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口氣猶疑的仰起頭,胡韻詢問的看着她:“那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要你忘掉‘馮小憐’這個人,我也會盡我的力量把你從北宮帶出去,讓高緯解了你的禁足。()”說着,她頓了頓,沉吟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我要的,是陸令萱不得善終,要的是她處心積慮奪來的那些東西最後都成了把她推向黃泉之路的利器。還有,我要李憐能夠離開宣則宮,不管她去哪裡,只要離開皇宮,只要她能夠重新開始生活就夠了。”
“她雖是我的兒媳,卻也應當是你的仇人,你要救她?”
胡韻有些不解的皺起眉頭,像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下這樣的決定:“當年的事情我也知情,若不是她,嫁給仁威的人應當是……”
“若不是她,嫁給阿儼作爲正妃的人也不會是我!”
小憐語氣冷硬的打斷了胡韻那早已有了答案的揣度:“她剛嫁給阿儼的時候我的確不待見她,可那僅僅是因爲我內心的失落纔會那樣看待她,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仇人。這麼多年,你也應該知道李憐對阿儼盡心盡責,她雖不得阿儼真情相待,可阿儼卻也尊她敬她,而她畢竟爲阿儼生個孩子,即便那些孩子早已夭折在這豺狼虎豹堆着的皇宮裡,她仍舊是做了她該做的事情。”
胡韻垂下眉眼,殿內忽然沉默了下來,靜謐的聲音像是捏着每個人的胸口讓人喘息艱難。
許久,胡韻用自認爲最端莊優雅的樣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拂了拂有些凌亂的衣裙下襬才擡起眉眼看着站在她對面的少女,抿脣一笑:“好!我會助你讓陸令萱在阿緯的面前失盡顏面,也會助你讓李憐脫離宣則宮。”
小憐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她不知道現在的胡韻對大齊的國勢還了解多少,如果她知道這大齊將要永遠的成爲歷史又會作何感想呢?
爲他人做嫁衣的事情這世上應該有不少人做過,可是她卻知道宇文邕的宏圖霸業裡並不少她的那一點推波助瀾,所以即便她不在這宮裡尋找機會去蛀空這剩下的半絲國力,終有一日宇文邕也會帶着他的周軍踏過鄴城的城門
而她,也許並不能像宇文達想的那樣,從鄴城離開,還能夠回到長安與他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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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宮待了一小會兒,小憐遲遲等不來高緯便帶着高恆先離開了。
她的想法是如果高緯知道她在北宮然後找過來,她還可以用高恆來當擋箭牌當掉來這裡的意圖,然後順勢向他求情讓胡韻出來。
可是,她一直沒能等到高緯出現。
想着再等下去也許就會顯得太過刻意,小憐只好帶着高恆離開北宮。
走在御花園的路上,高恆一直顯得很開心,小憐靜靜的跟在他身後看着他一會兒跑近一會兒又跑遠,嘴角一直含着淺淺的笑意。
“娘娘……”
身後的祝公公忽然快步往前靠近過來,在小憐的耳邊低聲道:“皇上……”
小憐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就擡頭往前方望去。
高緯站在離她不遠處的一條小道入口,似乎是在這裡等了很久,他額頭上隱隱有些汗水,跟在他身旁的褚公公和一干婢女、內侍像是被什麼壓抑着一樣,低垂着眉眼大氣都不敢出。
高緯背對着小憐,而站在一旁的褚公公卻正面看到了小憐的隊伍。他張了張口想要請安,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吸了一口氣便看向一旁的高緯,刻意的輕咳了幾聲。
高緯轉了過去。
褚公公知道高緯出現在這裡是故意在從北宮回到隆基堂的必經之路上等着小憐的。他先是朝祝公公拋去一個眼神,隨後帶着人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從高恆遠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小憐猜到了高緯的來意。她面色鎮定的一步一步緩緩地往他走去,嘴角揚着淺微的笑意,好似他們中間的這一段路昭示着所有的美好。
看到她臉上的笑意,高緯忍不住跨出幾步把快走到他面前的小憐扯到自己的面前,皺眉沉聲道:“誰讓你去北宮的?”
“皇上你生氣了嗎?”
小憐心疼的同他一樣皺起眉頭,擡手撫上他眉間的皺痕:“恆兒說他想念皇奶奶,我看時辰還早就帶着他回了一趟北宮。是伶俜做錯了什麼惹您不開心了嗎?”
“我沒告訴過你不要去北宮嗎?”
高緯看着她眉宇間的不安,聲音不由得放輕了一些:“那你在北宮可有遇到什麼事情?”
小憐搖了搖頭,抿着脣微微一笑:“我只知道上一次向皇上問起皇太后的時候,皇上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可伶俜入宮並沒有多久,也還沒有向其他人去打聽過皇太后的事情,所以不知道皇上爲何與皇太后避而不見。可是剛剛恆兒說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回北宮了,還說與皇太后說好這幾日是要回北宮的,恆兒怕他的皇奶奶太過想念他,所以趁着得空的時候就帶他去了一趟北宮。”
“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去北宮了,知道嗎?”
看着高緯鄭重其事的樣子,小憐只好點了點頭。
在御花園的小道上緩慢的往隆基堂走去,小憐摟着高緯的胳膊,時不時的往他的臉頰上瞟上幾眼。
“你是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高緯忽的把頭擰過來,側目斜睨着有些驚愕的小憐:“臉都要被你看出個洞來了。”
小憐嬌嗔的笑了幾聲,佯裝兇狠的掐了一下他被她摟着的胳膊:“我倒是希望能看出個洞來。”
“哦?”
高緯神色有些驚奇的挑了挑眉,像是以爲自己聽錯了:“你希望把當今天子的臉看出個洞來是爲了什麼?”
“就因爲你是當今天子啊。”她嘿嘿一笑:“因爲稀奇,所以想瞧瞧。”
高緯笑了幾聲,沒有解答。
氣氛又沉凝了下來。
“皇上……”
眼見着就要回到隆基堂,小憐停下腳步,拽着高緯的手腕也強迫着他一併停了下來。她微蹙着眉頭打量着他似是對一切都明瞭的神情,卻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今天……皇太后問我,說皇上如今過得如何。皇上,你是與皇太后吵架了嗎?皇太后問起你的時候神采奕奕的,可臉上卻怎麼也掩蓋不住蒼涼之意。其實我一直很好奇身在皇宮的人會有怎樣模樣,可皇太后那羸弱的樣子卻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與她說話。皇太后雖然問起你,可我又感覺到她似乎並不敢聽我所說出的答案。皇上,雖說在皇室裡有的時候皇太后不見得會是當今皇上的生母,可現在在北宮的那位皇太后是您的生母吧?我也知道你們從未分開過,那您又爲何把她關在了北宮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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