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飛睿再度邁開腳步,邊行邊道:“無論如何,孩兒都不相信輕兒會做出這種事。”她要真想要什麼東西,不會做得這麼偷偷摸摸,她會光明正大地得到她想要的。
等成飛睿的身影完全消失,成夫人才和成二夫人面面相覷。
成二夫人心中忐忑道:“姐,要是飛睿查出來這事與我們有關怎麼辦?”看他剛纔的神情,不查到是不會罷休。
“我們沒有親自來做,就算他怎麼查也查不到我們身上。”成夫人眯眼道。她也沒想到睿兒竟會對那孤女這麼信任。
“要不,我們把這丫環打發走?”成二夫人看了眼一直站在一旁的丫環道。就是她撞了聶中輕,這麼明顯的事,怕是瞞不過睿兒的。
“不行,現在把她打發出去,不就是告訴睿兒這事是我們做的嗎?”當初這丫環一下就把聶中輕撞向陳夫人時,她也嚇了一跳,後來才知道是這丫環因一直找不到機會把玉佩放進她的衣袖中,纔會來這一招,本來是錯有錯着,讓人認爲是聶中輕撞向陳夫人時偷的玉佩,但現在卻成了一根隨時會蜇人的刺。
“那我們就由着它了嗎?”成二夫人擔憂道。
“請夫人,二夫人放心,要是少爺真查到婢子身上,婢子絕不把二位夫人扯進來。更何況婢子只是個在夫人身邊其中一個小丫環罷了,少爺不會懷疑到夫人身上的。”這時,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丫環道。她就是剛纔上茶的丫環,也是連續兩次到荷居請聶中輕並推倒陷害她的丫環。
“嗯,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說出我們,只是那樣就連累你了。”成夫人望着眼前的婢子道。
“夫人不要那麼說,當年要不是夫人收留了婢子,婢子一家早就餓死了。何況聶姑娘根本就配不上少爺。”丫環原本平靜的眼底迅速閃過一絲妒意。既然是丫環,就該做好丫環的本分,不該對少爺存有非分之想,就像她一樣。
這丫環自小家貧,後來爲了生活,不得已去偷。有一次偷到成夫人身上,還被當場捉住,成夫人不但不怪,還讓當時不到十歲的她進府做丫環,讓一家人有口飯吃,她也因此對成夫人心情感激。同時也對成飛睿有着一絲的愛意,卻沒勇氣爭取,所以她嫉妒聶中輕。
“唉!要是睿兒真的查到你身上,本夫人也不會虧待你的。”成夫人道。一次心軟換來一個忠心的丫環,值得。
“婢子怎麼都沒關係的,婢子只是怕以後不能再伺候夫人了。”那丫環眼眶微紅道。她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以少爺的能力,不會查不到她的身上。
成夫人也有些捨不得這麼忠心的丫環,沉吟道:“要是被查出來了,你若真不想離開,我會瞞着睿兒安排你到莊子上,等這事過了再讓你回來。”
“婢子謝夫人。”那丫環跪地謝道。
成二夫人這才略爲放心。
成飛睿也不管天已經黑了,帶着書憨連夜趕去柔軒齋,到了柔軒齋時,卻發現已經關門了,便到隔壁的柔軒齋茶樓去。裡面和保名州的一樣採用屏風來間隔。他直接到櫃檯,問道:“請問在哪可以找到柔軒齋的掌櫃?”
