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
見到秦沐凌停下腳步，雪冰璇轉過嬌軀以神念詢問着。
“稍等下，我想去看看。”
秦沐凌簡單地迴應一句，便走了過去，洛寰諸女見狀都走下臺階跟過來。
雖不清楚小師弟看中了什麼東西，不過他既然想要，師姐們自然不會讓他失望。
那攤位不大, 就是幾塊獸皮鋪在地上，上面雜亂無章地擺放着二十多件物品，品相差不說，還散發着難聞的氣息。
攤主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身上的法袍破破爛爛，氣息萎靡散亂，眼神晦暗無光，似乎是舊傷未愈的樣子。
“仙子們請隨意。”
看到這幾位裙裳華美、風華絕代的高階女修圍過來，老頭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有氣無力地哼哼了幾聲，示意她們自己挑。
秦沐凌微微俯下身子，視線在攤位上掃視一遍，很快就發現了自己要找的目標。
那是一塊灰撲撲的石頭，看起來毫不起眼，也沒有顯露出靈力波動，似乎就是荒野中隨處可見的垃圾石塊，如果說唯一有點特殊的地方，就是它的份量略重了些，拳頭大小的一塊，居然有上千斤的重量。
或許是什麼罕見的靈礦材料、可以用來打造法寶？
秦沐凌心裡思忖着，開口問道：“這個怎麼賣的？”
老頭兩眼微閉，慢吞吞地道：“一萬晶玉, 不還價。”
“這麼貴？你怎不去搶？”
“還請仙子明鑑, 我這買賣是童叟無欺、公平交易, 誰來都是這個價碼！”老頭眯着眼, 一副愛買不買的神情。
秦沐凌微微蹙眉：“那我可不可以問下，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嗎？爲什麼要賣這麼高的價錢？”
老頭哼哼道：“仙子你的功法路數似乎是以木系神通爲主, 這塊產自萬丈海眼深處的至玄純陰柔水精，對你應該有不小的好處，這個價碼算是便宜了，換成別的地方非得翻上十倍不可，還不一定有貨呢！”
秦沐凌沉默一瞬，至玄純陰柔水精是一種相當罕見的水屬性靈物，修煉水系功法神通的修士們都特青睞這種珍稀資源，只因它可以達成事半功倍的效果，還能緩慢改造提升修士的體質，在市面上算是極其搶手的好東西。
按照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水能生木，因此這種資源對於主修木系神通法術的修士也有着顯而易見的助益。
“好吧，這東西我要了！”
秦沐凌不再猶豫，根據先天鴻蒙靈種的提示，這東西可不是什麼至玄純陰柔水精，而是來自某個強大世界誕生之初、天地蘊化出來的奇物：鴻蒙太初母液凝聚而成的元晶，屬實是一種先天級的珍稀材料了，其價值可不是區區晶貝、晶玉能夠衡量的。
碰到識貨的人, 而且修爲也足夠的話，應該可以用它煉製出一件非常強大的後天靈寶來。
“行了，拿去吧！”
見他心意已決，雪冰璇沒有多說什麼，當即開啓空間納鐲結清了款項，洛婉卿諸女慢了半步，略有些不滿地白了大師姐一眼，打定主意下次絕不讓她搶先了。
無論這是什麼東西，哪怕是一塊廢鐵，只要是小師弟想要，師姐們都會爭着付賬替他買下的。
爲了避免被有心人注意到，秦沐凌不想當衆動用靈力探察，便從衣袖裡取出一方錦帕將那塊石頭包裹住，揣在袖子裡起身離開。
六人重新走上臺階，這是一家專營各種符篆與一次性法器的店鋪，從初級大路貨到某些罕有的珍品都不缺，最便宜的可能一枚晶貝就可以換到，最貴的則可能相當於一件貨真價實的法寶。
法寶至少要天命境層次的修士纔有能力煉製，不僅合適的材料難尋，所需的時間也是百年起步，有時煉製一件強大的法寶耗費千年時間都不顯得誇張，其價值可想而知。
雪冰璇她們幾位其實不曾親手煉製過法寶，畢竟太耗費時間，因此所用的法寶都是來自宗門秘庫、由師尊牧盈華賜予，或是出門撞仙緣、從那些遠古洞府遺蹟中得到的。二師姐程羽藍的那套陣器倒是自己煉製，但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工。
