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會跑出來？”林嘉若惡狠狠地瞪着他，恨不能揍他一頓。
百里殊剛剛鬆了口，看在他認真思過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結果他就擅自跑出來了。
林願之臉上閃過一絲心虛，隨即緊緊抓住林嘉若的手，眉宇焦灼：“姐姐，你不是答應過我不爲難阿薇的嗎？”
林嘉若冷冷地掙開了他的手，道：“我爲難她了嗎？”
林願之愣了愣，訥訥道：“那你爲什麼要把阿薇關起來，還要刑訊她的侍女？”
林嘉若把目光挪到門口，林嘉薇正被燕子提了進來，看到林嘉若時，眼中驀然驚懼，隨後看到了林願之，悲悲慼慼地喚了一聲“太子哥哥”。
林願之急了：“姐姐，你想對阿薇做什麼？”
“你來之前，我正在和小山先生對弈！”林嘉若道。
林願之眼神變了變，輕聲問道：“先生還在怪我嗎？”
林嘉若心灰意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他不是怪你，他只是不想再教你了！”
林願之身形一晃，面色如雪。
“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行宮的人都看到你抗旨離宮了！”
他抿了抿嘴，輕聲道：“姐姐，我沒事的，不過是受些責罰，你不要再爲難阿薇了……”
林嘉若嗤笑一聲，道：“你替阿薇頂罪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她是故意要害你的嗎？”
林願之身子一震，猛然轉頭看林嘉薇。
林嘉薇慌忙搖頭否認：“我沒有！太子哥哥，阿薇沒有要害你！”她的神情惶恐得十分真切。
林願之看着她，搖搖頭，緩緩道：“姐姐，阿薇怎麼會害我呢？她是我們的親妹妹啊，你怎麼可以懷疑她呢？”
林嘉若沒有迴應，因爲林願之也不是在和她說話，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嘉薇。
他們生於同年同月同日，乃至同一個時辰，相處的時間比她要多得多，林嘉薇的謊言在她面前無可遁形，在林願之眼裡又何嘗不是。
她剛剛說的話是真的，惶恐的神情也是真的，在林願之說出那番話時，眼中一閃而逝的心虛也是真的。
小少年精緻美麗的面容瞬間如雪蒼白，如墨的雙眸盈盈含淚。
“姐姐……”他喃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林嘉薇眼中的惶恐漸漸放大，搖着頭，聲淚俱下：“太子哥哥，四哥哥，四哥哥，你不要不管阿薇，你不要不管我……”
林願之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不禁期盼地看向林嘉若，輕聲道：“姐姐，阿薇她……她應該不是有意要害我的，她是我們的親妹妹啊……”
林嘉若心中一嘆，她又何嘗不是這樣想？
目光落在林嘉薇臉上，林嘉若沉聲問道：“阿薇，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在長興侯府遇到了什麼事？你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上？”
林嘉薇臉色煞白，瞳孔渙散了一瞬，猛地撲向林嘉若，被燕子拉住後，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姐姐！姐姐你不要！不要這樣！我求你了，姐姐！”
林嘉若心中一驚，忙向燕子使了個眼色，燕子立即點了她的穴道，令她昏睡過去。
“姐姐！這是怎麼回事？”林願之看着林嘉薇被抱走，滿臉焦灼。
“就是你看到的那麼回事！”林嘉若沒好氣地說。
他略加思索，面露憤怒：“竟然有人威脅阿薇！”
林嘉若冷冷一笑：“是啊，有人利用阿薇對付你，你就這麼輕易入套了！”
林願之面上閃過一絲慚愧，眼神沉靜下來，低聲道：“姐姐，我是兄長，理應保護妹妹的，她有心害我是另外一回事，再來一次，也是一樣！”
林嘉若嗤笑了一聲，道：“你保護妹妹的方式，就是把自己陷入險境？”
“你連查都不查，就把整件事擔下來了？就讓別人得逞了？如今那人還握着阿薇的把柄，還在威脅着阿薇，你呢？你被關起來了，你什麼都做不了！”
“你以爲你這樣跑到我面前就是在保護阿薇了？你的保護有用嗎？不過是讓自己被關得更久，受更多責罰而已！”
林嘉若疲憊地看着他：“連自己都保護不好，談什麼保護別人？”
他沉默許久，無力地垂下了腦袋，輕聲道：“姐姐，願之讓你擔心了……”
林嘉若嘆了一聲，將他摟入懷中：“你從小就不用人擔心，我也是第一次擔心你……沒事的……你和阿薇都會沒事的……”
……
“太子殿下已經回去了！”內侍稟報道。
林時生揮了揮手，讓人退下，甘露殿中仍舊只留了林致之一人。
“以前看着挺懂事的孩子，怎麼就——”他話說一半，嘆息搖頭。
林致之道：“太子殿下只是重情護短而已。”
林時生嗤笑道：“阿若不重情？阿若不護短？她有那麼不懂事嗎？”
林致之沉默片刻，道：“太子殿下還小……”
林時生很想再反駁，然而想想，也沒什麼意義，索性放下，問起了正事：“南北調防的事，你有什麼看法？”
林致之道：“南北調防應作長遠之計，臣以爲，可以——”
冷不防對面的皇帝陛下迅如閃電般伸手一探，林致之躲閃不及，被他在脖子上抹了一把。
林時生摩挲着指尖抹到的脂粉，看了一眼林致之喉結上露出的淡紅色印記，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
“可以啊……”他別有深意地笑道，“這姑娘挺熱情吶！”
林致之尷尬地擋了擋脖子，清俊的面容上泛起一抹紅暈。
林時生看得好笑不已：“都這樣了，還不上門提親呢？太后可是最惦記着你的婚事呢！”
林致之乾咳兩聲，難得侷促道：“快了，快了……”
林時生笑道：“你連人家姑娘的心都到手了，家裡長輩有那麼挑剔嗎？我們家晉陵郡王什麼時候這麼沒自信了？”
林致之忍不住笑了，看了他一眼，矜持地說：“是還有一些麻煩，姑娘還不肯鬆口……到時候，還要請陛下成全才是！”
林時生哈哈笑道：“一定成全！一定成全！”
林致之莞爾一笑，朝他深深一拜：“那臣就先行拜謝陛下恩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