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政,她經商(3)
身上像被什麼刺割着,一陣一陣的揪疼,原來,不僅是他不捨,她也同樣捨不得,一想到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這麼一個人,無論什麼情況之下都會無怨無悔地守護着你,包容着你,她的心彷彿被切掉一部分,鮮血直流,疼痛不堪。
所以說,這麼自‘私’的你,又怎值得駿一那般疼愛?既然斷了,就徹底斷吧,現在,他是很痛,但這份痛終究會過去,然後,便是重生。
幸好,還來不及跟駿一講,否則,他一定更痛苦,一定更加放不開!而自己,會更愧疚,更鄙視自己。
凌語芊,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凌語芊也彷彿定格了似的,身體動也不動,淚水滾落不止。死人,確實鬥不過活人,她即便再愛賀煜,也始終只是一個‘女’人,一年,兩年,三年,在這未來的漫漫人生當中,她也會孤獨,也會寂寞,會渴望被呵護,被陪伴,而駿一,對她無微不至的疼愛,對她無‘私’偉大的包容,對她不求回報的付出,在歲月的長河一步步將她感化,…≮,m.就在前些日子,得知賀煜尚在人世卻不肯跟她相認,她傷痛‘欲’絕之際,正正萌發過放棄賀煜就此跟駿一在一起的念頭。
“我不會放手,無論你怎麼想怎麼做,我都不會放手,我就不信我一個活人還鬥不過一個死人!”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他咬牙切齒地吼着,話畢,給她深深一瞥,高大的身影儼如閃電一般,轉瞬間便從她面前消失。
凌語芊多麼希望自己能把這些坦白給眼前可憐的男人,然而,她不能,唯有默默承受着他不斷加大力度而給她帶來的疼痛,流着眼淚愧疚萬分地看着他,看着他神‘色’越來越痛苦,呼吸越來越粗喘,最後,看到他忽然笑了,那是一抹不甘心的冷笑,是一股不罷休的決心。
不,賀煜沒死,他還活着,他就在G市,就在我的身邊,昨晚,我和他才見過面,以後也會繼續在一起。
野田駿一像瘋了一樣,不由分說抓住她兩邊肩膀,用力地捏,捏得她發疼地蹙起眉頭也沒鬆開,一雙眼赤紅狂烈,竭斯底裡地咆哮出來,“賀煜?賀煜已經死了,再也不回來了,難道你要這樣一輩子記住他?不,我不準,丹,我不准你這樣,你醒醒吧,他已不存在這個世界,故你沒必要再守着那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沒必要賠上你的一生!”
“沒有,你做的很好,是我不好,我還沒法忘卻賀煜,我對不住你,不值得你愛。”凌語芊也總算尋到說話的力氣,這樣的他,讓她心疼,不忍心再去傷害,但她不能半途而廢,即便會讓他更傷更痛,也必須做個徹底的了斷。
“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跟我說,丹,你告訴我,我改,我一定改!”不知多久過後,他聽到自己近乎崩潰的嗓音從‘脣’齒間衝噴而出,一字一句,滿是傷痛。
其實,早在他自美國歸來的那天晚上,他就發覺到她的不尋常,漸漸還隱約猜到她想跟他說什麼,只是,由於無法接受便一直逃避着,後來,還一廂情願地認爲,她也愛着他。可惜,一廂情願終是一廂情願,有些事終究會來臨,她還是跟他攤牌了,在他猝不及防的情況下。
果然,只見他溫情脈脈的俊顏霎時間像失去了全部血‘色’,慘白如紙,瞪大着眼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高大魁梧的身體彷彿被什麼壓到,搖搖‘欲’墜。
“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呵護、疼愛和包容,可是,我覺得夠了,就此打住吧,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別再把時間‘浪’費我身上,我們,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這話對他來說有多傷,她心裡很是清楚,明知他聽後會怎樣的痛徹心扉,可她不得不說,長痛不如短痛,既然註定了要痛,不如早點承受,那麼也會早點熬過去。
野田駿一身體倏然一僵,好幾秒,遲疑地問,“你說什麼?丹,你是什麼意思?”