所以拿法寶當一次性消耗品，就算是至尊道統的天驕種子都很少有本錢這樣奢侈，除非是搶來的東西不用心疼。
當然只要有條件，高階修士都會想辦法給自己弄一兩枚這樣的符篆或是法器，充當關鍵時刻的保命底牌。
衆女看了一陣，隨意買了些，便轉身離開去看下一家。
大街上人潮涌動，熙熙攘攘，富麗堂皇宛如宮殿的大型商鋪門店隨處可見，它們都是由太虛星空中的那些至尊道統派人建立，或是與某位天人族遺民中的大人物合夥開辦。
這些大商鋪門口通常都僱傭着不少天人族遺民的僕役護衛，侍女丫鬟也不少，只要晶貝給到位，讓他們盡心盡力地幹活很簡單。
負責迎賓接待的護衛們賣相不錯，修爲普遍對得起自己的薪水，從煉氣境到真人境都有，自然是修爲越高的、僱傭價碼就越高。
“這天人族遺民……整體實力看起來很是可觀吶！”
一面閒逛，秦沐凌不動聲色地道。
“可不是嘛，也幸好他們的實力足夠強，兼之與太虛星空往來溝通不太方便，否則那些至尊道統早就聯合起來，將霧幻秘境這塊寶地給佔據瓜分了！”
雪冰璇說着，太古時代，霧幻秘境剛剛出現時，確實有不少大能起過這樣的心思，後多方嘗試失敗、反而損失慘重後才作罷。
修行界本就是大爭之世，談不上是非對錯，遇上霧幻秘境這樣與超級聚寶盆無異的肥肉，只要有可能、哪有不上趕着瓜分的道理？
秦沐凌不再說什麼，隱在衣袖裡的手抓着那塊母液元晶，無數混沌光紋自體內蔓延而出將它包裹住，飛快地抽取吸納着裡面的精華物質，沒過多久，整塊元晶便只剩下外面的一層殘渣。
識海中，先天鴻蒙靈種表面泛出明亮光華，彷彿吃了一記大補神藥，數量更多的混沌靈光自青蓮虛影中蘊化分離而出，每一點混沌靈光中都蘊含着些許玄奧道韻，悄無聲息地融入秦沐凌的神魂軀體中，持續不斷地增強着他的底蘊稟賦。
須臾功夫，第三片青蓮葉虛影冉冉成形、最終穩定下來，清光盈盈、濃郁的靈機道韻瀰漫開來。
秦沐凌略顯緊張地注意着先天鴻蒙靈種的反應，根據以前的經驗，每多顯化出一片青蓮葉虛影，自己就會覺醒一項全新的天賦神通，就是不知這次會出現什麼樣的能力。
沒有等待太久，隨着先天鴻蒙靈種的異變接近尾聲，第三片青蓮葉內部，出現了一個清輝濛濛的球形空間，隨着時間的推移緩慢擴大，最終穩定在十丈方圓的大小。
這個空間容積不大，但也不算小了，至少裝下一棟宅子不是問題，如果是拿來裝那些天材地寶、修煉資源，總量無疑會相當可觀，更重要的是它比起那些空間納鐲、納戒之類的法器，安全性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不用擔心被搶，或是遺失，能夠瞞過所有人的探察。
“感覺似乎還不錯，以後隨着修爲的提升，容積空間應該還可以繼續成長擴大，但是……”
秦沐凌滿意之餘，隱隱有着某種更大膽的念頭在心底泛起：存放在這裡面的東西，能夠安然帶出霧幻秘境嗎？又或者太虛星空裡的法寶丹藥，能夠帶進這秘境裡面嗎？
只是這事情太過駭人聽聞，暫時不能聲張，得找個安全的地方纔能嘗試。
“小師弟，你在想什麼？”
身邊的祁雅瀾見他一直髮呆，忍不住以神念詢問着。
“沒什麼，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秦沐凌回過神來，打量着三師姐那妖嬈火辣的身段，嘿嘿笑道。
祁雅瀾心裡微熱，嬌嗔道：“你、你又想幹嘛？”
“想！”
秦沐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等會找家客店，我有些事情需要驗證一下，而且離不開師姐你的配合，你肯定不會拒絕的，對吧？”
“當……然”
祁雅瀾心跳不由加速，小師弟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終於下定決心，要提前對自己下手了嗎？上次面對虞靈舟的瘋狂暗示時，他可是一直在裝傻充愣的。
