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大礙的。”
小憐安慰的朝穆舍利笑了笑,嘴角揚起爽朗的笑意:“你看,我除了臉色有些不好之外,身子是沒有大礙的。只是家宴那日,我一頭長髮沒有擦乾就吹着風到了昭陽殿,就是因爲那樣如今有些感染風寒,不過蕭太醫在幫我調理身體了,姐姐就不要擔心了。”
“你這個時候感染風寒?”
穆舍利面色慍怒的瞪了小憐一樣,似是在責怪她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子。半晌,她又看向還站在一旁的祝公公:“你趕緊去把蕭太醫請到正殿來。你們娘娘感染風寒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也就罷了,怎麼你們這一隆基堂的下人也不懂得好好勸阻呢?若是你們的娘娘這懷有身孕的身子有個什麼萬一,你們——”
“姐姐!”
小憐苦笑不得的低聲喝止了穆舍利還要再繼續下去的喋喋不休,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都說了沒有事情的。這種天氣就是這樣,變天身子容易染病,而且我畢竟有孕在身,很多藥是不能夠隨便用的。這要是平日,也許只是幾幅中藥劑就能夠讓我痊癒,可是正因爲我現在身子特別,蕭太醫也要掂量着來給我用藥。姐姐,你就別嚇他們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就你還照顧自己!”
穆舍利恨鐵不成鋼的又瞪了她一眼,重重的吹出一口鼻息:“剛剛你到我含光殿的時候,我看你臉色蒼白還單純的以爲你只是因爲我不願見你所以情緒低迷纔會那樣,沒想到你是感染了風寒。徐老的《逐月養胎法》說過,孕期到你這個時候的人,最好最好就不要感染風寒。而且除去這層關係不說,你感染風寒多多少少對你腹中的胎兒都會有影響的。伶俜,我看你這麼羸弱,真不知道這生兒育女的疼痛你是否受得住。”
蕭許陽在偏殿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小憐回到了隆基堂,等他走到臨近正殿殿門口的拐角處時,正巧看到小憐眉眼低垂含笑的樣子。
其實他一直認爲她是一個可以好好過日子的人。十五歲對很多女孩子來說都是一個改變一生的年齡,她們開始談婚論嫁,可能嫁得好,也可能嫁的不好,但是會選擇在這個年紀投入仇恨中的人應該是非常非常少的,至少他還沒有遇見過。而且,在他年少時的認知了,她是配得上高儼那樣的人的,所以他不覺得現在的她需要這樣委屈自己,她完全可以選擇新的人生。
好像感覺到了蕭許陽的目光,小憐側眸往他的方向望去,對上他的目光只是莞爾一笑,卻什麼都沒有說。
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穆舍利也見到了站在拐角處的蕭許陽,聲音急促道:“蕭太醫,淑妃剛剛在外面又吹着風走了一趟,你先過來瞧瞧。”
蕭許陽不着痕跡的移開與小憐對視的目光,恭敬地回答道:“諾。”
在殿內,蕭許陽替小憐診了脈,確定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風寒的症狀也沒有加深才把脈枕收回到醫箱內。
穆舍利看着蕭許陽把脈枕收回到醫箱內才問道:“蕭太醫,淑妃的身子可有什麼大礙?”
蕭許陽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神色未動的小憐:“請皇后娘娘寬心,淑妃的身子並無大礙,前段時間因爲吹風而染上的風寒症狀也已經減輕了許多,相信不出幾日便能夠痊癒了。”
聽到蕭許陽不算模棱兩可的回答,穆舍利才真的稍微放心了一些。
“對了。”
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事情,小憐眼神期待的挑了挑眉,看着坐在一旁在聽到她聲音的時候面色變得有些不解的穆舍利,勾了勾脣角:“蕭太醫還要在隆基堂的小廚房裡親自弄藥膳,不如就用姐姐剛剛送給我的人蔘吧。”說着,她轉移目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蕭許陽,又是一笑:“蕭太醫,就麻煩你了。”
蕭許陽靜靜的看着她,全然像是忘了這殿內還坐着當今的皇后一樣,目光毫無遮攔的直視着她,眼神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正在鋪天蓋地的朝他襲來。
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小憐從座位上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朝候在殿門外的祝公公說:“祝公公,去讓桃香把剛剛從含光殿帶回的人蔘取出來給蕭太醫爲我做藥膳。”
祝公公領命:“諾。”
蕭許陽的眼神仍舊近似逼視的注視着神態自若的小憐,直到祝公公走到他的身旁提醒他一同離開的時候他纔回過了神。
就在不遠的眼前,他看着小憐和穆舍利相互攙扶着坐下,兩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柔和的笑意,嘴脣一張一合的似是在交流着什麼讓人感到愉悅的事情。可是他一句話都聽不進去,甚至像是連一個字都聽不清一樣,他跟着祝公公走出去幾步又意猶未盡的擰回頭看着對他視若無睹的小憐。
他不知道她做這樣的決定是不是真的正確,可是他也說過,不會阻止她也不會干擾她,只會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全她的性命。
可是,當她真的做了決定要用性命來作爲賭注的時候,他卻有些害怕年輕的自己這一雙手會無法力挽狂瀾,害怕自己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嚥氣死去。
直到感覺到蕭許陽和祝公公一同出了殿,小憐才從和穆舍利的交談中抽回一點注意力放向了殿門口。
她始終覺得在年少時候認識的人都是善良的,不管是高儼還是蕭許陽,抑或是李憐,這些人都是天真純潔的。而這一年年的過去,當年的事情回到宮中遇到陸令萱後都變得愈發清晰,她也覺得自己能夠很輕易的就分辨出這些壞人都有誰。其實這麼多人之中,她對高緯的看法仍舊是褒貶各佔一半的,她把他在昭陽殿說的話都記在了心底,把他很多年前在高睿府邸說的話也記在了心底,所以她憎恨他不夠英明有主見,卻也很難去說是他爲了一己之私纔會做出傷害手足的事情。
可是,這些話在這宮裡終究只能長埋心底,她不可能有機會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