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這幾天的面色蒼白了不少,你可有好好的照顧身子?”
聽小憐說完這一番話,穆舍利的心裡有些不好受。從上一次家宴到現在她是第一次見到她,自然也能夠很明顯的就看出她的臉色與之前相差很大,免不了一陣擔心:“之前還和你說,我已是一位成了母親的人,讓你有不懂得問題可以來問我,現在卻還跟你鬧彆扭。也難得你想得這麼開,我不是個大氣寬容的人,那天看到你穿着皇后的宮服出現在家宴上不免覺得面上掛不住。其實我也不是擔心你會搶皇后這個位子,只是那天家宴上那麼多的姊妹都在,你就那樣出現,我就覺得在家宴上我丟盡了顏面,才與你置氣不想見你的。”
感覺到兩人的心結似是解開了,小憐站起身走到穆舍利的面前,眼圈又紅了起來:“姐姐,你終於不生我的氣了嗎?”
“我氣你什麼?你先坐下。”
穆舍利也站起了身子,攙扶着小憐重新回到位子上坐下,抿了抿脣:“我雖然覺得因爲你我才丟盡顏面,可是說到底我氣的是我自己。這麼多年了,我也算是在皇上的身邊看着他、守着他一路走過來的,前朝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問,我覺得那並不是我能夠去權衡的事情,我只知道在後宮裡,我因爲曾經的主子才得以擺脫婢女的身份。其實我真的是對雅榕姐姐很感激的,畢竟我從她的身邊離開後,雖然名義上與她分了榮寵,她卻從來沒有給過我臉色看,還時常的照顧我。我自然知道後宮不易,可是她被廢的事情我確實也做不了主,即便我現在坐上了後位,坐過這個位子的人這麼多,我怎麼可能覺得自己完完全全的能夠坐穩呢?你說得對,榮寵都是一時的,等到我們青春不再這些榮寵必然也會隨着風一同散去。我如今是皇后,在這宮裡的時間也久,我多多少少還是瞭解現在後宮的妃嬪是什麼性子的,雖然也有不喜爭寵的人,可我和她們終究也還是合不來。我也不知道我和你算不算合得來,但是這麼久了我也還是能夠感覺到你和我的心思是一樣的,若是有朝一日我們榮寵不再,我也希望我們能夠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小憐閉上眼睛想要強壓下要涌出眼眶的淚水,點了點頭算是對穆舍利的說法表達了認同。
其實她真的不討厭穆舍利,從她對斛律雅榕的態度看來,她就很難討厭她。這後宮與前朝牽連甚廣,也許一開始的穆舍利只是想着能夠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只要擺脫過去那些艱難的日子一切都足矣,可是當她成爲了陸令萱的義女,這一切自然是不可能再像她想的那樣簡單的。斛律雅榕現在的過的也還算是不錯的,至少並沒有因爲失勢而被宮中其他的人欺負,這其中必然有穆舍利的照顧,畢竟高緯還是經由她那一次的提醒才讓中侍中省的人給顯陽殿添了用度的。
她想利用穆舍利,也必須要利用穆舍利。
可是,她卻不想要真的把她扯下這一趟渾水。她希望有一天當事情東窗事發時,她又還沒能離開鄴城,那個時候穆舍利能夠被證明是被我利用的而躲過責罰。
“靜兒。”
朝殿外音調高高的喊了一聲,穆舍利臉上的笑容和緩了不少。她心疼的看着小憐蒼白的臉色,擡手替她抹掉眼睫毛上的淚水:“你的臉色真的是太差了。我知道皇上讓蕭太醫專門負責你的藥膳,這藥膳的方子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一些藥材我還是能給的。”這個時候,靜兒從殿外跑了進來,穆舍利看了她一眼才繼續道:“義母前些日子還是給我送來了一些人蔘啊這類的補品,以前我懷孕的時候也有喝過放有人蔘的湯藥,只不過皇上這麼看重你,你還是按照蕭太醫的藥膳方子來做藥膳吧,不過這人蔘我倒是可以給你一些。”
睜開滿是淚水的雙眼,小憐紅着眼,神情無辜的仰視着她:“姐姐……”
“你呢,就好好的養胎,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了。”穆舍利寵溺的繼續替她擦拭着眼眶上的淚水:“不管你誕下的是皇子還是公主,恆兒作爲哥哥,以後都一定會好好地保護這個孩子的。我們呢,不管以後這後宮中的情勢如何變化,只要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們終歸還是能夠攜手在後宮中安度晚年的人。”
小憐“嗯”了一聲。
“咱們姊妹鬧彆扭這麼多天,還勞煩你頂着身子來我含光殿走了數次,我送你回去吧。”
如同一個親姐姐一樣,穆舍利把小憐從方椅上帶了起來,擰回頭看向還站在一旁的靜兒:“你去把義母前段時間送給我的人蔘拿來,我們到隆基堂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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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基堂。
“這逐月養胎法你得好好記着,簡單易懂,對你還是很有益的。”
纔回到隆基堂,穆舍利牽着小憐的手緩緩地步入寢殿,兩人看起來就像是親生姐妹一樣。
從靜兒的手中接過裝着人蔘的檀木盒,桃香正準備把盒子收到專門放置養胎補品的偏殿,卻迎面撞上聽到小憐回來而急匆匆趕來的祝公公。
桃香被嚇了一跳,檀木盒在她的手中顛簸了一下。小憐聽到桃香倒吸了一口冷氣的聲音,回過頭見到祝公公正站在桃香的旁邊說着什麼,又想到穆舍利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冷聲問道:“爲何莽莽撞撞的?有什麼急事?”
“娘娘,蕭太醫到了好一會兒了。”
祝公公擔憂的看了小憐一眼,又像是有些忌憚的看了站在她旁邊的穆舍利一眼,才繼續往下說:“蕭太醫說皇上知道你這幾日身子不好,囑咐他要常過來給你診脈。然後知道你在外頭,怕你回來的時候因爲吹風感染風寒,所以就等在偏殿了。”
小憐擔心祝公公的這一番話會讓穆舍利聽出不痛快,畢竟這話中的意思像是在指責她出去就是找穆舍利。
和小憐想的不一樣,聽到祝公公說小憐這幾日身子不好,穆舍利的眉頭不由得又緊了幾分:“你是真的身子不好?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