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鴻漸的聲音雖輕,可語氣中卻透露着一股無可抗拒的壓迫感。顏歡心中明鏡一般清楚,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他再不掛上電話,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的這些夥伴。
“不,不好意思。我躺在牀上喝水,咳咳,嗆了。按錯,謝謝。”顏歡強忍着咳嗽說了幾個字後,不甘心地掛上了電話。
“還算你個小鬼識相!你們這些好人的婦人之仁,一直以來就是老子的殺招,從沒失誤過。不過——”王鴻漸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用一雙三角小眼掃視着衆人,指着在地上痛苦萬分的夏侯睿喝道:“不過你們幾次三番地和老子作對,要是不給點教訓,真是有辱了我蜀中王鴻漸的名頭!花腦殼,把這個條子丟到山崖下去!”
花腦殼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王鴻漸話音剛落,他就已經捏住了毫無抵抗能力的夏侯睿的兩條腿,將他頭下腳上地倒提了起來,一步步走向了懸崖邊。
情急之下,顏歡只得再次將手機舉到空中:“馬上住手!你要是膽敢傷害夏侯警官,我就再打電話報警,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小鬼,你居然會維護一個條子?”王鴻漸眯起了眼睛,眼中閃過一道兇光,直看得顏歡身上陣陣發涼:“這個條子必須死!老子願意放你們五人一條生路,已經是網開一面了,做人可不要太貪心!”
“你放了夏侯警官,我便不報警!這是我的底線!”顏歡雖然心中怕得要死,但他知道在這種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自己只能表現出困獸之鬥的勇氣,才能拼得一條生路。
“你們幾個正在被滿城通緝,報警豈不是自己尋死?”王鴻漸仍有恃無恐地逼近了過來。
“夏侯警官也算是我們的同伴了,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害死他!”顏歡說得斬釘截鐵,並將手指放在了“回撥”按鍵上。
“還挺講義氣的,那就隨你吧。”沒想到王鴻漸竟然絲毫不爲所動,輕描淡寫般地對着懸崖邊的花腦殼揮了揮手。隨後花腦殼也裂開嘴邪惡地笑了起來,毫不遲疑地將雙手一鬆,夏侯睿便像一塊石頭一樣向海子裡墜去,隨着一陣水花聲,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你媽!”顏歡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向後退
了兩步,按下按鍵後將手機放到了耳邊,卻猛地瞥見對面的王鴻漸臉上,閃現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顏哥小心背後!”顏歡聽見張若楠的驚呼,一回頭卻看見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人影。還沒等他看清那人長相,便覺得後頸上捱了一記手刀,立刻兩眼一黑倒在了地上。在他失去意識前所看到的最後畫面,是王鴻漸一腳將掉在地上的手機跺了個粉碎。
………………
等顏歡再次醒來時,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丟在了碉樓的一個角落裡。王鴻漸和那個偷襲自己的人都不見了蹤影,只剩花腦殼在手中把玩着一支足有半尺長的匕首,若無其事地坐在他身邊放着哨。
同行的其餘幾個夥伴也都被綁着靠在不遠處的草堆旁,可就是唯獨缺了錢袋兒。碉樓裡沒有生火,但是從高處不多的幾個窗口射入的陽光來看,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顏歡見碉樓一隅的地上有幾塊木板被撬開了,露出了一個地洞,隱約還有光亮從裡面透出。洞口邊倒着幾堆土渣,估計王鴻漸正同那個打暈自己的人在下面做着進墓的準備。
顏歡坐直了身子,第一時間詢問起衆人的情況:“你們都沒受傷吧?錢袋兒呢?”
“這胖子太胖,你又昏迷着,只剩小錢袋兒一個男人,被王鴻漸那個凶煞用槍逼着下到洞裡幹活去了。”雯姐對着地上的洞努了努嘴。
“錢袋兒……”顏歡明白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又想起了剛剛纔被殺害的夏侯睿,心中涌起了一陣愧疚。
然而現實卻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自責,正說話間,碉樓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西索的聲音,似乎有個人正一邊通着電話一邊走了過來:“……老劉這個龜兒子,一定是和他女人找了個地方辦好事去囉……嗯,嗯,曉得曉得,我會再去四周找找,但這碉樓可是危樓撒,門上的幾張封條也都完好。他個龜兒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飛進裡面去辦事吧?”
一旁的花腦殼也聽到聲響警覺了起來。他將匕首架在顏歡脖子上,示意他不要出聲。
“……我今晚就在這值班,明天換班時他再不來,我們再聯繫也不遲嗦。可不要攪了他的好事,那個龜兒子發起火來可了不得
。”來人在碉樓的門口停下,笑了起來,笑聲中透着幾分猥瑣。
外面應該是前來換班的人!顏歡心中一沉,卻明白出聲求救只會適得其反:花腦殼殺人不眨眼,如果照外面那人的通話內容來看,眼下負責看門值夜的也只有這兩個人來回輪班而已。自己吼一嗓子雖然簡單,可一旦外面那人進碉樓來查看,必定會遭花腦殼的暗算。只怕到時弄巧成拙,不單前來換班的這人會送命,萬一再惹惱了王鴻漸,連碉樓內的其他幾名同伴也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一番猶豫之下,門外那人的聲音也漸漸走遠了。花腦殼舔着手中的匕首邪佞地笑道:“溜的到挺快,不然我就一起砍了。你們幾個老實點,我去解個手。”
待花腦殼走開後,顏歡又小聲地問道:“門上的封條沒拆,我們是怎麼進來的?”
老吳用下巴指了指碉樓另一側的牆壁:“王鴻漸那個老東西還真有些手段,他指力了得,居然徒手從牆壁上開了個洞,然後又將磚原封不動地填了回去,看上去就像沒人動過一樣。”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說這些幹什麼呀!錢袋兒都已經被帶下洞裡八九個小時了,卻只運了這麼三四筐土出來,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張若楠卻急了。
顏歡聽聞此言也不由得擔心起來,直起身朝着洞裡大聲喊道:“錢袋兒,你在下面還好嗎?”
花腦殼聞聲而來,一腳把他給踹了回去:“媽的,喊什麼喊。他們肯定好得很,有事的話王爺他會知會我的。”
話音未落,洞裡就傳來了王鴻漸的聲音。那聲音甕聲甕氣的,看來盜洞已經打了很深:“花腦殼,你個狗日的東西咋個看的?那幾個小鬼在上面吵啥子吵!給老子把繩子都解開,帶他們下來吧!”
花腦殼捱罵,又狠狠甩了顏歡一記耳光。隨後他掏出了匕首,直接將顏歡按在地上,惡狠狠地用腳踩住了他的後背。顏歡手上的繩子被割斷了,花腦殼將他從地上拽起身來,像丟麻袋一樣推進了地板下的洞裡。
失去了平衡的顏歡將自己的身子縮成了一個球,順着盜洞咕嚕咕嚕地滾了下去,摔得七葷八素。隨後老吳、雯姐、張若楠三人也被花腦殼押着,魚貫下到了洞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