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天氣,依舊熱的令人窒息。更多了一種水潤。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泡在桑拿房裡。溫小天和白葉子的修爲過人,都已經做到了寒暑不侵。但所謂的寒暑不侵,卻並不是不怕冷熱。
熱了,他們依舊會出汗,冷了,他們依舊會感覺到冷。所謂的寒暑不侵,指的卻是一種對於環境的耐受力他們能夠耐受別人不能承受的高溫和低溫,他們可以走在火海邊緣,也可以去南極度假,這就是他們和凡人之間的差距。
在楊州這種地方,白葉子再次換回了自己的貼身小衣的打扮,能不出門,就儘量不出門。那商人家的四個丫鬟,則是白天兩個,晚上兩個,兩班倒的不停給白葉子扇扇子,日子簡直**到了極點。
愜意的吃了一顆葡萄,任由帶着熱氣的風吹在自己的身上,白葉子看着遠處釣魚的溫小天,說道:“楊州城裡這些天聽說來了很多蒼風堡的人……古蒼月要是應付起來,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這些事還是楊州城的斧頭幫傳來的消息,然後溫小天告訴白葉子的,所以溫小天比白葉子更清楚一些。
“恩,蒼風堡怕是會有一些大動作。”
蒼風堡有什麼動作,溫小天一點兒也不在意。他看起來和古蒼月是同盟,但當他戴上中原一點紅的人皮面具之後,他就是那個孤高的劍客,他只會用自己手裡的劍,和一些人說話。他相信那種獨特的劍法,一定會讓人興奮、興趣。
但凡江湖。
無論是這裡的,還是他處的,一樣好的武功,一樣高深的秘籍,一個厲害的人,都可能成爲江湖人的目標。好的武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更進一步,更強的力量就意味着自己能夠主宰更多人的生死,甚至於登上力量的巔峰。
就像是倚天的世界中,一句“武林至尊,寶刀屠龍”就會讓江湖人興奮,讓正派人變得不要臉,不折手段一樣,那種誘惑力,是普通人想象不出來的。
厲害的人,必定有厲害的武功,厲害的武功,必定擁有厲害的秘籍。得到這一切,便可以號令江湖。
中原一點紅。
溫小天用的這個名字可是及其有特色的。聽一次,就讓人印象深刻,聽第二次,就莫名感覺到這是一個高手。聽第三次,就足以讓人產生出一種五體投地去膜拜的衝動。而這,還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
江湖上現在還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溫小天會在適當的時候將這個名字通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
現在,一個神秘人顯然比一個有名有姓的人更吸引人。
隨着蒼風堡的調查,溫小天的形象也逐漸的明確這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獨臂,用劍,喜穿一身黑衣。這個人是一個高手,目前知道的,是他用的劍,就是兩片竹板夾着的破鐵條,已經鏽跡斑斑。
他們已經確定了是這個人,因爲蒼風堡死去的高手,在眉心附近,都會留下一些鐵鏽作爲佐證。
這樣無疑比直接告訴人,殺人者中原一點紅要好。
蒼風堡的人這一次朝着楊州匯聚,要對付外堡的古蒼月歐陽至尊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另外的一個原因,則是一路追着溫小天假冒的中原一點紅來的。溫小天這一路上,看到他的人可不少。
他不是那種濫殺的人,這些平頭百姓,他不會動手,所以這些消息,也就到了蒼風堡的耳朵裡。很多東西實際上只要你去問,答案就很容易找到。
楊州城外,幾根簡單的支架,搭起了棚子,遮擋出一片不大的陰涼。幾個光着膀子的漢子,正大口嚼着醬牛肉,大碗的喝酒,一邊說着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最近江湖上最令人興奮的,無疑就是那一位和蒼風堡作對的神秘高手。
“兄弟你聽說了沒有?那個神秘高手,聽說和蒼風堡有滅門之仇。當年……”
“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啊……不是說是蒼風堡內的人麼?”
“……”
信息難以流通的年代,謠言八卦有着最爲肥沃的土壤,可以恣意的滋生繁衍。一個個不同版本的流言,簡直聽得溫小天都有些汗顏。合着喜歡造謠的毛病,合着八卦,是從這個時候就開始的啊。
另外一張桌子上,溫小天帶着面具,化身中原一點紅。他一絲不苟的吃着醬牛肉,一盤水煮花生和一塊白嫩的豆腐,另外的一個碗裡放着半碗白水。他自我感覺,這樣子一定像極了高手了。
時間就這麼慢慢的過了半個時辰。
溫小天並沒有等到任何的目標,他依舊在等。
一天,兩天,三天……自己的目標,終於還是會出現的。這年頭什麼都缺,就是欺男霸女的惡霸不會缺。城裡要給捕頭面子,要給斧頭幫面子,可是出了城,這玩意兒就不好用了。溫小天一邊吃,一邊感慨,“哎,想不到要亮出自己的名號,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啊。明天還是進城裡面等?”
