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疏陽宮,會客廳
赤麟等人也已經從玉帝口中知道了柳珂。赤麟特意讓出了主位,瀛恪與她坐在大廳左邊,玉帝王母坐在大廳右邊,昱靈王一家坐在正中。
磐新那兒昱靈王問了昱靈王妃的意思,他已經跟赤麟打好招呼,就按照昱靈王妃說的辦,大家都很喜歡昱靈王妃的處置方式。
看看外面,也到了黛貅說的見面時辰,柳珂卻還未露面。司徒擎雪和司徒戀櫻都有些困了,靈脩聖仙親自來接走了他們,順便帶走了晨夕鏡。萬一情況危急,讓孩子們躲進鏡子裡,靈脩聖仙也好攜帶。
靈脩聖仙剛回到昱靈王宮裡,黑魔宮主便在黛貅的攙扶下進了疏陽宮會客廳。
眼前的柳珂明顯是精心妝飾過的,面若桃李,身姿綽約,淺淺淡淡的衣飾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初戀。雖曾爲婢女,但柳珂更像是畫中的侍女,端莊清雅。
“柳珂見過玉帝王母,昱靈王昱靈王妃,妖主。”
剛在廳裡站定,柳珂就給衆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看來黛貅之前的禮數也是出自她的調教。
昱靈王妃很好奇,爲什麼柳珂明明是昱靈王宮中的犯罪婢女,這行禮時卻是貴客的樣子。她剛想靈音問昱靈王緣由,柳珂就笑笑地給了她答案。
“昱靈王妃莫要見怪。我與昱靈王雖是主僕,實爲舊識。怪只怪我當年年少輕狂,急功近利,才錯了主意,親手毀掉了我與昱靈王的緣分。”
柳珂說完,稍迴轉身子,接過黛貅手中的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個似有熱氣的描金封蓋瓷盅和一把精緻的白瓷小勺。
“昱靈王,這是我新做的昱珂釀,您許久未嘗,可還想得慌?”
眼前的情景昱靈王妃就是個傻子也覺出不對味兒來了!媽了個腿的,昱珂釀!昱珂釀!一個破吃食竟然還巴巴地把兩人的名字嵌了進去!你怎麼不上天呢!?
柳珂在這麼多主子面前竟然敢自稱爲“我”,昱靈王宮裡的林章也沒這個膽子!看來昱靈王妃得跟昱靈王好好聊聊!
但昱靈王妃可不願在這種場合失了自己昱靈王妃的尊貴身份。奴婢就是奴婢,何況她還是個死了一次的奴婢!
猜到柳珂有可能能聽到自己與昱靈王的靈音,昱靈王妃索性閉口看戲。人賤自有天收,把她惹毛了,她就親自下廚給雪靈做一頓!
“你就是黑魔宮主?”昱靈王沒理會柳珂的獻殷勤,直接開口反問重點。
“是。”柳珂看出了昱靈王的不耐,又將托盤交回給了黛貅,“我知道您心中疑問頗多,我很願意一一解答。”
“當年的錯事之後,雪靈……確實處置了我。但我的魂魄被映欲臺吸引,陷進了霾中。過了很長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之後,我的魂魄意識才慢慢變得清明。我每日想盡一切辦法躲避欲蛟的吸食,同時暗暗修煉,但始終無法從霾中脫身。直到不久前映欲臺發生變故,我的生活才得以有所改善。”
柳珂說得很簡單,但內容卻過於單薄,她的爲人在座的都聽過也見過,誰會爲她的話去買單!
“所以你就讓黛貅擅闖昱靈王宮,打傷林總管,劫走晨夕鏡?”王母身爲女子,最恨這種過氣角色找上門來興風作浪,她可不會坐視不理。“然後又讓磐新以兩個小兒性命上門威脅昱靈王妃和妖主?”
“王母您誤會了。”對於昱靈王的冷淡和王母的斥責,柳珂竟還笑顏以對,和善沉着地爲自己辯解。“我讓黛貅到昱靈王宮是去看望昱靈王的,不料引了林章誤會,以致二人起了衝突。帶走晨夕鏡也是黛貅保命之下的無奈選擇。而且兩位小主在晨夕鏡中我確實事先不知,黛貅拿給我看時我才發現不妥。在黑魔宮中我們絕沒有對兩位小主有任何不敬之處,晨夕鏡就是見證。”
“至於磐新,他是映欲臺變故的製造者,於我也算有恩,我讓黛貅解掉他的生死筋並帶回黑魔宮也只是爲了還他一份情。但磐新惡意衝撞昱靈王妃和妖主,我不敢爭辯,已經吩咐黛貅將他移交妖主處置了。”
“黑魔軍是怎麼回事?”玉帝雖是不信柳珂的說辭,但他還是想聽聽柳珂的說法,抓住了漏洞也好有個由頭除了她。
“正如您所見,它們沒有靈力和思想,只是我就地取材做了,放在黑魔宮裡粗使的下人。”
“赤麟,此事出在你疏陽宮,柳珂如今也算妖界之人,你看怎麼辦?”
