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獸人已經完了。
早在進攻秋葉平原時，半獸人便付出了不小的傷亡，尤其是在圍攻落葉城的那一戰，索倫不但化身降臨還用龍族盟約召喚了上古黃銅龍。這一次半獸人損失的戰士就更多了，上古黃銅龍直接用龍息在戰場上犁地般來回了好幾遍，僅僅是當場戰死的便有上千人，後來回去統計傷亡，僅僅是一場圍城戰半獸人便損失了將近六千的成年戰士。
這點傷亡雖然不小，可還在一個種族的承受範圍內。
半獸人的人口多達數十萬，落葉城的半精靈大概有二十萬到二十五萬之間，而半獸人的規模要稍微大一點，估計能夠達到三十萬以上。這些人口扣除一下老弱婦孺，能夠拿起武器戰鬥的比例大概是3:1左右，也就是說半獸人如果全部動員的話可以湊夠十萬人的軍隊。
十萬人。
聽起來似乎很多，但事實上這已經是半獸人種族的全部底蘊，這個時代落後的生產力，以及介於農耕和遊牧之間的文明形態，導致了半獸人如果成年戰士損失太大了，就連最基本的生產耕種都沒有辦法維持了。落後的文明極大限制了人口的擴張，半獸人進攻秋葉平原本身就有破釜沉舟的意思，付出一定比例的傷亡還在尤金的承受範圍內。
可是。
這一切僅僅只是開始，在圍城戰後尤金再度率領軍隊遭遇了索倫。
而這一次付出的傷亡更加驚人，摩多城的軍隊與半獸人平原野戰的實力相差並不大，可是摩多城的炮火洗禮下來，半獸人的損失就非常驚人了。
前後兩戰加起來，尤金在索倫手中折損了上萬人，加上原本的損失就已經接近兩三萬人。
這等於半獸人總人口數的十二分之一左右！
並且。
這全部都是成年半獸人戰士，如果不是這兩次損失實在是太大了，尤金也不可能割據瑪瑙河另外一邊修生養息，給落葉城這麼長的喘息時間。
這些損失雖然讓半獸人傷筋動骨，但畢竟還沒有傷及根本。
按照尤金原來的計劃。是打算佔領這片土地後發展農業，光靠遊牧打獵是不可能讓半獸人的種族像人類和精靈那樣多達數百萬上千萬的人口。所以尤金準備默默休養生息，藉助秋葉平原肥沃的土地來大力發展農業，只要有足夠的糧食供應。半獸人的種族規模將會成倍的增長。對尤金來講，只要十年修生養息半獸人的人口就能夠突破一百萬，那個時候部落的軍隊將比人類任何一個王國都強大。
可是。
聖者浩劫到來了。
惡魔的襲擊直接毀滅了尤金所有的希望，一場慘烈的戰鬥直接讓半獸人氏族喪失了一切。
半獸人氏族的成年戰士只剩下過去的三分之一。
高達五六萬的傷亡，幾乎意味着整個種族的每個家庭都有人戰死。僅剩三四萬戰士別說是拿下落葉城，恐怕就連現在的土地都沒有辦法守住。而且半獸人本身就不是擅長於農耕到底種族，這一次的進攻拼得是過去二十年的積累，戰爭早就已經將物資消耗嚴重。如今尤金下令在秋葉平原開墾的農田幾乎完全毀於戰火，這意味着它們如今已經被逼入了絕境，沒有軍隊也沒有食物。
尤金的面容越發蒼老。
在迴歸氏族後它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遷徙，這裡已經沒有辦法守住了，有惡魔的第一次襲擊就有可能出現第二次。
它必須保存種族的火種，否則半獸人真的有可能在這個世界消亡。
如今氏族只能龜縮起來苟延殘喘，默默地舔舐傷口積蓄力量。只要能夠熬過這一次的危機，那麼半獸人還有崛起的希望。
氏族的冬天已經來臨。
不到三四萬的成年半獸人需要供養超過二十萬的人口，雖然這其中有不少的成年雌性獸人，它們也一樣可以狩獵和耕種，但是氏族將來恐怕僅僅是供養子嗣便已經是巨大的負擔。它們最精銳的力量已經消耗殆盡，種族內部只剩下來老弱婦孺的半獸人隨時有可能成爲食人魔、豺狼人、蜥蜴人，乃至是半精靈復仇的目標。
如今任何一次戰爭都有可能將半獸人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半獸人撤退了。
它們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佔領了這片土地，如今又留下滿地的屍體，從瑪瑙河退回了秋葉平原的邊緣。
半獸人放棄了至少三分之二的土地。
它們遷移到了最邊緣，但並沒有回到原來的荒蕪高地。因爲尤金還無法放棄這些最先開墾出來的肥沃農田。
也只有這些農田才能保證半獸人接下來的幾年不會有人活生生餓死！
………
天邊是血紅色的。
一場大戰結束後的好幾天，遠方的天際似乎都是血紅色。聖者浩劫的第二波衝擊已經快要結束了，有些城市已經被徹底毀滅，而有些地方則依舊安然無恙。尤金接到了來自各方的消息。讓它感到非常鬱悶的消息是，因爲半獸人將寨子建立在野外，這一波的惡魔襲擊中，不想攻城的深淵惡魔居然大部分都進攻了半獸人，而落葉城則只是受到小股的惡魔襲擊。
物質位面將近十座城市，上百個城鎮被毀滅。這一場災難被影響的不單單是人類，其他的種族諸如精靈、矮人、獸人、半身人、蜥蜴人、豺狼人等等都受到了影響。
精靈森林的南邊化作火海。
黑鐵堡被一頭巴洛炎魔首領變成了廢墟。
獸人的霜刃氏族幾乎全軍覆沒。
整個衝擊中唯一損失較小的就是半身人，他們的主神提前墜落到凡間，以聖者形態擊退了惡魔大軍。
如今，半身人的主神應該是第一個站在了明處的神靈。
她已經現身。
