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醜八怪你聽着,立刻出來給本公子磕幾個響頭,本公子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
也不知道這個黃文腦子是怎麼長的,剛剛被扭斷了手,不說好好修養,竟然還敢跑來叫囂。
楚窈看着蕭郴冷然的臉色,心道,作死的人年年有,今年真是特別多。
蕭郴一直都在給楚窈佈菜,也沒有理會外面的叫囂,讓客棧裡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看着他。
他眼角的傷痕給他增添了不少兇狠的氣勢,可對待楚窈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溫柔,讓衆人都有些感嘆。
甚至還有幾個露出了不忍的神情,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提醒他們。
叫囂了一會兒都不見蕭郴出來,黃文到底是對蕭郴還有些恐懼,也不敢直接進來對上蕭郴,索性開始讓自己的隨從在客棧外面一直守着。
等到楚窈吃飽了,蕭郴才示意南玄照看好楚窈,自己則走了出去。
他離開後,客棧裡不少人悄悄跟着到了門口。
片刻後,客棧外面就傳來了不少人的痛呼聲,楚窈看向窗外,就見地上倒了一堆人,人羣中,唯獨蕭郴挺拔地站在那裡。
“你你你……”
這下輪到黃文結巴了。
他結巴了半天,楚窈還以爲他要說什麼威脅蕭郴的話,誰知這人竟然一下子跪倒在蕭郴面前,揪住了蕭郴的褲腿,大聲道:
“你太厲害了,你這本事太強了,我想拜你爲師,請你收下我!”
楚窈:“……”
這是什麼發展路線?按劇情,難道不應該是他叫囂一頓,然後叫上自己的城主爹來對他們不客氣嗎?
蕭郴額頭上也有些黑線,抖了抖腿沒抖掉身上的人。
他忍無可忍,一腳把人踹了出去,怒道:
“閉嘴!離我遠點!”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那黃文被他踹開之後,很快又撲了上來,頗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勇氣。
楚窈在客棧內看得興起,就對上了蕭郴無奈的眸子。
她立刻笑了出來,示意蕭郴把人先帶進客棧裡再說,畢竟外面已經圍了好幾圈人了。
“窈窈,我們該啓程了。”
他們還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剎閣的客棧歇腳,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
可他想走,跟在他身後的黃文卻急了。
“師父,你要走也帶上我,我這就回去收拾行李。”
黃文說着,扭頭準備離開,身上花花綠綠的衣服讓他看上去更加滑稽。
剛走兩步,突然就暈了過去。
蕭郴收回手,把人往桌子上一丟。
“我們走!”
他臉上還有明顯的不耐煩,顯然是他下手把人弄暈的。
楚窈同情地看了一眼黃文,沒有說什麼。
直到兩人坐在馬車上,楚窈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想不到你如此打扮也能招惹來人,忽然還是個男的。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雖然她看到了一點,但是也只看到了一地的人,所以很好奇,蕭郴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居然讓他想要拜他爲師。
一提這個,蕭郴的臉都黑了。
他只是把所有人都打倒之後,斜睨了一眼黃文。
本想着此次他們本就在躲二皇子派來的官兵,所以還是低調些,不要惹那麼多麻煩,所以纔沒有對黃文再動手。
沒想到那人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抱着他的腿就要拜他爲師。
之後的事情楚窈都看到了。
聽他說完,楚窈還是笑了笑,纔開口道:
“就這麼把他留在客棧裡,你確定他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嗎?”
蕭郴沒有開口事實上,他也不想理黃文,總覺得對方太不正常。
之後,兩人聊了一些其他,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南玄說已經到了客棧。
此刻天已經昏沉了,雖然還未完全暗下來,但是看着西沉的太陽,也是差不多酉時了。
這次不需要楚窈表明身份了,這裡的掌櫃的一看到楚窈身後跟着的幾個侍衛,便知道他們是剎閣的人,也就把幾人恭敬地引進了上房。
這裡的條件要比雲來客棧條件好太多,房間內還用屏風隔開,一側擺放着牀,一側還有軟榻,牆上還掛着幾幅附庸風雅的畫。
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楚窈就走到了窗戶邊,看了一眼下面。
這裡的官兵也不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還是效忠於二皇子的人。
正思索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被簇擁着東張西望,身上花花綠綠的衣服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花孔雀。
若是他此刻沒有搖着扇子,呵斥下人的話,倒也算是一隻安靜的花孔雀。
楚窈臉上帶了笑,嘴角畫上去的傷疤讓她看上去有些恐怖。
蕭郴走了過去,低頭就看到了黃文,臉色瞬間黑了。
“南玄,你去把人引開。”
南玄應聲離開。
樓下,黃文本來都準備進客棧詢問了,卻被手下提醒了一下。
“公子,你看看那個像不像那人身邊的侍衛的身影?”