第二天的時候,溫小天就坐在了城裡面一個不大不小的飯館裡面。要了一碗白水,要了一些清淡的素菜,就坐在了最好的位置上,守株待兔。
依舊是毫無收穫的一天。
還是毫無收穫的一天。
一天又一天。
溫小天不斷的變換着位置,他選擇的地方,都是一些酒樓裡最好的位置。不是最好的,誰會和你搶?沒有人和你搶,沒有人過來欺負人,溫小天又要用什麼樣的理由來告訴他們中原一點紅就在這裡。
這一天,溫小天依舊坐在一家酒樓最好的雅座,看風景。這裡是三樓,視野開闊,空氣清晰。這種悠然自得的日子,讓他有些沉迷其中,假如這樣,也一直等不來鬧事的人,也是不錯的。只是真的有人來鬧事的時候,溫小天的心情卻變得極爲差勁。
溫小天正心思空靈,似乎進入到了一種很奇妙的狀態,渾然忘我的時候。就聽見樓下有小二阻攔的聲音,跟着一個穿着月白色儒衫的富貴公子,就上了樓。肥胖的公子用手指着溫小天的位置,問溫小天:“你是誰?”
溫小天壓下心中的怒意,暗道:“泥煤的,你這個豬頭懂得什麼叫做頓悟麼?你知道我剛剛的狀態有多難的麼?幸好咱現在沒了那種暴脾氣,怎麼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他用那種一臉刻板,卻極爲氣人的語調說道:“知道。我來這裡吃飯,我是酒樓的客人。”
富貴公子扭頭問小二,“你沒有告訴過他,這個位置是我的麼?”
“小的……您先去也沒有預定啊。”
“啪。”
富貴公子一巴掌抽在了小二的臉上,溫小天只是一邊看。假如真的是人家先預定了的,那麼小二的做法顯然不地道,就算是再被抽兩個耳光,也是應該。但如果沒有預定的話,那妥妥的就是欺男霸女了。
溫小天深吸了一口氣,緩慢的起身,就像是他的身體上頂着一座山。
他的一隻手抓住了劍,帶着竹板兒劍鞘的破鐵條以一種無比平緩的方式,大巧不工的刺出,點在了富貴公子的眉心。在距離眉心還有那麼一個小指頭的距離的時候,劍停了下來,溫小天說道:“以後,要做一個好人,這種欺負人的事情,不要做了。”
富貴公子很想哭,現在是你欺負我好不好?
說完一句話,溫小天收回了自己的劍,說道:“現在,你可以走了。”溫小天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但他知道很快,也許用不了半個時辰,蒼風堡的人就會知道自己的行蹤,然後來到這裡。但溫小天不能夠等半個時辰。
這家酒樓也不容易,在這裡開戰,酒樓的損失是小事,但要是因此,就牽連了無辜,卻有些說不過去。
於是溫小天選擇了結賬,出城。楊州城外十里亭,風將樹葉吹的到處都是,但亭子裡卻還比較乾淨。溫小天抱着自己的破鐵條站在欄杆上坐下來,靠在了柱子上,開始假寐養神,妥妥的是劍神風範。
他實際上不是在養神,而是在思考,思考下一步,自己應該怎麼做。殺了蒼風堡的人?這樣似乎並不好。可是中原一點紅的手下從無活口,這個例子也不能開啊。想了半天,溫小天還是決定看蒼風堡的態度。
態度決定命運,態度決定生死,這很公平。
而且身爲武林人,又有誰能說自己無辜?
身在江湖,活着的人,那是運氣。死了的人,算得上是罪有應得。每一個江湖人都有罪,每一個江湖人也都有自己該死的理由。
這就是江湖。
蒼風堡的人自然知道了消息,然後他們便召集了高手,朝着城外匯聚過去。甚至於因爲深厚的朝廷背景,他們還弄到了一些軍用的弓弩,還有一些神機營的鳥銃。要對付一個江湖人,這已經是足夠豪華的陣容。
人還沒有來。
但秋風已經肅殺。
十里亭一片荒涼,看不見一個行人。
一個劍客在假寐,當他睜眼的時候,便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