“駿一,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去,我想,這輩子我都不能跟你去了。”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她終果斷地對他道明。
賀煜說,要她儘快跟野田駿一講清楚,她口頭上即便答應了,但心裡總有一絲不忍,也沒打算野田駿一剛回來就挑明,然而此刻,她覺得是時候了,這事,真的不能再拖下去。
嗯,新加坡的確不錯,氣候溫度,人土風情等都和中國差不多,而且,那邊華人更多,就感覺是中國的一個部分。曾經,這個地方就是他們想移民的目的地,後來兜兜轉轉回到G市,還在這裡與賀煜重逢,相認,於是註定了這個地方再也沒法去。
“不會,不會再開了,而且,現有這間也會轉讓出去,再或者,直接關閉。丹,你不喜歡美國,我們就去新加坡,那裡‘挺’不錯,各方面都比較接近中國,你和琰琰會習慣的。”
凌語芊始料不及,震得沒法反應,黑白分明的雙眼雪一般的透亮,直迎着他一片晦暗的眸瞳,半響過後,才做聲,“駿一,你……說真的?可爲什麼……如此突然?你不是纔在G市開了超市嗎?你還說過會在G市另一個商業區開分店,都策劃好的,下個月就開工的。”
轟——
數秒,野田駿一開口,直截了當發出一個請求,“丹,隨我離開中國好嗎?我們去新加坡,以後都定居那兒。”
二話不說,她起身下‘牀’,帶他到臥室連着的陽臺上,先是看着外面漆黑的景物沉‘吟’片刻,視線慢慢回他身上,輕聲問了出來,“駿一,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凌語芊也尚未休息,躺在‘牀’上邊看着酣然熟睡的琰琰,邊思念着賀煜,見到野田駿一,雖驚訝,卻不覺得意外,整晚他不吭一聲,她便隱約猜到他不會就此沉靜,果然,還是來了。
除卻賀煜的真實身份,凌語芊把大體情況告訴他們,褚飛聽後,摩拳擦掌地說要跟她一起到新公司奮鬥,野田駿一則半聲不吭,默默凝望着她,眸底一片漆黑,不知涌動着怎樣的情緒,直到深夜,他出現在凌語芊的臥室。
凌語芊那邊,今天與高峻的意外見面並未給她留下多大影響,反而覺得是件好事,一來,她可以對這個曾經害得自己深陷痛苦的惡人痛罵一頓,二來,算是減低“賀熠”會被他們懷疑成賀煜的機率。因此,離開咖啡屋後她不自覺地表‘露’出開心和高興,琰琰不知情況,則對她的轉變甚是不解,迎着小傢伙狐疑納悶的眼神,凌語芊纔有所意識,趕忙收起得意忘形,卻也沒做解釋,帶他去了雪糕屋,小傢伙便漸漸忘了這事,吃了雪糕又嚷着去吃麪,直到下午兩點多才啓程回家,睡了兩個小時午覺,剛起來不久,野田駿一和褚飛出差歸來了。
李曉彤則越覺得氣憤和抓狂,卻又沒法真的跟大BOSS告狀,只能無可奈何地坐着,邊恨恨地瞪着他,邊飛快轉動腦筋,思忖計謀起來。
“隨你。”高峻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繼續慢條斯理地整‘弄’着身上沾水的地方,邊回想方纔的情景,心頭感慨連連。
李曉彤見狀,頓時更覺窩火,“你這什麼態度?沒聽到我說話嗎?我告訴你,我再也不是兩年前任由你差使的我,你再這樣不知好歹,休怪我跟boss告狀!”
高峻彷彿沒見到她似的,拿起餐巾在頭部和臉部開始拭擦起來。
因此她也就不曉得,這個李曉彤的眼中,閃過了各種惡毒神‘色’,在她漸漸走遠後,到她剛剛坐過的地方坐下,望向高峻,對着一身狼狽的高峻,氣惱道,“轉個身便不見你,原來是跑到這裡跟人約會,我還真想不明白你原來還有跟她見面的理由?”
曾經,因爲賀煜,這人沒少與她爭鋒相對,有幾次甚至做出破格之事,不過,後來隨着賀煜出事,她便沒再關注過這人,想不到,這人仍跟高峻‘混’在一起,當然,她不會好心到出來勸阻,早在這人顛倒是非去幫李曉筠開始,就註定了彼此間此後勢不兩立。只是,除此之外,凌語芊總覺得似乎還有一種特別的隱在因素促使着她對這個‘女’人深惡痛絕,不知何時開始,她對這個李曉彤深惡痛絕起來。至於,到底是什麼因素促使她這樣,她又‘摸’不準,‘弄’不清,於是,不多糾結,繼續冷冷地瞥了李曉彤片刻,收回目光,牽住琰琰重新邁步,毅然離去。
不知因何緣故,一股濃濃的痛恨莫名地涌上凌語芊的心頭來,彷彿這股恨意,並不比對高峻的少。
李——曉——彤!
凌語芊起身,沒有再看高峻一眼,攜着琰琰便走,卻不料,剛步出包廂又猛然碰上另一個不想見到的人。
琰琰毫無懼‘色’,回他冷冷一瞥,末了,轉首看向凌語芊,沉聲道,“媽咪,我們走!”