並且，這位【強大神力】的女神就在夏爾。
………
黃昏的光輝灑落。
尤金疲倦地走在開墾的田地間，經過這幾天的時間，氏族的傷痛正在癒合，無論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活着的人總要爲了明天而努力。
尤金這段時間非常疲倦。
雖然氏族內部依舊大部分是支持它的，可是因爲這一次的損失。一部分半獸人已經開始反對它，認爲就是它纔會導致氏族落入現在的處境。
如果不進攻半精靈的話，那麼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無奈。
這些人原本是積極主張一口氣攻下落葉城，徹底消滅半精靈佔領平原的主戰派。如今卻反過來將所有的責任歸於尤金。
對此尤金並沒有任何的解釋，它也不需要任何的解釋。
它雖然對氏族充滿愧疚，可是絕大部分的半獸人依舊崇敬它，視它爲半獸人氏族的領袖。
一切已經發生了。
對於尤金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讓氏族渡過這一次的難關，而不是想盡辦法去推卸責任。
夜幕降臨。
尤金蒼老的身影從田地內站了起來。它拍了拍手掌震落掌心的泥土，隨即朝着自己的帳篷走去。外人很難想象一個種族的酋長居然會親自下地耕種，但事實上半獸人這幾十年來由遊牧向農耕發展完全是尤金一個人全力推動的。
甚至。
爲了學習人類的農耕技巧，它曾經以傳奇職業者的身份親自向人類的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農悉心學習過。
整個氏族的農耕都是它手把手教出來的。
尤金教它們如何灌溉，如何佈置溝渠，如何播種收穫，如何精細耕種，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一切的人，絕對無法想象一個能夠正面硬撼上古巨龍的絕世強者，居然能夠如同老農般在田地間教導自己的族人如何耕地播種。
尤金跟所有的半獸人都不太一樣。
曾經遊歷過整個大陸的它非常堅信一點。那就是隻有農耕才能夠讓半獸人擺脫如今的困境，也只有農耕才能夠讓半獸人如同人類般壯大。
進攻半精靈只是爲了這些土地而已，選擇半精靈也只是因爲他們最弱小。
天色越來越暗。
尤金每天睡眠的時間只有三個小時，所以對它來講現在還有足夠多空餘的時間。
它要出去巡視一下。
不過，就在尤金剛剛準備踏出帳篷時，它突然好似覺察到了什麼，身影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是出現在了上百米開外，整個人宛若雄鷹般騰空而起，它伸手握住了後背上的長矛。朝着遠處的一座山峰靠近。
它覺察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那是屬於神靈的力量！
對方似乎一點都沒有隱藏的意思，完全就好像是想把它給引出來。
砰。
尤金魁梧的身影落地，在它的視線中是一個朦朧的身影，完全被籠罩在陰影當中。雖然雙方曾經在落葉城附近交過手。可是一直到今天尤金才真正看清對方的模樣。
一個年輕的有點過分的半精靈。
相比之下，它已經是進入了遲暮之年，甚至生命都即將抵達終點。
“你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尤金戒備地握緊了戰矛，對於眼前之人的實力它充滿着忌憚，也不相信祂來這裡會沒有目的。
神靈可沒有那麼無聊。
面對尤金戒備的神情，眼前的半精靈似乎笑了笑。緩緩道：“合作。”
尤金聞言皺起了眉頭。
它的臉上有一絲懷疑，因爲它覺得自己根本沒可能跟眼前的人進行合作，半獸人和半精靈已經是血海深仇，對方是庇護半精靈的真神，而尤金是半獸人的支柱。雙方見面沒有立刻打起來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彼此根本不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長話短說。”
索倫注視着眼前充滿戒備的尤金，緩緩道：“我很清楚你們現在的困境。半獸人如今的局面已經可以說是窮途末路。”
“但是！”
“摩多城可以爲你們提供一批糧食和物資。也可以橫制落葉城不對你們發動攻擊，給你們一段寶貴的喘息時間。”
“這批物資應該足夠你們支撐一段時間！相信以你的能力保全氏族安然渡過這一次的危機是沒有問題的。”
“而我需要你做得事情就只有一件！”
“那就是幫我殺一個人。”
“或者。”
“應該說是一位真神。”
尤金沉默不語，良久後方才沉聲道：“誰！？”
索倫嘴角浮現了一絲陰冷的笑意，緩緩道：“陰-影-之-主！……”
尤金聞言臉上浮現一絲譏諷的笑意。
但還沒等它開口，索倫接着便道：“事成之後，我會以【半精靈之神】的名義做主將瑪瑙河以北的土地全部劃歸你所有！”
尤金聞言瞬間動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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