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王鴻漸?!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見到老頭容貌的瞬間,顏歡立刻像觸電一般怔住了。而此時圓球中的王鴻漸瞥着脣邊的鼠須,似乎正在用手機同什麼人說着話。很快,顏歡又看見畫面外有一隻手遞給王鴻漸一封信,信封拆開之後露出了裡面的一卷繩子。一看到那捲繩子顏歡便立刻渾身顫抖了起來:“這不是老頭子的那條繩子嗎?圓球裡呈現出來的難不成是去蠶陵山之前,王鴻漸被那個神秘人收買時的過程?”
他話剛說完,便隱隱聽見圓球裡的王鴻漸道:“……把他們引去那裡倒是不成問題,大不了老子一個個地都給綁囉,直接拖過去。但是你又咋個能這麼確定,那墓中不會再有啥子機關?老子是做生意的,可不想把自己的命也給丟了嗦。”
“你放心,這一行人之中有我的故人,我又怎麼會引他們去什麼龍潭虎穴呢?既然交代清楚了,那別的我也不多說,這是五成定金,事成之後再奉上另外五成……”開啓了免提的電話中,線路那頭的人神秘地笑了笑。
然而接下來二人又說了些什麼,他們已經再也聽不進去了。老吳衝着地上啐了一口,按着顏歡的肩膀小聲問道:“這得是結下了多大的樑子啊,既然是故人還非得置咱們於死地?你小子趕緊回憶回憶,顏叔他究竟得罪了誰?”
“回憶個屁啊,老頭子那邊我雖然不敢肯定,但是這輩子曾經和他紅過臉的人,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話說回來,當時給我打電話的那人不是也說了,讓我們去蠶陵山只是爲了阻止我們繼續深究下去,而並沒有真的想要置我們於死地。”顏歡沒好氣地白了老吳一眼。
然而就在這片刻間,圓球中的影像卻再次發生了變化。王鴻漸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林中的空地。空地上有一片營地,而營地正中央立着的正是他們此行一直在苦苦尋找的人:顏胥!
顏歡的心當即向下一沉:“這是那張照片裡的情景!如果現在被老吳看到吳叔他仍然還活着,那豈不是——”
他立刻想要阻止老吳繼續盯着圓球內的影像不放,可這一次變化的內
容,已經被老吳看在了眼裡。他當場便認出了眼前的場景,驚呼道:“媽蛋,這不是咱們在那片所謂地獄的鬼地方挖出來的舊營地嘛?”
“嗯,嗯嗯。等會再回來看吧,我們得趕緊去救雯姐了。”顏歡故意扭過頭去,似答非答地哼了幾聲,便要繼續沿着地上的腳印朝前方的小路前進。
老吳卻死活不肯離開:“奶奶個熊的,你小子在神遊麼?爺是不會認錯的,這裡就是你給爺看過的,顏叔那張照片裡的地方,如果想知道顏叔究竟發生了甚麼,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啊!你他孃的怎麼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等等,我又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他穿着黑色的制服,怎麼感覺看起來有些眼熟呢?”
顏歡心裡緊張地捉摸着究竟該如何繼續應對老吳的問題,但就在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向老吳隱瞞的事實即將被揭露的時候,環形坑外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粗重的喘息聲。那聲音伴隨着拖沓的腳步傳進了三人的耳中,似乎有人正向着環形坑的邊緣掙扎着走了過來。
“是雯姐麼?太好了,她沒事!”顏歡一愣,說着便要扯開嗓子呼喚起來。
可還沒等他出聲,老吳卻直接從身後撲了上來,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拉着他迅速離開了圓球的光照範圍:“別慌着出聲!這腳步聲很奇怪,似乎並不只有一個人!”
果然,老吳的話剛剛脫口,顏歡便聽見環形坑頂上傳來了雯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顏歡,這是個圈套,你們快點走!”
然而坑內的三人卻並沒有跑。因爲他們都知道雯姐此時應該是被瘦高個擒住了。她如此高聲提醒三人有埋伏,早已將自己置於了十分危險的境地!”
“砰——!”一聲槍響劃破了寂靜的黑暗,在環形坑裡迴盪着,久久不去。槍聲過後,顏歡聽到了有個物體從坑邊倒了下來,咕嚕嚕地順着斜坡滾落,帶起地上無數碎石嘩啦啦地直響。環形坑邊很快就恢復了寂靜,顏歡卻仍能隱隱聽到一個皮靴輕輕踱步的聲音,似乎那個瘦高個正在努力搜尋着坑內三人的蹤跡。
“雯姐!滾下來的那個一定是雯姐!”他還是無法忍住內心的焦急,咬
着牙便要朝剛纔那個物體滾落的地方衝去。可他稍稍一動,子彈便從高處射了過來,就打在距離他腳邊不到半尺的地方。
“別再貿然暴露行蹤了,這凶煞八成是想用雯姐引咱們三個出來,守株待兔!”老吳壓着嗓子將顏歡按倒在地,重新躲回了陰影中。一時間三個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嚇得趴在原地縮成了一團,再也不敢輕舉妄動,擔心着下一顆子彈是否就會射進自己的身體。
瘦高個朝黑暗中連開了幾槍,地上一陣火星四濺,卻再也無法找準三人所在的位置。片刻後槍聲停息了下來,顏歡清楚地聽見了槍管中的撞針擊空,發出噹的一聲脆響。而瘦高個似乎再也沒有新的彈夾可供更換,把槍狠狠地丟在了地上不緊不慢地踏着皮靴走遠了。
直到這時,一直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的顏歡才又終於爬起了身來。他心裡急着想要去救雯姐,可又擔心眼下的寧靜只是那個瘦高個設下的圈套,只能儘量放輕手腳,貓着腰在黑暗中慢慢向那堆坍塌下來的碎石迂迴了過去。藉着圓球內發出的微光,他看到石頭上浸染了一大灘殷紅的血跡,忙彎着腰在亂石堆裡搜索了半天,卻始終沒有找到雯姐的影子。
錢袋兒當場便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悲傷,嗚咽了起來:“少東家,雯姐,雯姐她——那個瘦高個真的把雯姐給殺哩!”
“雯姐她是女中豪傑,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死了的!我不相信!”顏歡鼻子一酸,眼淚也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此時他已經不再顧忌自己會被瘦高個殺個回馬槍,直接用雙手在亂石堆裡挖了起來。可一直挖到指甲開裂,鮮血迸流,他也沒能找到雯姐的屍體。
悲傷、無助與仇恨在同一時間從顏歡的胸中噴涌而出,他使勁擦去淚水,騰地站直了身子對着環形坑外狂吼了起來:“你個狗日的躲在哪裡?給我滾出來,我今天就在這裡跟你決一死戰!”
可那個瘦高個卻好似幽靈一般完全不知了去向,既沒有衝出來朝暴露了行蹤的三人發動新的進攻,也沒有躲在黑暗中繼續放冷槍,而是好像從來沒有出現在基地中一樣,消失在了一片無盡的虛空裡再也沒有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