站在櫃檯的那身材中等的男人看成飛睿一眼,向他一揖,笑道:“李掌櫃剛好在茶樓裡,公子是哪位,小的好去通報一下。”
“姓成。”成飛睿簡單道。
“成公子,你先坐會,小的現在就去叫他。”那男人伸手比了下衆多屏風的方向。
成飛睿雖然急着想看到柔軒齋的掌櫃,卻也知道就這麼站着難看,便走到離櫃檯最近的一個屏風裡坐下。
纔剛坐下,就有個夥計送了些茶水來。大概是剛纔那男的叫上茶的。
一會兒,一個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在那男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屏風裡。
“聽江掌櫃說,成公子找小的,不知是有何事?”李掌櫃對着成飛睿一揖道。
“今兒可曾有兩個姑娘來找你?”採兒既然不在府裡,成飛睿猜她必是跟着輕兒出來了。
“成公子說的姑娘是……”因還不知道成公子要問的到底是不是聶中輕,所以李掌櫃不敢貿然說是。
聽李掌櫃的口氣,成飛睿已經有九成的把握聶中輕定是來找過他了,“其中一個姓聶的姑娘,她要是到這,應該會拿出一個玉墜來。”
李掌櫃一聽成飛睿之言,知他是來找聶中輕,而且還知道她手上握有公子的玉墜,也就不敢怠慢,忙道:“原來成公子要找的是聶姑娘,請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請聶姑娘。”說完,見成飛睿點頭,這才轉身出去。留下江掌櫃陪成飛睿。
此時,聶中輕正坐在房裡和採兒閒聊,聽到李掌櫃說姓成的公子找,知是成飛睿,便帶着採兒出來了。
成飛睿一見聶中輕,也不管李掌櫃他們還在,上前就抱住聶中輕。還好,她在這。真不敢相信要是她因此而離去,自己該到哪去找她?雖然成飛睿之前一直都表現得很鎮定,但心裡卻急得恨不得飛到她身邊。
聶中輕看了李掌櫃他們一眼,臉皮微紅地掙了下,叫道:“飛睿。”
成飛睿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怎的,就是不放手。
李掌櫃和江掌櫃相視了眼,笑了笑,同時一揖,也不說話,便出去了。
書憨和採兒也跟了出去。
書憨眼眶微紅,在夫人那聽這夫人說的那些,他還以爲再也見不到姑娘了呢?
採兒也是滿心的歡喜。少爺還是找來了。
成飛睿尋着聶中輕的紅脣,深深吻住了她。良久,才離開誘人紅脣,一手還摟在她腰間,一手輕輕撫摸着聶中輕的臉,輕聲道:“輕兒,對不起對不起……”他除了道歉,不知可以說些什麼。
聶中輕搖頭輕笑:“這事與你無關,你無須道歉。”她現在的心情已經好多了。
成飛睿自責道:“要是我早點回來,就不會這樣了。”
“就算你早點回來,事情也不會有所改變。”只因那是女人的聚會,他也不能參加。就算他得知事情變成那樣之後,最多也只能不讓自己搬出來罷了。在那衆目睽睽之下,玉佩卻出現在自己身上,這事並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查得清楚的。
“輕兒,事情到底是怎樣的?爲什麼玉佩會在你身上?”成飛睿問道。
“我也不知道玉佩爲什麼會在我身上。”聶中輕搖搖頭,之前的一切只是她的推測,不能作爲證據,而且她也不想在他面前說他孃的不是。
“難道就沒有不對勁的地方?”成飛睿不放棄,以輕兒的聰慧,就算一開始不知別人的計謀,但隨後一想應該可以猜到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聶中輕淡然一笑道:“我不小心摔倒在陳夫人的身上,而那玉佩就是陳夫人的,算不算是不對勁的事?”
“一個人好端端的,怎麼就摔倒了?”這事簡直是不對勁到了極點。
成夫人剛纔對他的話中並沒有這一段,她是從陳夫人發現不見了玉佩開始說起的。
聶中輕微微一笑,也不回答他。這事得他自己查,她是不會說什麼的。
見她的神情,成飛睿也知道再問她也不會說的了,便轉移話題道:“輕兒,你現在住在哪裡?”
