他放心的就是他的個性,只是這次重遇,卻又不一樣了。
“你會帶他走?”看着沉思的尚宇,趙仲衍忽然問道,前者一聽,停頓了片刻,笑了。
“如果我有這麼能力的話。”單槍匹馬與堂堂一國之君搶人,勝算剩下多少自然無需多講,況且他如今還揹負着鄴國的名字,更加不能輕舉妄動。
聽了尚宇的答案,趙仲衍緩緩點頭,卻沒有任何迴應。
“時候不早了,在下先行回驛館,勞駕聖上照顧喬適了。”說到這裡,尚宇稍停了下,走到趙仲衍身旁才接着道。
“你已經負了他一次,若再有第二次,我一定殺了你。”這話聲音被壓得極低,在他的耳側沉沉響起。待趙仲衍回過神來,尚宇早已沿着過來的長廊走了。
一路上還是桔黃色的燈,尚宇的步伐並未減速,只是到了喬適所在的房前,忽然停住了動作。
站住了片刻,最後還是離開了。在延璽殿外等候多時的侍衛看見他的身影,立刻迎上前,尚宇頷首迴應,便隨着他們引路離去。
其實有一些話,他始終沒說出口。在喬適失去記憶的幾年間,他最想做到的是抹掉喬適對趙仲衍的所有感情。只是,他終究還是沒能成功讓喬適愛上別人,還是沒能讓他…愛上別人……
輾轉之間,還是回到了原點,他依舊無能爲力。
…………
翌日,喬適又精神奕奕地出現在趙仲衍面前,但即使如此,趙仲衍依舊高興不起來,身體狀況反覆如此之大,絕對不是好事。
“還沒用膳?”纔剛踏進延璽殿,茗兒便告訴了他喬適在等候着,連晚膳也押後了。
“等你。”喬適說着,放下了手中把玩的夜明珠,隨後吩咐茗兒傳膳。
片刻過後,菜餚放了滿桌,趙仲衍一看,有些驚訝。這其中絕多都並非宮廷菜式,喬適看了看他,笑了笑把他領到桌前坐下,自己坐到了旁邊。
“不喜歡?我還以爲你口味沒變呢。”喬適說着,趙仲衍搖了搖頭說道。
“我只是有點意外,你都還記得。”都還記得,也就是說,他都想起來了。
喬適提起筷子,夾了個蝦球,送到趙仲衍嘴邊,後者愣了愣,而後才吃下了。
“跟你商量點事。”邊說着,喬適的視線卻不在趙仲衍身上,只是在看着自己往酒杯裡面斟酒,滿了之後隨手放下酒壺,把小酒杯遞給了趙仲衍。
“什麼事?”趙仲衍接過酒,一飲而盡。
“幫我拆了絡華閣。”喬適還是滿眼隨性,手上直往趙仲衍碗裡夾菜,趙仲衍被他這話怔住了,半晌才道。
“爲什麼?”
趙仲衍反問着,喬適卻並不急着回答他的話,只是又放下了筷子,端起酒壺往趙仲衍的酒杯添酒,之後又把酒遞給了他。趙仲衍這次卻沒有接下,見狀,喬適仰頭就把酒喝下,才道。
“不爲什麼,就是不想看見。還有,南廂……”
兩人四目相結,心情卻是各異的。不知道什麼原因,喬適只想把證明着他過往的一切都毀掉。趙仲衍還是沒有作聲,喬適沒打算隱瞞他已經恢復記憶的事,這該高興還是難過?
