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麼什麼意思?暗算了蔣哥,就真當自己無敵了是吧?”聽到童兵的話,魯言十指骨節扣出響聲:“就算你再能打,難道還真能一打五麼?外頭的兄弟早就得了我的吩咐,見到今天要殺的人,不要當場剁了,先讓他活着進來。”
盧斌也陰陽怪氣道:“要不是這樣,你以爲,你憑什麼還能四肢健全地站在這裡。”
看着兩人舉止,童兵臉色如常,心中卻冷焰升騰。他幼年雖然脾氣孤僻,但孤兒院裡的禮儀教育從沒有馬虎過,加上當兵後更講究紀律儀表,所以“中正”的思想早已融匯進他日常的言行舉止中。魯言的粗魯和盧斌的陰冷氣質,都再不斷刺激着人類共通的“排異”本能,令童兵心中“想讓這種人消失”的念頭愈發強烈。
“憑什麼?”心生不滿的童兵一舉右拳:“就憑這個。”
“我看你這張嘴裡多餘的東西太多,要少幾顆牙才能說出像樣的話來。”魯言活動了幾下脖子,藉着熱身動作的氣勢,拔拳便向童兵打來。他一步踩上茶几,整個身子凌空躍起,自上而下直擊童兵臉部。
凌空發拳看起來聲勢逼人,但除非對方站立不動,否則擊中的可能性並不高。果然,童兵身子一矮,往門邊的架子處退了一步,避過了這一拳,只有鬢角處的髮梢被拳風拂起了幾根。
不過魯言本就沒有希望這第一拳會打中,黑道鬥毆和比武完全是兩回事,比起單純的出拳出腿來,揪住對方衣服再出手、或者用肩背衝撞…這些動作的實用度要高很多。魯言最擅長的套路,就是先用氣勢壓迫住對方腳步,伺機扯住對方的衣領,再肆意用他那砂鉢大的拳頭砸下一連串的猛擊。
見到童兵避向門邊,魯言獰笑:“你要是和我硬抗,還有機會多掙扎一會兒,現在沒地方讓避了。”
他的動作比常人迅猛很多,看他肌肉的發力和身體平衡,都能體會到一種天賦的存在。長期的打鬥生涯,讓魯言的實力超過了許多擂臺上的外功武者,即使在滿是傢俱的環境中,他也能本能地避開障礙,甚至利用眼前的這些佈置,將童兵的躲避空間減到最小。
童兵眼角一瞟,便知道魯言指的是身後門邊排櫥櫃。剛纔那凌空一拳角度有些側,想來並不是魯言失誤,而是故意想將童兵逼入死角之中。這間套房的門邊設了一排矮櫃,高度到人腰部這裡,人在後退時後腰若是被頂一下,動作一定會有所遲緩,如果刻意爲了避開矮櫃而猶豫不決,同樣也會給魯言機會。
魯言要的就是童兵不要亂動,只要童兵慢下來,魯言就揪住他的領子賞一頓老拳。魯言曾經將一個飛車黨首領這麼打死過,當時對方還帶着摩托車頭盔,魯言的拳頭連人帶頭盔打,居然生生將頭盔的擋風玻璃打碎。魯言左手如蛇般一伸,果然扯住了童兵的衣袖,想到很快又能夠用拳猛砸人臉,猙獰的殺意讓他滿臉漲紅,渾身散發出野獸的氣息。
“冷血十三鷹裡,血鷹魯言的拳頭是最硬的,就連職業拳擊手都會被他打得吐血。”這時,盧斌走到露易絲身邊,彎下腰威嚇道:“你等着看,我們會把你這個保鏢渾
身的骨頭都打斷,到時候他身子就會軟的像章魚一樣,摸起來會很有意思的。你好好期待一下。”
“就像這隻手一樣麼?”這絕不是魯言那粗俗的聲音。
志在必得的冷笑還留在盧斌臉上,自負機智的他一擡頭,卻看到了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景象。
血鷹魯言體格壯實,拳頭又重又硬,只要被他打中,就算格擋住拳鋒,手臂也會遭受重創,而魯言則像一個感受不到疼痛的野獸,可以一拳一拳打下去,直到用格擋着再也無力擡起雙手,最後死在他連續不斷的重拳之下。他們冷血十三鷹平時切磋時,都覺得想要勝過魯言,必須靠靈活的腳步,避開和他的正面較力。所以剛纔魯言一把揪住童兵衣服,盧斌便認定勝負已分,誰知現在童兵仍然好好站在那裡,而魯言卻不見了人影。
“你在找他?”見盧斌眼色惶惶,童兵彎腰從地上拎起一塊“東西”。
童兵手一擡,不禁是盧斌,就連剛剛爬起來的露易絲都大驚失色。只見魯言仍然滿面赤紅,眼中的殺意卻換成了一種迷茫,他緊閉着嘴,渾身不停顫抖着,偏偏雙目無神,像是服下了令人神志錯亂的藥物一樣。但盧斌一看他的雙手,便知道魯言的腦子很正常,只是被過渡疼痛折磨得連思維都停滯了。
魯言的雙手成了兩條名副其實的“九節鞭”,軟軟垂在雙肩兩側不說,被童兵一提,每條臂膀晃動時,竟有7、8處地方可以彎折。這已經不是臂骨折斷幾處的問題了,作爲一個打架專家,盧斌一看便知道,魯言的這兩條手裡,恐怕已經不存在“骨頭”這個東西了,裡頭剩下的東西,只配稱之爲“骨片”。
殘酷的事實令盧斌冷靜的眸子瞬間縮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另外兩個雙胞胎黑道,亦是驚恐莫名。
他們倆是看到全過程的,魯言左手揪住童兵衣服後,右拳立刻便往他頭臉處砸了上去。然而這個叫童兵的男人,完全沒有按照兩人腦中的劇本去演。魯言那隻能砸碎頭盔的右拳,被童兵的左手穩穩接住,隨即便發出一陣“喀拉拉”的聲音,魯言的整條右臂便垂了下來。趁魯言臉上獰笑的表情還來不及變化時,童兵右手又捏上了魯言左臂,在完全看不清動作的前提下,又是一陣“喀拉拉”響起,魯言登時便顫抖着跪了下去。
正在整屋子人目瞪口呆之際,一個滿臉血污的人出現在門口,他虛弱地靠着門框,打晃的雙腿竭盡全力才支撐着身子沒有滑倒。
“大小眼?”那雙胞胎黑道中的一人怒罵道:“你踏嗎還在那裡裝什麼死?把人都叫進來!”
