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腐屍還在穩着重心時,陳帥已如一陣風般躍了過去,雙手擰住肩頭和腰部輕輕一分,便將腐屍撕成兩段。或許是感染完成之前它們還不能控制身體,直到陳帥撕掉最後一隻時,它們連逃跑的都沒有。
秋明仍在用譏諷的笑聲掩飾着什麼:“嘖嘖嘖,手撕身體……影鐵人,看來我沒有直接找上你是對的。”
“那就滾遠點。”或許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這種令人心寒的人,陳帥也是第一次用如此輕蔑的語氣回擊着。然後他很快關上了麥克風,來到矮牆後面查看褚嘯志的情況:“褚隊長,你要是還活着,就稍微給點反應。”
褚嘯志的生命體徵仍然保留着,只是仍然沒有甦醒的徵兆。這不禁讓陳帥有些棘手,想要帶走一個重傷昏迷的人,難度又會增加不少。
秋明的諷刺仍沒有停止的樣子:“你實在很出乎我的意外,我本以爲你應該是個射擊和近身格鬥的高手,但是這種鷹抓功的動作,還有這種生撕人體的狠勁……現在我有點羞愧你知道嗎?剛纔我真的低估你了。”
“你這種檔次的人看得起誰呢?我一直會這一手,只是不想用而已,因爲實在太殘忍。不過如果面對你的話,我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背起昏睡着的褚嘯志,陳帥回頭冷眼回望着那條空中走廊:“知道嗎秋隊長,我活了20多年,一直以爲你這種人只有電視裡纔有。”
“呵呵,你要知道藝術來源於生活。”
“所以在現實裡,不管你背後還有多少陰謀,都是不會得逞的。”陳帥說話的時候始終望着秋明的方向,他關閉了所有的遠程監視探頭,只憑本身的肉眼目力死死盯着那個黑點。
他眼神在說着些什麼呢?其實他並不知道。因爲就連陳帥自己都不知道怎樣形容他對秋明的厭惡,他只想走,在喬椏生死未卜的時候,他已經不想把任何一秒鐘浪費在與這個陰謀家的相處上。
幸而秋明看懂了,即便連陳帥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敵意,被一個軍人敏銳的直覺完全捕捉到了。秋明手中的狙擊槍緩緩放下,沒有再敢對陳帥和褚嘯志的背影扣動扳機。
“隊長!”直升機上倖存的龍眼隊員——也就是秋明的親信——質疑道:“難道要放影鐵人走嗎?”
“影鐵人的話根本沒有分量,但褚嘯志知道的一切情報,必須跟他的命一樣消失……”舔了舔舌頭,秋明在一個詭異笑容的襯托下發出了指令:“跟上他們,監視情況。”
其中一臺直升機立刻調轉機頭,向陳帥撤離的方向跟去。直升機的速度很慢,慢到足以顯露出駕駛員內心對影鐵人的恐懼。剛纔陳帥奮戰的一切,都成爲了附帶感情的記憶,留在了每一個倖存者心中。他那身力量很強,但那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根本不受控制,秋明戲法用盡,竟都無法掌控影鐵人按照他的步驟行動。在秋明渴望拿到最後一張牌組成同花順時,影鐵人這張王牌忽然失控得說走就走,最後逼得秋明親手斃了那麼多戰友。
或許秋明精於用人,
但他見慣了同樣狡猾的人,面對陳帥這個內心簡單的性格,他反而失了手。
梟雄可以馴服人,卻永遠馴服不了孩子,孩子跟隨的永遠只有英雄。
這裡梟雄不止秋明一個。
當秋明和陳帥對峙時,嫉妒罪徒已經完成了它的融合。那些趴在空中走道上的腐屍彼此融合在了一起,就像爛泥巴聚合成一個巨型泥塘一般。幸好這個噁心的過程,也只有秋明一個人看得到。
無妨,他早已失去了所謂“噁心”的感覺。
“竟然能把吸收了β型病毒的我逼到這種程度。”融合在一起的異形並未恢復那種果凍的模樣,反而以一個人類的模樣站到了秋明身邊:“米國的戰術裝甲技術實在太可怕了。”
“僅憑戰術裝甲應該不會把人的臂力增強到這種地步,我們國家真的是和平太久了,久到我的腦子都已經開始生鏽,居然現在纔想起來,影鐵人很可能不是一個精英軍人,而是煉氣者。”
“啊,煉氣者,華夏的瑰寶。其實多虧了幾個煉氣者的器官,我纔可以承受的住這麼大量的β病毒。”恢復人形的嫉妒罪徒低頭欣賞了一下自身的軀體,感嘆道:“華夏真的是個聖地,如果這種聖地被和平的腐爛風氣玷污,就算原罪之神都不會原諒的。”
“是的,這個國家需要前進,只有讓每個華夏人都意識到他們隨時會家破人亡,他們身上腐朽的血脈纔會覺醒。”秋明嘴角的冷笑逐漸褪去,看着東方漸漸泛白的雲層,他第一次露出莊嚴的神情:“很快了,我的祖國馬上就要甦醒了,雖然有些疼痛,但是隻有逆鱗被拔的痛楚,才能讓我東方巨龍真正傲然於世界!!”
