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懷疑你對他的愧疚有幾分是真,對他的擔憂有幾分是真?還是隻是爲了彌補你心底良心的不安?或者說他身上還有值得你利用的地方?”
林傾華冷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宛若風雲來臨之際翻雲覆雨,風捲雲動奠際般變幻的臉色,字字珠璣,“在想,你這話又有幾分是真的?見死不救固然可恨,身不由己惹人同情,那心甘情願的幫兇,是不是改五馬分屍纔對?”
她一直感覺澹臺淵對允婆婆憚度很矛盾,今日聽了這故事,才瞭解幾分,雖然允婆婆看起來好像已經足夠誠懇,將當年的事一字不漏的重複了一遍,但也只是表面罷了!那晚她在植物園裡對澹臺淵說的話與這明顯不同。“若”《ruo》“看”《kan》“小”《.com》“說”“網”她口中的芸貴妃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就是如今的沈太后,沈太后閨名沈芸,既然如此,沈家和這一切又有何關聯?允婆婆和澹臺淵在這其中分別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允婆婆下頷被她狠狠捏住,聞聲想要說話卻奈何無力,只能睜着老眼狠狠的瞪着她。
林傾華忽然冷冷一笑,將手再次覆上她的老臉,輕緩停頓,允婆婆被迫瞪着她,感受到臉上那隻冰涼的手,莫名呼吸一窒,卻就在這一片刻,林傾華猛地甩手!狠狠一記!
用上內力的一巴掌令允婆婆被死死鉗制住的身子側翻,倒在牢房地面乾草上,絲絲血跡自她嘴角溢出,老臉左側那個五指巴掌印記在昏暗的光線中清晰可見,她身後的兩名暗衛也被林傾華突如其來的內力震得後退兩步,隨即擡頭驚疑不定的看着林傾華,二人對視一眼,深黑的瞳孔中敬佩油然而生。
林傾華淺笑,“這一掌,是爲你護主不力之罪!雖然你說你並不是他的人,但既然答應的事,卻瞞心昧己,此乃小人之所行,本郡主也不是好人,偏偏喜歡只許官兵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本郡主一輩子所爲的小人之舉也數不勝數,但卻非常討厭別人在本郡主面前爲小人所爲之事,至於那些與父親大人有關的事,本郡主認爲,就算把你這張老臉拍碎了,你也還不起!”
允婆婆身後兩名暗衛對林傾華微微拱手,隨即閃身人影不見,林傾華收回手掌,看着她倒地的身子微眯了眯冷眸,允婆婆的功力想來是被澹臺淵用什麼法子給禁錮了一大半,幾乎所剩無幾,不然她不至於如此受制於她。
“咳咳……咳!”允婆婆倒在地上咳嗽兩聲,一個十四歲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在她面前說一輩子,偏偏林傾華的語氣卻沒有半分開玩笑的味道,她心底直覺林傾華並沒有撒謊,瞬感詭異。
晃神片刻才偏着頭仰望着凝眉的林傾華嗤笑道,“郡主比少主子有脾氣,這就怒了!呵呵,少主子知道又如何?不管我是不是先皇上的人,不管我當年犯下多大的錯事,但這麼多年來他仍舊沒有動我,也從來沒有拆穿我,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還放心的將你交給我保護,讓我助你練功。”
“少主子帶你來這裡的目的,也就是要借我的口,將這些告訴你,我不知道爲什麼他不自己告訴你,只是若跟你講這些能多賣他一個人情,我時間多,想着這些是都已經過去了,講一講倒也無礙。”
林傾華無聲勾脣,看來澹臺淵很瞭解她,明白她想知道但多,但這些故事他又不願講起,畢竟在那些裸的事情中,他也是一個重要的當事人,所以他只能這樣做。
“不會動你?他這不是廢了你的功力嗎?”林傾華沉默片刻後,繼而冷瞥着她道,接着轉身走出牢房,回到剛纔的椅子旁,坐下,“他沒有拆穿你,也沒有對你動手,一次又一次給你機會,但是本郡主敢斷言,這一次,你沒這麼好運了,對嗎?允婆婆。”
允婆婆一噎,沉默了好一會兒,期間林傾華就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神色從容似有若無的看着牢房內的允婆婆,沾上些許帶血膚屑的指甲靠着椅子扶手輕輕放穩,防止沾到她的暖裳。
“不過是暫時被壓制住而已,宮家弟子所學的功法及內力,只有宮家家主纔有能力廢除,我前面就已經說過,除非他在這個時候想與宮家爲敵,否則絕對不會動我!”
允婆婆好似不同意她的說法,冷哼一聲,她骨子裡的傲氣似乎被林傾華完全給激了出來,雙眼深黑矍鑠,就像當初次見面時那樣,犀利傲然毫不掩飾,雖然狼狽的半趴在地上,但全身傲氣絲毫不減,若不是那張殘留着巴掌印記的老臉和滿頭花白的髮絲,誰也無法將剛纔進來時,林傾華所看到的那個頹敗,雙眼黯淡無神,充滿乞求的老人聯繫在一起。
“呵……”
林傾華粲然一笑,隨即冷言,“他會如何處置你,與本郡主無關,也沒興趣再跟你討論,既然你也沒話再說,本郡主就先走了,你且安生呆着吧!”
說完不再看她,站起來轉身順着牢房走廊疾步向外走去,允婆婆盯着她遠去的背影,老眼精光微閃,接着感覺口腔腥甜,不禁朝着地面狠狠地吐了一口帶着血絲的唾液。
等林傾華的暖色衣角消失在轉角處之後,兩名暗衛出現,手腳利落的將倒塌的木質牢門撿起扔在一邊,擡着不知從哪裡搬來的新牢門換上,隨即又一閃,再不見人影。
同一時間,就在天辰京都某民宅裡,一襲商賈裝扮的中老年男人面色焦急的坐在並不算寬敞的大廳上方,端起茶杯不合形象的猛灌了一口之後又將茶杯狠狠地捏在手心,隨即站起來在整個大廳步子凌亂的來回走動,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不多一會兒,走到背對着門口的時候,卻見他忽然腳步一頓,平庸的面容難掩激動的轉身看着大門,緊接着自房頂滾落三個黑衣人,男人一怔,愣得腳步後退一步,卻是房頂再次滾落幾道人影,同樣的黑衣打扮,只是落到地面的姿態比前面三個人稍微好一點,落地之後還能互相扶持着站起來。
“怎麼回事?”男人沉聲問道,說着轉身向廳內正上方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