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列一份這次涉事官員的清單給我。”
“清單?”張明有些不解的側目望着他:“公子,這事情……你不是從來都不過問的嗎?”
文代擰過頭,似笑非笑的咧開了嘴角,挑眉道:“那我現在想要過問了,是不是不行?”
“不不不——”
似乎是第一次見到文代這種表情,張明頓時覺得底氣都沒有了。他連忙恭敬的往後退了一步,離文代遠了一些:“屬下回去後立馬寫!”
文代在幾不可見的勾脣一笑。
忽然,由遠至近的馬蹄聲卻震耳欲聾的闖入了文代的耳膜之中。
騎馬的人速度十分的快,所過之處皆能帶起地上以及身側的輕飄之物。看出了騎馬人趕路的架勢,張明與另外兩個人立馬不着痕跡的護在了文代的身前,目光直直的跟隨着經過他們面前的馬匹,直到馬蹄帶起的沙塵將他的身軀掩去。
文代目送着騎馬的人離去,眼底似乎有什麼正在慢慢地聚攏,這騎馬人的速度也讓他頗爲不安,似乎在這大齊又有了什麼能夠讓他帶回大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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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閒逛了一圈回到客棧,文代原本以爲小憐這個時辰應該已經醒了,可守在門外的侍從卻說她還在熟睡當中。
文代怕出意外,便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自行走了進去,確認了小憐的確還在牀上呼呼大睡,他纔再次躡手躡腳的退出了房間。
不想待在沉悶少光的房間裡,文代特地在二層包了一間相對較大的雅間,坐在裡面看着窗外人來人往的風景,好不悠閒。
張明的速度也非常快。他隨文代回到客棧的時間也並不久,卻在文代點的小菜還未上來之前,就寫出了文代要他寫的名字清單。
文代從張明的手中接過清單,他本想仔細的找一下里面的人,卻忽然想起了什麼,神色有些窘迫的粗略的掃了一眼,便放回到了桌上。
張明有些愕然。
是他寫錯了嗎?
“公子……”
“張明。”
文代適時的打斷了張明的話語,有些抱歉的嘆了口氣,才仰起頭看向他:“因爲我一直沒有問,如今纔想起來……你可知道她的名字是什麼?”
“他的名字?”張明疑惑的歪着頭:“誰的名字?”
文代沒有回答。
雅間內突然沉默了下來,氣氛有了些許壓抑。
張明在腦海中搜尋了半天,卻始終不知道文代要問的人是誰。雖然他也知道出身高貴的公子哥向來極難應付,可文代卻是他見過所有有身份的男子裡,最沒有脾氣的主子了,而且文代說話他向來都能夠馬上明白,可是這一次他卻迷茫了。
不對,這不是第一次。
想起昨晚文代讓在小憐房間裡的所有人離開的時候,只有自己傻愣的還守在他的身邊,張明就覺得想要狠狠的敲自己的腦殼幾次才能解氣,畢竟他侍奉文代這麼多年來從沒有遇到過這麼窘迫的事情。
轉念一想,張明的眉頭還皺着,可他的腦海卻突然清明瞭過來。
叩叩——
雅間內還有壓抑的氣息,推門而入的小二卻似乎全然沒有感覺到這股壓抑,咧開嘴笑着將文代點的小菜一碟又一碟的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恭敬的說了句“客官慢用”就離開了。
這小二想必見過的世面也不少,從文代住進客棧的時候開始,這小二除了文代對他有所吩咐的時候纔會興沖沖的貼上來,其他時間倒像是知道這些身份高貴的人不喜歡別人在耳邊叨擾竟然沒有在其他時間接觸過文代。不過文代的身份雖然並沒有言明,可是明眼人看到他的身邊有這麼多服飾硬朗又佩刀佩劍的男子,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有身份的人了。
小二退了下去,雅間內就開始洋溢着一股清淡的香味。
文代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從一旁站着的侍從手中接過早已擦拭乾淨的筷子,夾了一片蔬菜放進了自己面前的碗裡。
蔬菜似乎很爽口,雅間內還能聽到文代咀嚼的清脆的聲音。
文代不說話,張明也有些尷尬。可是文代的問題就擺在那裡,他聽不懂不代表守在雅間內的所有侍從都聽不懂,他甚至覺得這一次又和那晚在小憐的房間裡一樣,恐怕他又是最後一個明白過來的人。
嘆了口氣,張明終於明白他主子口中的“他”,不是他以爲的“他”,而是“她”啊!
“屬下也不得而知。”張明滿含歉意的回答道:“既然公子也沒有詢問過,而她也從來沒有說過,那屬下更不可能知道。不過……公子是不是懷疑什麼?”
懷疑什麼嗎?
文代平靜的嚥下口中的食物,往放在一旁的清單上一瞟。
這張清單如今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因爲他不知道她的姓氏,所以要在這清單中找到他父親的是誰也是癡人說夢。
叩叩——
房門再次響起。
外面有人守着,文代自然知道不可能會有陌生人能夠如此平穩的敲響他正坐在裡面的雅間的門。張明很明顯也與文代想的一樣,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時間有誰回來打擾文代,想了想他覺得可能是重要的事情。
文代點了點頭,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守在房門旁的侍從得令,轉過身子動作輕緩的打開了房門。
文代放下餐巾後下意識的擡眼往房門的方向望了過去。
小憐向在房門外替她敲門的侍從點頭致謝,又向站在雅間內打開房門的侍從勾脣一笑,這纔看向了坐在臨牀位子用餐的文代,恭敬的朝他點了點頭:“公子。”
“你醒了?”
文代有些愕然的站起身子,看着緩步走進雅間的小憐,有些窘迫:“你有事情?你有事情可以讓他們來跟我說一聲就好。”
小憐自然不敢說她昨夜思緒了大半夜的時間,覺得她還是應該要即刻趕往晉陽。可是從這裡去晉陽,她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她了,所以她想要懇求他幫她。只是,想起姜豪對文代的託付,她也明白文代應該不會輕易的就答應把她送到晉陽去,畢竟當時這是他們立下的約定。雖然不知道約定的內容是什麼,但是看文代帶着她這個累贅,她也能夠猜想到這其中一定有要帶她遠離鄴城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