一個嚴肅的秋明,竟讓嫉妒罪徒臉上露出好笑的神情:“呵呵呵,秋明隊長,想不到殺了這麼多華夏軍人的你,會做出這副愛國者的姿態……不,應該說,你居然也會有這麼純粹的一張臉孔。”
“人都是有好幾張臉孔的。”雙目中的感情像退潮般消失,秋明在一瞬間恢復了那藐視一切的氣質:“就像我第一次見到薩耶姆先生的時候,也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嫉妒罪徒居然已經混入了阿卜辛國,還當上了政府要員出訪我華夏。”
嫉妒罪徒——不,應該說是薩耶姆——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紳士微笑:“七大原罪中,並沒有欺騙,不是嗎?”
“其實我並不怎麼關心你們的教義。”秋明掏了掏耳朵,一副無聊的模樣:“只是覺得你們的辦事效率慢得有點讓我無聊。”
面對秋明忽然翻出的一副無禮模樣,薩耶姆眼皮一動,又從容地笑了起來:“命運之所以有趣,不就是在於下一秒的無限可能性嗎?誰會知道,當我和楊峰聯手在東海賭船上演戲的時候,竟會出現影鐵人這號人物?如果不是他,東海武警的精神領袖趙擒龍早就已經被迫離開了。”
“這個說法有些不太對吧?”秋明忽然攤開雙手,眼神變得像在看一條可憐蟲:“當時我已經知道NT01型戰術裝甲的存在了,它被作爲米國第三國防部的實驗
品,通過我們這個計劃來獲取J元素的實戰數據。”
即使已經成爲了異形,薩耶姆的臉上仍然以人類中最高水平演繹了“震驚、憤怒、殺意、隱忍”等感情的綜合呈現:“你們和米國佬私下另有協議?”
看到他的這張臉幾乎要爆出觸手來,秋明卻越發輕鬆起來:“你真的以爲我們會蠢到用整個東海市的老百姓來做交易嗎?”
“你很快會看到這一幕的!”
薩耶姆的脖子忽然裂開,幾條膿筋觸手如鑽頭般直刺出去。它們劃過秋明的皮膚,卻沒有帶出任何一滴血液,而是全體突然變相,從半空走道處鑽向了地下的那個閥門。
“只要我打開閥門吸收了α病毒,什麼華夏人、米國人,統統都要嫉妒我的破壞力。”被觸手托起的那張臉歪倒在一側肩膀上,薩耶姆用這種非正常姿勢獰視着秋明:“不管連國騰有什麼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們永遠是螻蟻。”
“你這種貨色,也敢自稱絕對的實力?”秋明放肆地笑了起來,彷彿看到了一幕最荒唐的喜劇,他完全放下了軍人端正嚴肅的姿態,捧着肚子毫無顧忌地笑着:“你的眼球是不是已經退化了?我建議你真的應該調查一下你那些破病毒的基因鏈,或許它們會讓你變蠢。”
“什麼?”明明不想按照秋明的任何話去做,但薩耶姆並沒有選擇,周圍的動靜令他本能地觀察了起來。空中,剩下的一架武裝直升機已經飛到了高處;而地下,一隊軍容整齊的陌生部隊從密林中走了出來。
“秋子!總算到時候了。”爲首的一位老將鬢髮帶雪,站姿中卻有一股熟悉的安全感。這是所有華夏軍人共同的特質,他身後一百多名的士兵,每一個都像鐵鑄的衛士般,凜凜地立於隊中。
“刺刀叔,計劃有一點小瑕疵,但是不影響大局。”毫無避諱地將背後留給薩耶姆,秋明撐着走道扶手向下喊道:“很快,我們就要再認識一次了。”
“那我們就等着啦!”被稱爲刺刀的老人——也就是那支失蹤許久的獨立營首領——爽朗地笑應道。
“這就是你的王牌?”薩耶姆幾乎有點想笑,笑中帶怒的它立刻分出數條觸手,橫穿數十米凌空刺穿了多個獨立營軍人的身體。
但令它震驚的是,沒有人躲避。
那些軍人彷彿毫不在意這條命似的,只是站在那裡任由觸手收割着生命,甚至有人在身邊戰友倒下後,微笑着側頭說了一句:“下次見。”
在這種詭異的態度下,即便薩耶姆再怎麼自覺勝券在握,也終究產生了疑問:“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我知道有華夏軍人干預用生命去完成任務,卻從沒見過這麼隨便來送命的先例。連國騰還有王牌,是嗎?”
“你已經不需要知道了。”秋明伸出手指向天一豎。
薩耶姆順着他的示意擡頭一看,那架剩下的武裝直升機已經在他忙於屠殺時飛上了高空。從薩耶姆軍事常識來判斷,升得越高,就表示駕駛員想要投下的東西……越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