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寧雪希沉默着。趙承宗問:“你想到什麼了?”
“你剛纔帶我去的地方,是不是盧多遜家?”寧雪希問。
“不錯,挺聰明的嘛!”趙承宗微笑,“那你都聽出什麼來了嗎?”
“剛纔……他好像是在罵你爹哎?”寧雪希望着趙承宗。
“我不是讓你聽這個。”趙承宗說。
“那你想讓我聽什麼?”寧雪希疑惑地問。
“你之前不是說,是因爲有人誣告盧多遜與你家王爺勾結,所以你家王爺才遭到貶謫嗎?”趙承宗問。
“是啊!”寧雪希點點頭。
趙承宗說:“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趕緊促成這件事,讓貶謫早日來臨!”
“我們要怎樣做,才能促成這件事?”寧雪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們不是搭不上你家王爺嗎?”趙承宗說,“只要我想辦法讓他們去搭你家王爺,然後再讓那些心存不良的人向皇帝告狀,你家王爺不就會被貶謫了嗎?”
原來,真正造成趙廷美被貶謫的人,竟然是趙承宗嗎?是他在後面推波助瀾?寧雪希吃驚地望着趙承宗,趙承宗問:“怎麼,你有疑慮?”
“如果真的這樣做的話……”寧雪希猶豫了一下,“萬一到時候結局比貶謫更嚴重,到時候皇帝要殺王爺,那怎麼辦?”
“不會的,放心吧!”趙承宗說,“一來,皇帝是因爲金匱之盟才登上皇位,他的弟弟就是將來接任他皇位的人選,就算他真的想除掉秦王,可在世人的衆目睽睽之下,又怎敢做得那麼明顯?”
“那二呢?”
“二是,有我爹在,如果皇帝真想對秦王下手,我爹他也會出言阻攔的。”
“你爹……和盧多遜,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他們的關係你不用管,我爹對大宋忠心耿耿,他不是那種卑鄙陰險之人。”
寧雪希望着趙承宗,心一橫,說:“好,我相信你!”
趙承宗嘆了口氣,搖搖頭,“我這明明是在幫你,可你的反應卻讓我覺得我是在害你一樣!”
是啊!寧雪希也悶悶的,她對趙承宗半信半疑的,可她又不得不相信他。除了相信他,她還有別的辦法嗎!幸好,她覺得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她相信自己不會信錯人!
“放心吧!”趙承宗說,“現在,最主要的是辦德芳的事,救你家王爺的事能同時進行更好!”
“你這麼幫他們……我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
“我幫他們,爲什麼要你來報答?”趙承宗望着寧雪希,笑了笑,“其實,你要報答我也很簡單。只要你願意。”
寧雪希知道他要提“以身相許”這四個字,立即紅着臉打斷他的話:“少來!”
趙承宗哈哈大笑:“好啦!今天晚上容我仔細籌劃一下怎麼進行後面的事,你先安心睡吧!”
“嗯。”寧雪希感激地看了趙承宗一眼,這個人,雖然嘴上總愛佔她便宜,可是他的心底其實還是挺無私的呢!一張好人證書,他值得擁有!
歧王府裡,焦月娥留在趙
德芳房中,“這幾天王爺肯進食了,氣色果然好了不少!”
“是嗎?”趙德芳握起焦月娥的手,輕聲說,“都是你的功勞,月娥。”
焦月娥怔了怔,第一次聽趙德芳直呼她的名字,“月娥”,那兩個字從他口中喚出,似乎倍感親切。她含笑低下頭去,目光落在趙德芳握住她雙手的手上。
他的手依然很清瘦,但總算有了些血色。焦月娥反過手來,握緊趙德芳的手,含淚說道:“王爺一定要趕緊好起來纔是,不能讓那些巴望王爺過得不好的人得了意!”
趙德芳輕輕點頭:“我會的!”
說着,趙德芳輕輕將焦月娥攬入懷裡,焦月娥一陣臉紅心跳,羞澀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歧王妃留在王爺的房中沒有離開,整個歧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王爺!”秦王府裡,管家匆匆來見趙廷美,滿臉帶笑地說:“稟報王爺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趙廷美一邊用着早膳,一邊緩緩地問。
管家說道:“歧王爺身邊的小七來通報說,這幾天歧王爺都主動要求進食,氣色明顯見好,昨天晚上,歧王妃留在歧王爺房中沒有走……”
“是嗎?”趙廷美放下碗,笑意浮上嘴角:“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是啊!”管家說道,“這一回,歧王爺定然能爲趙家開枝散葉了!這真是大喜事啊!”
“很好!”趙廷美微笑着點頭,“德芳終於肯振作起來了!好,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王爺。”
管家退下了,趙廷美皺起了眉頭。現在,德芳已經按照趙承宗的囑咐去做了,可趙承宗卻失去了聯絡,他要怎樣把這消息傳遞給趙承宗呢?
