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知道的?怎麼把月兒帶來的?”李雲裳此刻心中的大難題總算迎刃而解,那雙幽深暗淡的眸子終是有了光亮,菱脣似乎也恢復了血色。
擡手,食指與拇指緊緊扣着,在李雲裳腦門上重重一彈,高風瀛得意地看了看屋頂上百無聊賴的人,得意笑着,“你忘了那還有一個人啊,本王讓他留下可是監督你的。只許你查案,就不許本王了?本王也發現了,那件嫁衣,不止抹了蜂蠟,還有樟腦,所以本王又帶着御醫去了趟,這不人就活蹦亂跳了嗎?”
樟腦?李雲裳的眼眸忽然暗淡下來,樟腦是很平常驅蟲的東西,但是燃燒不完全的話,便會產生毒氣,主要是萘,含碳量高。這並不是毒藥的東西,卻可以致命!
“可否願意陪我去個地方,玩玩教訓人的遊戲?”
菱脣上翹,微微有些可愛,李雲裳擡頭看向高風瀛,眼神十分認真。
“去,不僅本王去,胤平也去,碧雲也去,走,要教訓人,那就得拳打腳踢,反正本王花名在外,也不缺個臭名。”
爽朗大笑,高風瀛一把便拉着李雲裳的手,用力甩着,示意她趕緊帶路。
一個不大的院子,房門卻是緊閉着的,吳氏一臉焦急地在房間裡踱步,神色很是難看。
“娘,你不用自己嚇自己,或許李雲裳只是隨口編造的,你如此,萬一亂了方寸可怎麼辦?當初你就不該用蜂蠟!”
段映歆秀眉深擰,緊蹙着十分難看。
“我也知道蜂蠟名貴,這不是想着萬一東窗事發,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咱們頭上嗎?咱們段府,可不就是我和關氏、柳氏每個月能得賞到蜂蠟嘛。這,這,誰知道李雲裳她還藏了這麼個心眼。”
吳氏焦急地又是一陣來回,她又是悔恨,又是擔憂。
忽然,門被人重重踢開,整個屋子像是要被人拆了般,嚇得母女兩人驚駭地差點沒魂飛魄散。
大門前,站着高風瀛,李雲裳等主僕四人,只見高風瀛臉上帶着戲謔的笑意,李雲裳同樣莞爾一笑,讓人不覺起一身雞皮疙瘩。
“參,參見九王爺,九王妃。”
段映歆先緩過神來,急忙弓身作揖,她趕緊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吳氏,吳氏這才驚慌地欠身。
只是半晌,沒有聽到高風瀛讓他們起身,反而,聽到一聲不悅的責難。
“你們這是在給本王行禮麼?莫不是你們段府都是這般沒輕重?恩?”
最後一個‘恩’字,力道極重,高風瀛大步走到段映歆面前,一擡手,便狠狠地掐住她的下顎,手指一用力,便聽到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接着便是段映歆因爲疼痛而輕‘啊’的聲音。
“歆兒。”吳氏一陣心痛,急忙起身想要阻擋,卻被高風瀛一把踢開。
“二孃,你何時跪地本王滿意了,本王什麼時候就鬆手。”
那帶笑戲謔的聲音如魔鬼般,縈繞在整個屋子裡,讓吳氏二話不說,便撲通跪下。
“求王爺開恩,是妾身沒有注意禮份,王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吳氏還要繼續說下去,
卻被高風瀛身後的李雲裳一把打斷。
“王爺,你掐着別人也不嫌自己手痠?就讓她們都跪着吧,我有話和她們體己體己。”
“雪兒,有話你儘管和二孃說,二孃和歆兒都好好聽着。好看的。”
“二孃,無需和雪兒這麼親近,方纔雪兒深陷困境的時候,也不見你出來幫襯,也多虧二孃的蜂蠟和樟腦!真是做得好聰明啊。”
眼神一狠,李雲裳忽然猛地俯身,那眼珠子就像是要跳出來般,手一把狠狠抓起吳氏的衣襟,嚇得她全身顫抖。
“雪兒,二孃,二孃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
吳氏眉眼躲閃,不敢與李雲裳眼神交流,忙低下頭。
可是李雲裳卻不輕易放過她,手一緊,衣襟扯住吳氏的脖子,讓她半晌喘不過氣來。
“李雲裳,你做什麼,她好歹也算是你半個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娘?呵呵,我之前送你的蜂蠟呢,二孃,若它們還在,雪兒便自願道歉,隨你掌嘴,若是沒有了,那對不起了,雪兒只能這麼認爲了!”
“你瘋了嗎,那蜂蠟我與娘早用了。”段映歆此刻比吳氏顯得更加沉着,吳氏只是哆嗦着不敢擡頭,而段映歆,字字回擊,鏗鏘有力。
“是麼?我孃的死因,我心裡有數,誰給她強行灌得酒,他日,我便十倍奉還!”