六人走走停停，發現感興趣的商鋪就進去看看，身家異常豐厚的她們已不需要考慮收支平衡的問題。
片刻之後，秦沐凌偕同師姐們走近了一家新的店鋪，這裡專門售賣丹藥，同時兼帶收購秘境中出產的各種靈藥靈草。
十二級白玉臺階上，兩隊膀大腰圓的護衛整齊地立着，眼神冷峻一言不發，身上的甲冑法器都是統一的規格，靈光閃耀間、散發着強烈的壓迫感，看上去確實極富衝擊力。
稍有點見識的修士都會明白，這種地方不做小生意，所以腰包不夠厚實的客戶，還是別進門遭受白眼了，趁早移駕別處吧。
見到這羣麗色傾城、優雅高貴的高階女修走近，當即就有一位身份不低的紅衣宮裝女子迎過來，曲身行禮，溫言細語地問候着：“幾位仙子裡面請，不知有什麼可以爲諸位效勞的？”
雪冰璇淡淡地吩咐道：“有大單上門，叫個能做主的人過來談吧！”
那女子知道來了貴客，不敢怠慢，當即恭謹地將她們請到了貴賓室。
年輕貌美的丫鬟奉上各色靈茶點心，沒過多久，便有一位青衫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眼神溫潤明亮，臉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意，是一位心魔境的修士。
“幾位仙子有禮了，在下蕭文新，乃是這裡的主事人，不知諸位如何稱呼？”他客氣地說着。
“散修而已，名字就不必多說了。”
雪冰璇沒打算亮明身份，雲夢天宮近萬年來逐漸式微，在這越洲城中本來還有一些店面產業的，後來也逐漸沒落，因此沒必要多此一舉。
不等蕭文新說話，雪冰璇繼續道：“我們有一批法器打算出手，來路你們心底應該清楚，不知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全部吃下來？”
前番在弱水星河中擊殺的各派修士數量太多，因此弄回來的法器法寶數量不在少數，這些東西既然帶不出霧幻秘境，那就在這裡脫手好了。況且多數物品的位階也不是特別高。
蕭文新眉毛一挑：“無妨，這地方的規矩大家都明白，所以也不需要有什麼顧慮，仙子只管拿出來吧！”
雪冰璇點點頭，整整三十件空間納鐲、納戒出現在旁邊的桌案上，然後又是數十件法器級的兵器與防具法袍，堆滿了桌案，各色靈光耀花了人眼。
蕭文新眼眸微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臉上笑容不變：“看來幾位仙子收穫不少，嗯，這些東西都很不錯，不知還有嗎？”
幾位師姐微微揮手，又是一大堆空間納鐲納戒丟出，還有一些用不上的丹藥，珍貴材料、靈藥靈草之類，幾乎堆滿了半個貴賓室。
蕭文新點點頭，有鑑於東西較多，他命人叫來了一羣鑑寶師幫忙估價。
這些鑑寶師同樣出自天人族遺民，眼光手法堪稱專業，進門後也不多言，將納鐲納戒裡的東西一件件地取出來，鑑定估價，再由專人負責記賬。
時間不長，等到最後的總價格出來，已經超過了三十五萬晶玉，雪冰璇對這個價碼比較滿意，於是表示認可。
少頃，侍女端着美玉托盤進來，錦緞襯底上擺着一張巴掌大小的精美青紫骨符，蕭文新拿在手裡，雙手呈遞給雪冰璇，介紹道：
“這是越洲城上百家頂級商行聯合擔保開具的信物憑證，也是貴賓級主顧的身份證明。仙子憑着骨符就可以在本店、或是城裡其他的店鋪中隨意購買東西，並有一定的折扣優惠。”
“好的。”
雪冰璇對此並不意外，接過檢查，確認沒有問題後收了起來。
告辭出門，還沒決定去哪一家，秦沐凌提出要先找家客店住下。
大師姐有些驚訝：“小師弟你這就累了嗎？”
“不是，我想回歸一次，看看能不能……”
秦沐凌以神念告知了自己的想法，瞬間讓她如遭雷擊，半晌回不過神來。
霧幻秘境裡的絕大多數珍稀資源都沒法帶出去，這已是人盡皆知的常識，但是秦沐凌如果能夠打破這樣的桎梏，將海量的資源源源不斷地帶回宗門，這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