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淚無痕
默然無味叩問天,信手拈來思悽楚。
莫吟前路無知己,來生再續今生緣。
——《絕命》
相思淚,相留醉。酒入愁腸,濫醉成殤。
那個周身散發着孤寂氣息的男子手執壺觴,自斟自酌,自我麻醉。他猶自記得,那日的午時三刻,那時的集市口,那個風華絕代、美貌與才情並存且二十有六的女子被斬首示衆之時的場景。
想當年,溫庭筠與魚玄機的初遇。彼時的魚玄機正值豆蔻年華,名喚幼薇。魚幼薇年少才高,與溫庭筠對詩,並拜其爲師。此後,溫庭筠爲幼薇傳道受業解惑。
春去秋來,少女長大,對溫庭筠傾慕之心日顯,她不在乎他的容貌與終生不第,她愛慕他的儒雅與才情,她從不叫他“師父”,她只喚他,“飛卿”。
溫庭筠也是喜歡他的小徒弟的,但他擔心自己配不上她,怕她對自己的感情只是少女情竇初開之時的一時悸動,遂在拒絕幼薇後一走了之,雲遊四方,只爲斷了幼薇,抑或說是自己的感情。
溫庭筠走後,魚幼薇委身李憶,創道觀,更名玄機,制桃花箋,曲水流觴,引得男子競相追逐。
這一切的一切,溫庭筠都知曉卻不發一言。
直到那一日,魚玄機錯殺侍女,被判死刑。行刑之日,他去了。他落了淚,在人羣中與魚幼薇四目相對。他來了,他來送她最後一程。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溫飛卿不曾忘記過他的小徒弟,因此,他的作品大多都帶着一分愁緒,二分內疚,三分惆悵,四分哀傷。
冰簟銀牀夢不成,碧天如水夜雲輕。
雁聲遠過瀟湘去,十二樓中月自明。
——《瑤瑟怨》
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有些事,開始了,便無法反悔。
有些情,斷開了,就不會復原。
即便中間相隔萬水千山,只要心中有情,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