“皇兄,依小妹看,這柳珂是留不得的。”
赤麟怎會給自己妹妹身邊安放個不定時炸彈,何況柳珂很明顯是個綠茶婊,連昱靈王都能中招,心思單純的昱靈王妃就更不是她的對手了!玉帝能問她這個,說白了就是想借她的手光明正大地除掉黑魔宮,以免落人口實。
“且不說她之前以下犯上,蓄意毒害昱靈王,就這次她的手下私闖靈界,用昱靈王宮兩位小主性命威脅昱靈王妃和我,並用水凝鉢軟禁我們,哪一件都是死罪吧!”
柳珂也許沒想到赤麟會一心置她於死地,她有些驚慌失措地看着昱靈王,後者正笑着給自己的嬌妻喂糕點呢,眼中的疼惜不言而喻,哪裡有空去注意她!
“昱靈王!”柳珂楚楚可憐地求助昱靈王,眼泛淚光的她我見猶憐,但昱靈王卻冷冷打翻了她最後的一點希望。
“本王身爲靈界之主,怎好參與妖界之事,但黑魔宮衝撞靈界已成事實,希望妖主不要徇私纔是。”
“昱靈王!你都忘了嗎!?當年你我青梅竹馬,這昱珂釀便是你我的定情之物,你如今卻移情別戀,不顧我的死活!?”柳珂說得聲嘶力竭,歇斯底里。
曾幾何時,昱靈王宮中的柳珂也總是這般委曲求全,默默討好。本以爲抓住了昱靈王的胃就抓住了他的心,連他最常吃的燉品她都以兩人的名字紀念,雖然高高在上的昱靈王名字是她無意間偷聽到的。柳珂從來都在迴避,昱靈王從未對她的討好表示過一次動容,昱靈王宮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昱靈王不知道,或者是他根本不想知道,但這更顯得柳珂卑微廉價。終於承受不住內心煎熬的柳珂決定劍走偏鋒,可那一日的昱珂釀也讓她看到了自己擺在心尖上的男子是多麼冷血!她至今午夜夢迴時都忘不了雪靈撕碎她時的利齒,寒光閃閃,鮮血淋漓!
面對柳珂異想天開的善意提醒,所有人都看向了昱靈王妃的臉色。柳珂的這一鬧不知要給昱靈王帶去幾萬點傷害,只會讓昱靈王更想趕緊除了她!
很久都沒人迴應柳珂的呼喊,終於她歸於平靜,看透人心。衆人這樣做也是對的,他們之前讓黛貅回去把柳珂招來,爲的不就是斬草除根嗎?
“赤麟,說說你的打算。”玉帝看時辰不早了,就催促赤麟宣判。這幾日耗在黑魔宮的時間實在不短,以往就只當是消磨時間了,如今情勢危急,誰有空陪他們玩!
“柳珂散魂。黑魔軍全部銷燬,到時讓雪靈在旁監督,以防有魂魄遺漏。磐新……既然他那麼喜歡女子,送去人間做個以色侍人的浮萍之人吧。”赤麟輕巧地宣佈。磐新的下場可是昱靈王妃的主意,不過還真挺適合他的。
柳珂和黛貅當場就腿一軟癱在了地上。黛貅以爲自己跟對了主子,可以在昱靈王宮耀武揚威呢,可結果現實卻太過骨感!柳珂則是心如死灰,她以爲自己的再次出現會讓昱靈王記起自己的好,進而再續前緣,可如今變得柔心似水的他卻更沒時間多看她一眼!
