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之後,喬南溪跟夜翀一起去到東方酒店吃飯,東方酒店那麼大,他們倒是沒有如預期一般的碰見夜翀,吃過飯出門的時候,夜辰道,“要不要去看電影?”
喬南溪回道,“今天不去了,白胤還在家呢。”
聞言,夜辰低聲道,“你們兩個就這麼住在一起,好麼?”
喬南溪側頭看了眼夜辰,微微挑眉道,“你想到哪兒去了?”
夜辰咕咚嚥了口口水,然後道,“關鍵你們孤男寡女的,咳……我怕多有不便嘛。”
喬南溪道,“之前的三年,我們有超過一千個晚上,都是住在一個屋檐下,你要是擔心我們兩個會怎麼樣,現在才說,會不會太晚了點?”
夜辰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道,“好吧,像你這樣的女人,能把你霸王硬上弓的男人,估計也是屈指可數,我看白胤那副面色蒼白的模樣,估計還不是你的對手呢,嘖嘖。”
喬南溪莫名的被夜辰的話戳中了笑點,兩人笑着往東方酒店門外走。
門外不遠處,有一幫人正在準備上車,喬南溪下意識的擡眼望去,在衆人之中,她先是一眼便看到了鶴立雞羣的夜翀,他正在跟面前的男人笑着說些什麼,不多時,男人跟夜翀握了下手,然後轉身上了私家車,與此同時,之前被擋在人羣之後的一抹身影顯露出來。
隔着數十米的距離,喬南溪猛然瞪了下眼睛,那個站在夜翀身邊,幫夜翀打開車門的女人……怎麼會是她?!
喬南溪目不轉睛的盯着夜翀的方向,直到夜翀上了車,那個女人幫他關上車門,然後轉身邁步上了另外一輛車。
夜辰發覺到喬南溪的異樣,他順勢看去,見是夜翀的車,然後打趣道,“應該上前跟他聊聊,問問他現在心情怎麼樣的。”
喬南溪依舊不言不發,夜辰見狀,不由得道,“你怎麼了?”
喬南溪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翀身後的那輛車,那輛車的副駕駛中,坐着一個一身黑色衣服,高束着長髮的漂亮女人,那副面孔,喬南溪怎麼都不會看錯,竟然……是冉奚!
冉奚是喬南溪同組織的師妹,也就是說,她也是一名職業的小偷。
冉奚的親姐姐冉墨,是喬南溪這屆中,跟她最好的姐妹,當時喬南溪十八歲的晉級比*中,一路過關斬將,最後碰見的人,便是冉墨。
冉墨才比喬南溪大三天,但卻從小便像姐姐一般的照顧她,喬南溪有好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也皆是因爲冉墨才被拉回來。
所以喬南溪在碰見冉墨的那一刻,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不會跟冉墨一決生死。
喬南溪還記得,當時她曾想去央求組織的老大,求他放過她們,但是這樣的念頭,卻被冉墨給攔了下來,喬南溪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冉墨是怎麼說的。
她說,“千萬不要有求人的念頭,也不要讓人知道你軟弱的一面,他們之所以要用這樣殘酷的方式,哪怕不惜犧牲六年來花費的心血
和栽培,目的就是要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孤身一人,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結盟,如果連最好的兄弟姐妹都可以殺,還有誰不可以殺?”
當時的喬南溪不懂,也不想懂,所以她紅了眼睛。
冉墨沒哭,她甚至警告喬南溪,如果有一天在戰場上相見,她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因爲她還有一個親妹妹,她的妹妹比她們小,是下屆的人,她要爲了她的妹妹鋪路,要爲她的妹妹而活!
其實早在這之前,喬南溪已經想好了,她不會跟冉墨爭,努力了這麼久,她太累了,哪怕就這麼死去,只要是能死得其所,她也就認了,早死早投胎,下輩子不再當人了。
終於,喬南溪跟冉墨終極決戰的日子到來了,組織說她們兩人是過五關斬六將來到的這裡,對於那些基礎的東西,她們不會比任何人差,所以要比,就只比一項——狠。
那是一個六面都是防彈玻璃製造的巨大玻璃房,喬南溪和冉墨被關在裡面,之所以說是六面,因爲房子像是一個立體的箱子一般,密不透風的設計,房間內的空氣只夠兩個人一起呼吸二十分鐘,也就是說,如果二十分鐘之後,還沒有分出勝負,那麼兩個人,都要死。
房間內是殘酷的鬥爭,偏偏房間外還滿是看客,這就是她們宿命一般的悲哀。
當喬南溪跟冉墨站在房間中的瞬間,玻璃門關上,不遠處的紅色時鐘開始倒計時。
房間中是隔音的,所以喬南溪平靜且坦然的道,“冉墨,我不跟你動手。”
冉墨臉上滿是殺氣,她沉聲道,“你想死?”