“我想起了從前,卻獨獨記不起南廂,那裡跟我有關係,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麼做?”趙仲衍淡淡地問道。
“你答應過我,送我一座顧月樓,如今在宮中蓋也一樣,就在南廂罷。”喬適輕笑着,說的卻不是徵求同意的話,而是決定。
還未想起南廂,這話足以讓趙仲衍繃緊所有神經,或許喬適可以忍受他之前犯下的錯,但南廂……那個讓他崩潰的地方,卻一定不能輕易放下。
“好,還是不好?”清冷卻蠱惑的眼神,與從前無異。
“你喜歡就好。”說完,趙仲衍牽起淺淺的弧度,笑了。
“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真正的喬適算是回來了,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想起回到炎國之後,趙仲衍多少次欲言又止的模樣,那絕對是因爲有所顧忌。
趙仲衍這纔剛張了張嘴,喬適卻搶聲道。
“別說抱歉之類的話,你說過太多次,而且我更加不願意聽見,好了,請說。”聽着喬適的聲明,趙仲衍溫煦一笑,道。
“我,愛你。這話可以嗎?”趙仲衍的話,明顯讓喬適怔住了片刻。
“現在才愛?我還以爲你一直都是。”無言過後,輕鬆地應對着,眼中的悸動又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對,一直都是,只是不敢承認,那你呢?”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人,喬適只是緩緩對上他的雙眼,說着。
“現在周遭又沒有其他人,你這麼要面子做什麼?”這話回答得婉轉,喬適的笑意也一直沒有退下。
“只是習慣罷了,你就回答我一下不好嗎?”不知怎的,氣氛竟一下子變得輕鬆了,看着喬適完美的側臉,他開始渴望着他的注視。
“這酒你喝不喝?”就像沒聽見趙仲衍的話,喬適只是懶懶地問着。
“你餵我的話,喝。”趙仲衍也沒想過自己會說這種話,如今看來,當真有幾分耍流氓的味道,喬適沉沉一笑,自然沒按他的話做,只是那雙稍顯邪氣的眼眸輕輕睨了趙仲衍一眼,隨後便又移開了,徑自端起酒杯就喝。
被他這孜悠淡定的神態惹得有些急切,趙仲衍一手奪過了他的杯子,說道,“我的酒你喝了,我的話你可答了?”
喬適看了看他,當下把臉湊到他眼前,四脣相接之下,喬適把腔內的淳醸渡到了他的口中,還在趙仲衍恍神之際,喬適又已經離開了。
下意識地舔了下溼潤的下脣,趙仲衍笑得有些意猶未盡。
“酒還你,這話還要我答?”趙仲衍理所當然地點頭。
“好,既然你都愛我了,我又爲什麼不愛你?想你這幾年瘋了似的征戰沙場攻城略地海鬥士因爲我的緣故呢,我愛你愛到都快要死掉了。”
這一連串的話讓趙仲衍哭笑不得,喬適太聰明,只要他願意,天下人都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就像現在,這種語氣跟神態,完全就是那個在鄴國的喬適,這話的可信度自然就值得思考了。
“別開玩笑,這死字我不愛聽。”笑着告誡。
“我這話是玩笑嗎?果然真話聽多了也會膩。”恢復到先前的態度,喬適反問着,話語之間停頓了下猜到,“雖然我似乎做得比說的要多。”
趙仲衍從前也一直那麼覺得,喬適那與心情無關的笑意,總會讓他覺得礙眼,到了今天才明白,自己只是心疼罷了。
“不想笑就別笑,你總是喜歡勉強自己。”在想及這話的同時,話語已經脫口而出了。
喬適愣了愣,反問道,“笑還不好?”
“起碼像你這麼笑着,不好。”趙仲衍和聲道,語氣有些憐惜。
“習慣了,自然而然就這麼着,你若不說,我還不知道自己在笑着呢。”
看來着習慣是改不掉了,喬適還是笑着,趙仲衍也只好當作沒看見。用過晚膳之後,喬適就說要回偏殿休息,趙仲衍笑說他奸詐,計算過目的達成之後就走人,喬適也只是笑得有些狡黠地說着,莫道聖上要反口不成?趙仲衍這一聽,不說話了。
………………
中秋一眨眼便要到來,七王爺趙智元也在中秋前一天趕了回京。只是這次隨行的人馬,全數竟不及二十人,這讓趙仲衍不得不提高警惕。
夜裡回到延璽殿,卻沒有看見喬適的身影,茗兒說他在外乘涼,這詞說的有些怪異,眼看都中秋了,怎麼還有乘涼之說?
趙仲衍二話不說便出了正殿,繞過偏殿來到庭院,果然發現了站在樹下那熟悉的身影,這些天以來與喬適相處是意料之外的融洽,先前預想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發生過。
“中秋都到了,我們的皇子殿下怎麼還喜歡乘涼?”當趙仲衍的話音響起,人已經來到喬適身邊了,當事人似乎也並未被驚嚇到,只是側過臉看他一眼,又把視線轉向了天際。
“少調侃我,什麼皇子呢,這天氣倒是不錯的。”有些答非所問,接着道,“七王爺今日回京了對吧?”