聲音極其有力,說畢,李雲裳便手往前一送,一把將吳氏甩在了一邊,吳氏因爲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而立即跌坐下來。
將吳氏推到,李雲裳的步子又轉向了段映歆,輕輕勾起她那如花的小臉,真是恨不得在上面多畫幾道。
“你倒是骨子硬,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囂張?”眼眸一暗,李雲裳將手抽回,猛地揚起,一巴掌重重地就朝着她那小臉甩去。
若是在現代,驗一下那酒杯的指紋,害怕兇手不落網?可是這是古代,一切也只能等他日再秋後算賬了,若不是皇帝設計,若不是太后陰險,她李雲裳也不會這般落寞,淪爲別人的棋子還束手無策。
可恨,可惡!
一巴掌下去,把段映歆打地嘴角紅腫,立即,便溢出了一點血跡。
“你憑什麼打人?”段映歆忍了,夠了,擡眼,捂着嘴角,眸子裡全是恨意。
“憑她是廣晉王妃,憑你們無禮觸犯,如何?碧雲,胤平,幫着王妃一起打,可別把王妃的手打疼了。”
高風瀛嗤笑着,上前一步,在段映歆的左右臉上拍了拍,忽然沉聲。
碧雲,胤平早就隨時待命了,只是對於高風瀛的無厘頭,兩個一本正經的人還是覺得有些莫名,不過惡人可恨,二人臉色雖然一黑,但都上前一步,一人一個,重重地給那母女二人。
啪啪,院子外面老遠就能聽到裡面哭求聲和痛苦聲,只是下人們都不敢走近,只是遠看着。
“誰想看就進來,否則,都滾!”
依靠在門欄前,高風瀛看着遊廊與牆角里躲藏着的幾個丫鬟,聲音清冷。
那些躲着的丫頭們,被高風瀛怒吼着,都嚇得感激一溜煙跑了
。
整個院子,於是只剩下巴掌聲和哭喊聲了。
“手心疼麼?怎麼那麼使勁打,蠢女人。”
屋子裡依舊傳來一陣哀嚎聲,高風瀛已拉着李雲裳出了院子。
“你真混,可是孃的死……”眉眼低垂下來,哽咽着還是沒能把話說完。
只是頭被人輕輕摟着,隨即便送向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李雲裳心猛地撲通,剛想要把頭別開,卻被高風瀛按地更緊了。
“不要動,就讓我這樣抱着你,我答應你,很快,很快,再等我一段時間。”
高風瀛悠悠的說着,溫熱的氣息打在李雲裳的額頭上,給她前所未有的安定,一個‘我’字的稱謂,早已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只是李雲裳當時沒有去細想,高風瀛所允諾的,不僅僅是幫關氏沉冤得雪這麼簡單,而是允諾她整個江山,允諾她未來太后的位置。
只是那一刻,風吹地很輕,李雲裳就那麼將頭埋在高風瀛的胸膛裡,兩人的青絲纏繞,隨風飛舞。
事情告一段落,因爲高風瀛的插手,讓關氏的事與月兒的案子很快被處理,關氏也得以很快入土爲安。
一切悲痛,似乎暫時告罄……
忙碌了近半個月,提心吊膽的,讓忽然鬆懈下來的李雲裳瞬間身體垮掉,只是她心裡知道這也與腹中孩子有關,便強忍着,並沒有宣召御醫,而依舊是由胤平來診治。
幽暗的紗帳內,李雲裳半張側臉神色不清,只伸出一隻藕臂,胤平很認真地懸絲診脈,半晌,將絲線收回。
“王妃需多休息,近日你過於操勞,動了胎氣。”
他收起絲線,往藥箱裡放得同時,又被轉身來,隱忍吞吐地還是說了出來,“你把自己最貼身的婢女都避開,是不打算把有孕之事告訴王爺?可是一月後,若是有妊娠反應,到時必是瞞不過去。”
眉頭一擰,終究是沒問出口原因,畢竟那是他們夫妻的私事,他一個外人,不好過問,何況,自己的玉佩還在她手上。
“你放心,我定不會連累到你,至於玉佩,到了該還的時候,我自會還。”這句話冠冕堂皇,讓胤平不得不嘴角抽搐,收拾好藥箱就趕緊離開。
李雲裳的狡猾,不是他能抵抗的。
門打開,碧雲便走了進來,神色擔憂,“小姐,身體沒大礙吧,王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若是知道小姐你暈過去了,定是會雷霆大怒。”
“無礙,就是最近操勞過度,對了,你去熬些補血的湯來,不要聲張,尤其不要讓邢夫人那邊知道。”
“是。”碧雲領命急忙出去了。
看着門外魚肚白的天際,李雲裳的手,不自覺地就撫摸上了小腹,這裡正孕育着一個生命。她要等三個月後,孩子的胎位正了,再告知天下。
經過月兒的事後,讓她更加清醒了,在這皇室,舉步維艱,每一個陰謀暗算,都足以至你於死地。
娘,你一定在責怪雪兒沒用吧,雪兒答應你,以後,我便不會再讓人傷半分半毫,她們施加在雪兒與您身上的痛,十倍也好,百倍也好,定讓她們償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