有財在身旁有些疑惑地望着趙廷美:“王爺,那時雪希不是認爲歧王爺要裝病才能逃過一劫嗎?現在歧王爺振作起來了,那豈不是又要被人盯上了?”
“放心吧!”趙廷美說。
雖然,他也不明白趙承宗和寧雪希要趙德芳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想,既然他們要趙德芳這樣做,必然有他們的道理。
會不會,他們也想到了,歧王妃焦月娥與她的陪嫁丫頭可能有問題?就算焦月娥沒有問題,她的陪嫁丫頭也絕對有問題!
回想起去歧王府時的馬車上,趙承宗輕聲對他說:“德芳的事,我與雪希已經有所計劃了,三哥就靜候佳音吧!德芳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相信趙承宗!
趙承宗的父親爲他的大哥二哥貢獻了畢生的心力,忠心耿耿,而趙承宗向來與他也算投緣,所以,他相信趙承宗!
至於寧雪希……
趙廷美的眉頭緩緩地鎖在了一起,他不知道,那個丫頭現在跟趙承宗怎麼樣了?看樣子,她跟趙承宗在一起應該過得不錯吧!趙承宗對自己的承諾做到了一半,雖然他依然辜負了燕國長公主,但是他至少保護了寧雪希。
世上之事,總是難以兩全其美呀!
趙廷美轉頭望着門外飄舞的雪花,默默地嘆了口氣。
歧王府裡,焦
月娥服侍趙德芳用了早膳,見趙德芳臉有疲色,便扶了趙德芳躺下,輕聲說:“王爺累了,就先歇了歇吧!”
“不,我不累。”趙德芳微笑着輕輕拍了拍焦月娥的手背,“倒是你辛苦了,月娥,你也回去歇息一下吧!”
“不”,焦月娥紅着臉說,“月娥想陪着王爺。”
“來日方長。”趙德芳柔聲說。
“那……”焦月娥看了趙德芳一眼,“那月娥先退下了,王爺要好好歇息。”
“我會的。”趙德芳輕輕點頭。
焦月娥退下了。
走出房間,望見站在門口臉色陰沉的寒星,焦月娥視若未見,徑直往自己的房間去了。寒星跟上了,跟在焦月娥身後。
趙德芳默默地望着門口,下人已經將房門關了起來,寒風關在了門外,屋裡燃着紅紅的炭火,暖洋洋的。
他的目光落在紅紅的炭火上。回想起昨晚上的纏綿繾綣,他盡力裝得虛弱,焦月娥絲毫卻不介懷,依然對他溫柔至極。他確定自己大腿上的青色印記已經讓焦月娥看到了,但他依然不清楚趙承宗讓他這樣做究竟有什麼意義。
緩緩地躺下去,枕頭上仍餘留着焦月娥的髮香味。趙德芳心情複雜,其實,昨天晚上抱着焦月娥,浮現在他腦海裡的卻是寧雪希的身影。那一刻,他真是心如刀絞。
或許此生,便就此與寧雪希從此錯過了。就算他能逃過一劫,他與寧雪希也沒有可能了。他已經有了妻室,怎忍心委屈那個可愛的女子做他的側室。
而焦月娥,這時候他想到焦月娥,心裡倍感茫然。她看起來對他情真意切,雖然他不明白剛嫁入王府時高傲暴躁的焦月娥經過三個月的時間,性格怎會轉變這麼大,但他感覺她的眼神那麼真,並不像暗中算計他的樣子。
是他太容易被矇蔽了,還是自己誤會了她?若她是代表某些人來監視他的,其實她用不着委身於他,也一樣能達到目的;可她若不是代表某些人來監視他,面對他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廢物,原本可以棄之不顧,她又何必留下來與他同甘苦、共進退呢?
趙德芳躺在牀上,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回到焦月娥的房中,寒星關上了房門,望着焦月娥:“昨天晚上,小姐爲什麼要那樣做?”
“你指的是什麼?”焦月娥坐了下來,冷冷地問。
“小姐這樁婚姻本就可以不作數的,可昨晚上小姐爲什麼要與王爺共度一晚?”
焦月娥冷笑一聲,望着寒星:“我難道不是歧王妃嗎?歧王妃給歧王爺侍寢,這不是我份內之事嗎?”
寒星凝視着焦月娥,“小姐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是爲了保護歧王爺嗎?”
“是!”焦月娥冷冷地說,“反正作爲女人,我沒有權利自主婚姻,沒有權利得到自己想要的婚姻!好,既然我爹爲我作好了這樣的安排,我便按照他的安排去做,我認了!”
頓了頓,焦月娥又說:“既然他已經成了我的丈夫,我就認了!從此今後,我的生死榮辱便與他連在了一起,誰想害他,就先踩着我的屍體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