“就在柔軒齋和柔軒茶樓的後面。”
“住這?”成飛睿眉頭一皺,有些不喜歡她住在蘇軒的地方。
“嗯。”聶中輕應了聲。
“你進去收拾一下行李。”成飛睿當機立斷道。
“爲什麼?”聶中輕明知故問。
“回成府。”成飛睿答得理所當然。
“我不會回去的。”
“爲什麼?”這次輪到成飛睿問了。
“我暫時不想再住進成府。”她一向不喜歡爭鬥,所以他要是說服不了成夫人,那她也不想再累自己去和成夫人面對面的。那樣綿裡藏針的對話,她很不喜歡。
成飛睿靜了下來,他沉思了會,才道:“好吧。”等他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回去也是好的。只是到時免不了一番口舌了,誰叫她在自己家裡,出了這等事。
聶中輕也揚起了笑,清靈的笑是她自從到了皇城後,第一次展現。
望着她過於燦爛的笑,成飛睿有些不是滋味,兩人都要分開住了,想見面不再像之前那麼容易,她卻還笑得這麼歡,再想到她現在住的地方,不由道:“不過,你還是要收拾行李。”
“爲什麼?”難道他反悔了。
“因爲我不要你住在這裡。”
“可我喜歡這裡。”意思是她不會搬出去。
“輕兒……”成飛睿拉長了臉,極不喜歡她的不堅持。
“對了,飛睿,你不會是忘了還欠我的錢吧?”不想和他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聶中輕忙轉移了話題。
成飛睿眼瞳一縮,緊張道:“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他當然不會忘記,只是想到只要她嫁了自己,夫妻本是一體,又何分彼此。而現在她問自己要,難道……她又存了離意。之所到現在還不走,只是爲了等自己還錢。越想越怕的成飛睿手上的力道一緊,就怕一鬆手,她就飛了。
感覺到腰間一緊,聶中輕以爲成飛睿反悔了,道:“那些錢本來就是我的,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你要是想買什麼,告訴我一聲就是了,爲什麼定要拿着那麼多錢?”成飛睿對聶中輕的懷疑也不反駁,但他不是想反悔。只是不想讓她手上有這麼多錢,可以走得更瀟灑罷了。
“沒有爲什麼,只是身上多點錢,心中有靠而已。”誰也沒有想到日後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兩人沒個結果,這錢他又不認,自己不就慘了,雖然不想把他想得這麼卑鄙。但現在他們最大的難題可是成夫人——他親孃。這要是在戀愛自由的二十一世紀,根本就不擔心,但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的時代就不一樣了。
“有我給你靠還不行嗎?”成飛睿不滿道。
他?聶中輕斜睨了他一眼,不是她看不起他,只是夫妻尚且明算賬,別說他們還什麼名分都沒,就是成親了,她的還是她的,這古代的男人比二十一世紀的男人更不可靠,畢竟二十一世紀的男人還只是一夫一妻制,這時代三妻四妾可是光明正大的來。她之所以願意跟他,只因他現在也愛自己,並不代表就相信他一輩子不納妾,到那時,自己還可以離開,用不着紅顏未衰,卻要半倚門窗等君來。不由笑道:“我們是什麼關係?”
“這……你是我愛的女人,我是你愛的男人。”支吾了下,成飛睿答得有點虛。
“說了等於沒說。”聶中輕嗤笑。
“輕兒,我愛你還不夠嗎?”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今日我身無分文,又不認識蘇軒,我又該上哪去?”愛能當飯吃嗎?
“你身上不是有些銀票了嗎?”成飛睿乾笑道,那還是自己當初給她的。心中卻是一沉,明白她的顧慮不是沒道理。但要冒險把銀票給她,自己又做不到。
“飛睿,我不想和你多說,那錢你還是儘快給我吧?”聶中輕臉色一正道。什麼承諾都比不上手頭上的錢可靠,她終究不是那些你說兩句甜言蜜語,就暈頭轉向的小女孩。
“既然你這麼堅持,好吧!”成飛睿嘆道。
“什麼時候可以拿到?”她不想一拖再拖。聽到他終於願意給了,聶中輕擡頭問道。
“過幾天吧?等我查清楚了這些事就給你,可以了吧!”成飛睿親了下擡頭引誘着他的紅潤雙脣。
聶中輕臉皮一紅,忙把頭低下。這種親密行爲,不輪在哪個時代,總是男人的臉皮厚點,這該說是色膽包天嗎?
成飛睿輕笑,靜靜地摟着她,以緩解今兒一回家卻不見她的害怕。
回到成府後,成飛睿這幾天還是每天都出去,對那天的事也只是偶爾找些下人去問話。
成夫人和成二夫人做賊心虛,自然也過了幾天提心吊膽的日子,但見成飛睿只是隨口問了下,並沒問出什麼來,俱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