赤麟的宣判在座的其他人都沒意見,一直在昱靈王宮旁聽的雪靈即時來了疏陽宮,墨白淺絳也過來負責押解。
墨白拉起黛貅,淺絳押着柳珂,雪靈跟在後面,一行人去到涼苑,即刻動手。
妖界,疏陽宮,涼苑
磐新還在漫碧蘿柔花藤籠子裡困着,他已醒了,看到浩浩蕩蕩的大部隊以及生無可戀的柳珂和黛貅,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到了。
“就從磐新開始吧。”赤麟一聲令下,瀛恪上前抓了“前輩”磐新出來。不得不承認,瀛恪內心此刻是無比激動的,磐新與赤麟的過往他早已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時不時跳出來煩他, 他確實欣賞不來。
磐新已經被嚇傻了,或者他早已料定了今日的結局,所以麻木了。總之瀛恪出掌在他後頸一拍,碎了他的靈骨時,本該吃痛慘叫的磐新只是無聲無息地閉眼倒在了地上。也許在瀛恪出手之前,磐新就已經嚇得昏死過去了。
瀛恪取了化骨瓶,蹲下身子將瓶口對準了磐新微閉的嘴脣,立時便有淺紅色粉末飛出並全數飄進化骨瓶。整個過程不過一刻鐘就結束了,沒了靈骨支撐的磐新身體迅速癱軟在地上,但尚未完全喪命的他依舊能真切感受到蝕骨之痛,從頭到尾!
許是疼得醒了,磐新突兀的眼球有了些聚焦。瀛恪無意折磨他,一手將化骨瓶收入袖中,另一手提取了磐新的魂魄收進冰瓶,再一揚手,磐新命途多舛的身體就化爲了一堆淺淡的咖色塵土,散如煙塵。
之後是黛貅和一衆黑魔軍。大家選了最簡單的銷燬方法--青鸞火和漫碧蘿柔汁液。根據玉帝等人的判斷,黑魔軍之所以能夠成型,是因爲他們體內的青鸞火和漫碧蘿柔汁液達到了某種平衡。昱靈王妃製作棋子的方法就是打破了這種平衡,黑子注入漫碧蘿柔汁液,白子用青鸞火焠燒。黑魔軍還可以做成飾品原料,昱靈王妃和赤麟極其熱愛手工製作,自然不會浪費。她二人一個做白色,一個做黑色,沒一會兒兩大筐成色罕有的手工原材料就收集好了,黛貅也榮幸成爲了其中最大的一塊黑料。黛貅本就是個成型不久的小妖,她的魂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赤麟一彈指給散了。
輪到柳珂時,她心理防線早已崩潰。她沒有靈骨等雜七雜八的配置,只是一隻透明魂魄在操控着一堆霾,豔麗的面容不過是靈力的幻象,這是雪靈分魄後看得分明的。瀛恪擡手在柳珂頭頂一覆,一陣白煙散了出來,一直被淺絳扶着的柳珂無聲化爲一堆霾粉散落在地,她就這麼真切地香消玉殞了,她的靈力也被瀛恪暫時收進了體內。
與此同時,衆人感到腳下一陣轟隆聳動,原本黑魔宮的入口處甚至出現了肉眼可見的略微凹陷!
墨白和淺絳一同打掃地面,磐新的靈骨粉被王母收了去,雪靈奉命帶磐新的魂魄去找閻王交接。一切看似塵埃落定。
靈界,昱靈王宮,日月樓
“小雪!你睡了嗎,小雪?”
從疏陽宮回來,昱靈王就被秋後算賬的昱靈王妃擋在了門外。按說昱靈王是可以穿窗而入的,可是昱靈王妃如今的靈力已經今非昔比,再加上赤麟和靈脩聖仙有事沒事地指點調教,她早就學會了把事情做到滴水不漏,尤其是收拾他!這不,日月樓外的結界連昱靈王也無可奈何!
“小雪,你看天都這麼晚了,明日還要去黑魔宮收拾殘局,就快讓我進去吧!”昱靈王“苦口婆心”地哄着,卻聽到了昱靈王妃哼小曲兒的愜意聲音!
“小雪,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無奈之下昱靈王被迫出了殺手鐗,昱靈王妃無非就是想知道柳珂當年的事情。據靈脩聖仙報信,昱靈王妃剛纔找他要過晨夕鏡,他以孩子們睡在裡面爲由給回絕了。與其被爆料還不如自己說來得傷害輕些!
昱靈王剛說完,日月樓的大門就向兩側大開,結界也撤了,昱靈王走至門口伸頭朝裡面望了望,已換了睡衣的昱靈王妃正盤腿坐在牀上招呼他呢。
昱靈王擡腿進屋順手關了門,悠哉悠哉地漫步到牀邊,面對昱靈王妃而立,雙臂打開。昱靈王妃知道,昱靈王又想讓自己服侍他更衣呢,但一點甜頭沒嚐到,她豈會盲目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