趙仲衍‘嗯’了一聲,之後便沒再說話,見他無意多說,喬適自然也識趣,於是開口道。
“我想搬回薰陵殿。”他這話,讓趙仲衍疑惑了,立即投以專注的目光。
“在這裡過得不好?”
“不是我過得不好,只是對你不太好,你幫我拆了絡華閣,又命人建顧月樓,宮中上下出了多少閒話你不會沒聽過吧?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冤,只要碰上你趙仲衍,無論如何都能撈個禍害之名。”
喬適輕蹙着眉,語氣確實有些苦惱,但嘴角的笑意也是明顯的。趙仲衍也笑了,第一句話說是對他不利,可後面說的卻是替自己伸冤,世上還真有這樣的道理。
“他們說你貪新忘舊狼心狗肺,看上了別人就把他們的易將軍給忘得一乾二淨了。現在可好,我又沒有跟你做什麼苟且之事,無緣無故就背上這麼個罪名。”
“你這是在暗示我該做些什麼還是怎麼着?什麼叫苟且之事呢?”邪笑攀上嘴角,趙仲衍把喬適困在了樹幹與自己之間,兩人的鼻尖進得只要稍微動彈一下就能碰到。
“苟且吧,就是你現在眼中寫滿的東西。”喬適邊說着,趙仲衍湊上前吻了他嘴角一下,感覺有些冰涼。
“你說你怎麼想的,中秋天的出來乘涼,這手冰的。”說話間,他已經握緊了喬適的手,背部緊挨着樹幹的人擡眼睨他一下,那眼神無疑讓人心癢。
“可別說我勾引你。”聲音有些沙啞,但更添了幾分邪魅之氣。
“說一套做一套。”趙仲衍輕笑着指責,一手繞到了喬適腰後把他緊緊攬住,另一隻手擡起了他的下顎便吻了下去。
在脣瓣上落下幾個淺吻,舌尖早已讓嘴脣變得溼潤,忽然間下脣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被強迫着稍仰着頭的喬適,不滿地眯起眼望着面前的人。趙仲衍笑着,停下了動作離開了他的脣,喬適瞅了他一眼,正要把他推開,卻立刻又被環得更緊了些。
“嗯……”本來到了嘴邊的話語,被着突如其來的深吻逼得嚥了回去,喉嚨只能壓抑地發出單音調。
“趙仲衍在他要後的手讓他有些失神,腔內的舌更是靈活地引導着他的所有神經,溫熱的舌頭融合着彼此炙熱的溫度,只是簡單的動作卻足以讓人失去理智。
就像在互相廝磨着,在親吻的同時讓舌尖撩起所有慾望,深深地糾纏着,把喬適的舌頭引到自己自己口中,那一次比一次用力的吮吸,彷彿是在宣告着自己的獨有權。
激烈的摩擦幾乎讓口腔都要麻痹了,彼此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原本搭着趙仲衍肩膀的手,此刻也只是隨意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皇…皇上……“
忽然傳來的喊聲,讓趙仲衍滿滿地不悅,竟選擇當作沒有聽見。喬適悶哼了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纔有些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
“何事。”趙仲衍的語氣有點惡劣,但其實宮裡的奴才一般都會識相,眼看主子正忙着,都不會要死地上前妨礙,但這統領卻硬着頭皮上了,必定不是小事,趙仲衍也只是一時不滿被打擾罷了。
見趙仲衍發話,不遠處把腦袋壓得極低的侍衛統領纔敢慢慢上前,那兩人全是一副氣定神閒,倒是統領自己面帶異色。
統領回過神來,單手掩嘴在趙仲衍耳邊說了些話,隨後又退回了幾步,繼續單膝跪着。
“命人關閉城門了嗎?”
“是的,已經關閉。”
“好,宮中大小地方一律給朕搜,要是找不出來,叫他們都等着人頭落地吧。”最後一個字,話音狠得讓統領全身一怔,之後便退了下去。
“發生什麼事了?”喬適看着愁眉深鎖的趙仲衍問着,但他只是勉強笑了笑,說了句逃了個重犯,見趙仲衍根本無意解釋,喬適也只是‘哦’了一聲便不再詢問了。
這重犯,竟會被關在皇城之內,究竟是什麼人,又是犯下了什麼大罪?喬適確實好奇,卻沒再開口多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