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是怎樣?衆官員們,衆太監宮女侍衛,包括殿內的玄奕,視線都聚集在一塊緊緊盯着門口那女皇陛下的舉動,而寶座上的攝政王大人則食指與中指細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紅玉扳指,懶懶闔上鳳眸。
只見他們身着明黃色錦袍的霸氣十足的女皇陛下,一手扶着好像很重的後腰身被一旁的小婢女慢慢攙扶下攆轎,那動作,那肥肥的腰,那小心翼翼的動作,怎麼看都有幾分正在孕育着他們鳳天未來新一代小君主的模樣。
難道女皇陛下…有了?除了知情者曼曼,一臉淡漠的崇凜將軍,與殿內不問世事的攝政王大人,其餘人都慢慢瞪大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女皇陛下那厚重胖胖的腹部。
一一可是,就算陛下真的懷了子嗣,這也才兩三天時間,這肚子也不可能馬上就這麼大了吧。衆人咕嚕嚥下一口唾沫,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而當事人夜景,被曼曼攙扶下攆轎後,察覺到周圍氣氛的怪異,擡頭一瞅,只見百來雙眼睛都聚集在她扶着的受了傷裹了紗布的腰腹上。
這其中有狐疑,有期待,有幸災樂禍,有不懷好意。
她紅潤的脣一彎,收回視線,撇過頭。
在淡淡暖陽之下,那精緻又帶着英氣的臉蛋兒扯開的弧度勾人心神,若天山最身處的雪地裡開出的一朵七色雪蓮,在一縷驕陽照耀下散發出耀人光芒,又帶着絲絲拒人千里的冷氣,轉瞬即逝的美,帶着讓人去探索的誘惑。
崇凜正擡頭,那淡淡的一撇彷彿一股暖暖的甘泉,流淌進他冰冷的血管,冰塊細細融化成水滴;那淡淡的一撇彷彿一縷明媚驕陽,照耀了他封閉黑暗多年的心扉,心胸逐漸敞亮溫熱。
他後知後覺,片刻收回視線,冷峻的臉上帶着不自然,垂下的冷眸,閃過一抹白光。
而已經撇過頭的夜景自然沒有看見這一幕,若是看見,她又得奇怪猜測一一一是什麼事情能讓這位冰冷大將軍在光天化日之下失了分寸?
“崇凜愛卿,幫朕把這面旗拆下來。”夜景朝身後的崇凜晃了晃手,一指攆轎頂。
衆官員大臣這才順着驕陽照耀下那根白皙圓潤的手指慢慢朝上,只見攆轎頂上豎着一根圓圓長長白杆子,杆子上一面明黃色大旗幟隨風搖曳,上面還有幾個黑色大字,由於太高,加上旗幟搖擺不定,看不清楚。
崇凜聞言擡眸,隨即一揖手,朝攆轎走去,身姿挺拔,盔甲在驕陽照映下反射出耀眼光芒,走過之處留下凜然氣息。
他走上前,冷眸細細巡視了一番,才發現攆轎有被改動過的痕跡。
原本用梨花木支架起的半菱形轎頂被拆卸下來,用了三層金色薄紗代替,而薄紗左右兩邊自中間隔開,用繩子繫着,白色杆子就在其中間,跟龍椅系在一起,龍椅上面又突出了用長幔圍成的長方形垂落,能夠遮擋太陽,而攆轎前頭也改造成了朦朧金紗垂落。
脣角不自覺花開一抹僵硬的笑意,崇凜解開攆轎頂金紗取下白杆子,走出攆轎,在看到那雙充滿希望晶亮的眼睛時,不由聯想到攆轎的改造,一一這是她的設計麼?
他似乎察覺自己的心,顫了顫。
夜景接過大旗幟,由於杆子太長,不方便攜帶進殿內,她抽出銜接的三分之一白杆子,朝殿門口比劃了一下,頗滿意地點了點頭塞回崇凜手裡。
掌心突如其來的異物,使崇凜一愣,那異物中還殘留着灼熱溫度,垂下頭看着掌心的白色杆子,他冷眸一眨,泛起淡淡特殊情緒,似羞澀。
曼曼會意,忙的伸出左臂攙扶好夜景,夜景頗爲賞識的瞟了一個眼神給她,又瞅了瞅空蕩蕩的左手,和黑壓壓人羣中朝臣們傳來的的鄙夷不善目光,英氣的眉頭皺了皺。
“崇凜愛卿,有勞你了!”壓低聲線,晃了晃空蕩蕩的左臂,示意他也擡臂攙扶自己。
“女皇,男女授受不親,末將不敢逾越,以免失了本分,落人話柄。”崇凜一揖手,一副正人君子,坦蕩蕩的樣子。
你還嫌棄我?你以爲我很想跟你有肢體觸碰啊!
周圍一羣黑壓壓的異性人羣,一股股屬於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夜景忍着難受,打心裡面偷偷翻了個白眼一一要不是爲了重整威嚴,爲了不丟面子,她纔不願意打破自己的原則。
可心裡這麼想着,表面上,夜景仍舊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嘴角扯出一抹如狼外婆般的精緻笑容,傾過身子,在他耳邊輕輕問道。
“想必崇凜將軍還未娶妻納妾,還未嘗過女人的滋味吧?”話語透着股邪惡嘲諷,目光火熱淫邪如盯着美食般細細打量着某將軍的身子,“朕瞅着,崇凜將軍這英俊身姿,這不凡氣度,朕倒是不介意考慮考慮,找個黃道吉日把…”
不等夜景說完,只見崇凜一揖手,一副壯士斷腕視死如歸的模樣。
正色答道:“末將,願意。”
那冷峻臉蛋上不見絲毫情緒,夜景反倒能從他冷眸看出絲絲厭惡。
可夜景不管,她的目的已經到達,而且,只是借他的手臂一分鐘攙扶她進殿內而已,少不了一兩肉,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失,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夜景心安理得。
再次擡起手臂覆在了那裹着盔甲冰冷堅硬的手臂上,還好,隔着一層鐵甲,不至於讓夜景受不住當地昏厥過去,只是視覺有些模糊罷了,可,不礙事,她身邊還有兩雙眼睛不是。
即便隔着一層鐵甲,崇凜仍然能感覺到那不同於自己的健碩,寬厚,屬於女子的柔軟小手,很嫩,彷彿輕輕一碰便會碎掉,他冷眸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漸漸軟化。
“跟朕走!”一聲氣勢洶洶的呼和。
夜景拉扯着曼曼崇凜兩人的手臂便開始朝殿門口走去,腳步慢慢,再慢慢,速度堪比烏龜爬行。
衆官員大臣自覺退到左右兩邊,讓出一條道路。
只見他們的女皇陛下右手被小宮女攙扶着,左手被崇凜大將軍攙扶,崇凜將軍另一掌心還拿着從攆轎上取下來的黃色旗幟,隨風搖曳,威風凜凜。
衆人的目光緊隨着那三人,直到了金鑾殿門口,心不由一揪緊,隱隱露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