凌語芊意想不到,眸間瞬時閃過一抹驚詫,緊接着,又急忙藏起,繼續表‘露’一副憤懣填膺狀,高峻更是措手不及,劍眉倏忽一蹙,但並無任何怒意,反而有些懊惱沮喪地瞅着琰琰。
高峻還沒來得及想下去,只見琰琰突然跳下沙發,小手兒有力地端起跟前的白開水,對準他的頭面快速潑了過來。
高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有這麼一着,他知道她一直是個疼愛兒子的好母親,任何對孩子有不良影響的事都會極力避免,這也是爲何琰琰剛纔見到他,依然只是單純的小孩子心態,並無任何仇恨,可現在,她竟然給琰琰灌輸這樣的想法!芊芊,你對我的恨,就那麼濃烈嗎?你就那麼恨我嗎……
“芊芊——”
“有沒有必要不是你來說,而是我覺得!是你把賀煜從我身邊奪走,是你讓我受盡傷害悲痛,早在兩年前,我就跟自己發誓,絕不放過你,我要你爲賀煜血債血還,高峻,你這魔鬼,我要你死!”凌語芊越說越‘激’憤,嗓音也不自覺地拔高起來,忽然,她摟了一下坐在身旁的琰琰,指着高峻,語氣中盡是深惡痛絕,“琰琰,認住這個人,就是他害了爹地,你要永遠記住他,直到他死,也要記恨着他!”
這下,輪到高峻愕然,半響,苦笑,“原來,你是這般恨我,可是芊芊,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凌語芊微怔,很快,恨恨地低吼,“是,我愛賀煜,這輩子再也不會愛另一個男人,但我更恨你,我恨不得你死,賀熠,或許能幫我。”
高峻扯‘脣’,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語氣充滿讓人難以捉‘摸’的深意,“我還以爲,你會爲了賀煜一輩子獨身呢。”
“不跟他,難道跟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大‘色’狼、害死賀煜的兇手?”凌語芊開始發聲,面上悲憤之‘色’重現,一半是發自真心,一半是故意假裝。
“據說你跟賀熠在一起?爲什麼呢?”
一想到他有可能對賀煜的身份產生懷疑,雖然賀煜說過不用太擔心這個問題,可凌語芊還是覺得謹慎爲妙,而高峻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她提防‘性’再深了幾倍。
心頭赫然一凜,迅速竄起一絲防備,凌語芊沉默,不語。本來,她還有點懷疑他說告訴她關於賀煜的事不過是讓她進來的藉口,她不想被糾纏,同時又想看看他找她真正要談什麼,卻沒想到,真的是談關於賀煜的事,而且,還是這一件!看來,高峻的情報網還是很厲害,只是,他如實告訴她,難道就不怕被人懷疑他是從何得來的消息嗎?又或者,他已清楚她跟“賀熠”在一起,開始從她身上試探?
又是那種淡淡的酸澀,漫過高峻的心口,眸‘色’深深凝望着她,少頃,娓娓道出,“聽說賀煜已被平反,再也不是什麼特務,這事,不知你有沒聽聞過?”
環境幽靜的包廂裡,優美的音樂絲絲入耳,凌語芊卻仍心‘潮’澎湃,待服務員一走開,刻不容緩地發問,“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凌語芊也定定看着那人直至他到達咖啡屋‘門’口,隨即牽着琰琰,跟了過去。
“媽咪,咱們要去嗎?”望着高峻闊步遠去的背影,琰琰輕聲一問。
如他所料,凌語芊怔了一怔,神‘色’爲之牽動了,他舒了一口氣,心頭卻伴隨着一絲苦澀涌過,對她指了一下前方的咖啡屋,隨即邁起腳步先行往那走去。
可惜,小傢伙不買賬,帥氣的眉頭緊緊地皺着,對高峻還以濃濃的敵意,高峻扯一扯‘脣’,伸出手,準備撫‘摸’一下小傢伙惹人憐愛的臉兒,時刻警惕防備着他的凌語芊卻如避蛇蠍般地趕忙拉起琰琰往後大退一步,他的手於是僵在半空,整個人不由一愣,笑容逐漸斂起,目光重返凌語芊身上,鄭重地道,“一些關於賀煜的事,想說給你聽。”
嗓音雖是小孩子的稚嫩,語氣中卻含着一抹‘成’人般的狠決,高峻視線慢慢往下,盯着那張越發長得像某個人的臉容約莫數秒,表情變得更加溫柔起來,且透着一股淺淺的慈愛,“你是琰琰吧,好久不見,長高很多了呢。”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凌語芊繼續怒叱,手捏成拳,而一直靜默旁觀的琰琰這時也開口道了一句,“高峻叔叔,我媽咪並不想和你說話,請你別再攔住我們的去路。”
高峻彷彿沒看到這些,一如既往的溫柔和親切,“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
“走開!”凌語芊終於發話,眉眼間盡是毫無掩飾的恨,滿滿的恨。
高峻事不宜遲地跟着轉身,‘腿’長步寬,兩三下便追上,再次堵在她的面前。
凌語芊眸間恨意不減,繼續給他一記深惡痛絕的瞪視,牽住琰琰的手稍微加緊,帶琰琰從旁邊繞了過去。
相較於凌語芊的憤恨填‘胸’,高峻面容平緩,微笑着對她打出招呼,“芊芊,好久不見。”
雖然,賀煜已平安歸來,可也正因如此,經歷過生離死別後重逢的狂喜‘激’動,方更能體會到當初的痛失是多麼深刻,如萬箭穿心一般。
時隔數年,她對他的印象刻骨,刻骨的恨!
高峻那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