那滿臉是血的人,正是以虛張聲勢爲特長的大小眼,但此刻他只能用近乎哭腔的聲音回答道:“左鷹哥,兄弟們……兄弟們都起不來了。”
“什麼?!”被稱作左鷹的人仔細看了看大小眼滿面赤紅,又看了看童兵身上少許的血點,這纔回想起童兵剛纔那句“就憑這個”是什麼意思。
“有幾個兄弟已經沒……沒氣了。”大小眼說幾個字便喘息一陣:“這個傢伙,不是正常人,不要和他……不要和他動手……”
“你現在說這些有個屁用!”看着童兵手裡疼到幾乎咬舌的魯言,再看看門口站都站不穩的大小眼,左鷹用怒容掩藏着眼中的恐懼。
“踏嗎的,我們冷血十三鷹槍林彈雨都過來了,還沒怕過誰。”他身邊的雙胞胎兄弟突然開口激勵道:“姓童的,想不到你是個練過武的,是血鷹兄弟失算了,不過你手裡沾了我們東臨會的人命,別以爲會兩下子功夫就能保住你的命!我右鷹告訴你……”
“省下你的把戲吧。”童兵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右鷹的激昂之言,他將手上已經昏過去的魯言一扔,滿臉不屑地戳穿道:“你說到槍林彈雨的時候,就一直在跟你兄弟眉來眼去的。想掏槍就直說,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們這些黑道的下九流把戲,我不想奉陪。”
以一個煉氣者的眼力,右鷹心中的殺意都能捕捉到,更不必說他眼神中那些暗示了。正把手藏到身後的左鷹身子一僵,隨即惱羞成怒地掏出一把Glock式手槍,槍口直指童兵的頭部:“老子掏的就是槍!你能怎麼樣?”
右鷹也寒着臉拔槍道:“你是不是猜我們不敢開槍?嗯?告訴你,東臨會在東海想殺一個人,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現在就算把你的頭打爆,我們照樣能大搖大擺走出去,你信不信?”
“你如果真能打死我,當然可以走出去,這點我信。”童兵原地站着,他輕蔑的眼神讓露易絲甚至懷疑那兩把槍都是玩具。
但露易絲的理智告訴她,左右鷹手中的槍應該都是貨真價實的殺人武器。她忍不住輕輕唸了一聲:“童兵……”
不着痕跡地向露易絲傳遞了一個令人安心的眼神,童兵這纔再度冷聲開口:“不過我不信你能打的中我。”
“你踏嗎死到臨頭還要嘴硬?!”
“你手裡這種Glock槍身流線不整,和原產製式有明顯區別,估計是哪個私人工廠弄出來的。”說到這些,童兵始終鐵青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回暖:“本來這種槍的射擊精度和扳機靈敏度就不盡人意,假貨就更不好用了。要是我興致好的話,倒是可以陪你玩玩,看你18發子彈打完,能不能讓我移動超過3步。可惜……今天沒這個心情了。”
眼見兩把槍指着,童兵仍然面無懼色,一股失敗的預感已經徹底籠罩在了左鷹心頭。他有一種預感,如果再不開槍的話,這種陰影將會徹底吞噬掉他的勇氣。
“還踏嗎廢話。”在這種壓力的催促下,左鷹終於低罵一聲,手指用力扣向扳機。
然而預想中的後坐力和槍響並未出現,一股強烈的麻痹感充斥在和扳機接觸的指腹上。眼前一度模糊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左鷹赫然發現,原來還在門口的童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
同樣吃驚的還有右鷹,作爲雙胞胎,他們兄弟有着足夠的默契,在左鷹選擇開槍同一時機,他也一起扣下了扳機。然而現在,食指上卻傳回一股無力感。
只見童兵十指呈螳螂爪狀,將兩把槍的扳機卡得紋絲不動,不論那雙胞胎如何奮力扣扳機,手中的槍械卻再也給不出任何迴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