“如果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你,那麼無論是誰,我都不會是躺下的那一個。”
冉墨一眨不眨的看着喬南溪,足足五秒之後,她這才道,“組織是不會認可一個殺掉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而登頂首位的人,所以……你要做戲,就做全套。”
喬南溪眼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什麼,不過更快的,她便點頭道,“好,來吧。”
喬南溪先做出了戰鬥的姿勢,隨後冉墨也動了,兩人就這樣在空氣逐漸減少的玻璃房間中,拳來腿往。
冉墨是卯足了勁兒,眼中滿是殺氣,喬南溪看着她的眼睛,腦中回想起冉墨笑着給她洗澡,給她吃攢下的零食,給她……一個走神,冉墨的拳頭擦着喬南溪的臉過去,一陣拳風,喬南溪堪堪往後退了幾步,臉上火辣辣的,她伸手去摸,竟是破皮了。
對面的冉墨舉着拳頭,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
喬南溪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大喊一聲,她不知道爲何要衝上去,總覺得像是要發泄一般。
兩個女人,近身搏鬥,招招朝着對方的要害打去。
玻璃房間外面,是上下幾層的看臺,坐在下面的,都是下一屆或者是下幾屆的孩子,越往上,等級越高,而坐在那背光燈之後的,也就是組織的老大,沒有人看到過他真實的模樣,而他卻一定在欣
賞着這份竭盡全力的廝殺。
玻璃房間上面,是足以照亮數百米夜路的巨大白熾燈,燈光透過玻璃,折射出的光芒映照在喬南溪跟冉墨身上,將她們臉上的汗水都照的透明。
空氣,越來越稀少;熱量,卻是成倍的增長着。
兩人揮汗如雨,不過十幾分鍾,就已經氣喘吁吁,體力急速消耗。
喬南溪半眯着眼睛,低聲道,“戲做足了吧,動手吧。”
對面的冉墨也是滿臉汗水,聞言,她忽然猛地朝喬南溪撲來,喬南溪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就這樣被她撲倒。
冉墨的雙手,掐着喬南溪的脖頸,兩人的臉距離不到一手的距離。
喬南溪看着身上的冉墨,輕聲道,“出去之後……照顧好你妹妹。”
啪的一下,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淚水,從冉墨的臉上掉落,滴在了喬南溪的臉上。
喬南溪已經沒了力氣,或者說是不想再費力氣,她閉上眼睛,雙手癱在身側。
冉墨的雙手逐漸用力,慢慢的,慢慢的……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清楚,越來越強烈,喬南溪皺起眉頭,雙手也是本能的緊握成拳。
心可以說死就死,但是出於人的本能,尤其是被掐脖子,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終於,喬南溪還是睜開了眼睛,她想要告訴冉墨,給她一個痛快。
但是睜開眼睛的瞬間,她愣住了。
冉墨的鼻子處,開始成汩的往外流血,鮮血順着她微張的脣瓣流進去,染紅了她的牙齒,然後又順着她的下脣瓣涌出……一路,滴到了她的身上。
喬南溪沒法去思考,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卡在她脖頸處的雙手,已經慢慢鬆了力氣,喬南溪聽到冉墨道,“南溪,我得了肝癌,晚期,治不好了……我沒有多少日子了,我知道如果我跟你說,你是死都不會跟我動手的,所以我求你……殺了我,光明正大的出去之後,敞亮的做人,還有……幫我照顧小奚……”
往事如潮水一般,兜頭襲來,喬南溪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冉墨,當然,也不會忘記冉墨臨死之前對她的囑託,照顧她的親妹妹冉奚。
三年前,喬南溪懷了夜翀的孩子,在醫院中準備打胎的時候,也是冉奚冒着生命危險,前來通風報信,說喬南溪之所以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爲之。
這就是個精心策劃下的陰謀,主謀是組織的老大和李牧原,而背後收買的人,卻不得知。
喬南溪就是爲了這個遲來的真相,才費勁千辛萬苦之力,尋了李牧原三年。
而這三年時間裡,喬南溪並沒有過多的聯繫冉奚,因爲如今她已經不再是組織的人,如果被組織發現是冉奚告訴她這一切,那麼冉奚也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只是喬南溪做夢都沒有想到……爲何冉奚會突然出現在此,而且,竟然是在夜翀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