那不遠處,正是南玄。
黃文一合扇子,笑眯了眼。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走,跟上!”
只要這個侍衛找到了,他的師父還遠嗎?
他一揮手,身邊的人自然陪着他跟在了南玄身後。
南拳好似沒有發現他們一樣,任由幾人跟在身後,朝着與客棧相反的方向而去。
沒過多久,黃文等人跟着到了一個死衚衕的時候,就發現沒了南玄的身影。
黃文:“……”
“公子,我們好像被耍了,要不要回去告訴城主,讓城主派人來收拾他們……”
一個隨從給他出主意。
黃文在原地愣了會兒,才一扇子敲在那人的腦袋上。
“你腦子被驢踢了?本公子是來拜師的,不是來殺人的。”
說完,他又自言自語地說道:
“這一定是師父對我的考驗,不行,我不能辜負師父的一番苦心。”
在一衆隨從驚呆了的表情下,黃文扭頭,繼續對他們說道:
“你們都給本公子好好找,一定要找到師父!”
以前爹一直說他人蠢容易被人欺負,好在整個城裡都捧着他,就連美人都送了不少。
可他心裡就是知道,這些人全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纔會對他這樣,他一點兒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現在師父還是第一個會揍他卻又不捨得下重手的人,這一定就是父親說的真正的好心人。
這樣好心的一個人還有這麼大的本事,不到片刻就把他的隨從打得落花流水,他說什麼也不能錯過。
等他有了這份絕世武功,一定能行走江湖,他爹也就不用擔心了。
殊不知,蕭郴完全是爲了避免麻煩,可卻是反而因此惹來了麻煩。
躲在暗處的南玄把黃文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險些從牆上摔下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也難怪主子煩不勝煩。
等到衆人離開後,他立刻繞着路回到客棧,把黃文說的這些話都告訴了蕭郴和楚窈。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滿眼笑意,一個滿頭黑線。
“這人倒真是執着,他想拜你爲師學武藝嗎?”
楚窈說完,就看到蕭郴額上的黑線更多了。
“無論他想從我這邊得到什麼,都不會成功的。”
蕭郴硬邦邦地說完,心裡卻不以爲然,就讓南玄下去了。
他們不過在這裡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會趕路,到時候這個黃文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們。
不過是一個承蒙父蔭的公子哥兒罷了,出了城之後,誰還會忌憚他?
況且之前當着他的面調戲楚窈的事他還記得呢。
楚窈也把這件事當作了個樂子,心裡卻也明白,沒有多想。
只是等小二送上飯菜來之後,才苦哈哈地跟他們說了一下樓下被包間了,是一個大手筆的年輕人,還說要找什麼人。
來了客棧之後也不點菜,反而把客棧裡的小二都拉出去幫忙找人了,氣得掌櫃的差點把人趕出去。
兩人這纔對視一眼,覺得這件事似乎還沒有完。
“那人可是穿的一身花花綠綠,搖着個扇子,像只花孔雀一樣?”
楚窈忍不住開口問了一聲。
小二眼睛一亮,點頭道:
“可不是,兩位可是認識這個人?”
他甚至在想,如果這兩個人認識的話,能不能幫忙勸勸樓下那個人。
兩人卻一致的搖頭,都表示不認識這人。
看小二不太明白的樣子,楚窈解釋道:
“先前看到他在樓下轉悠,便覺得此人是個麻煩。”
一說到這個,小二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終於理解他的人。
“姑娘說的沒錯,那人可不就是個麻煩?身邊那麼多人都沒找到要找的人,還非要我們出去給他找,這馬上天都要黑了,如何找人?……”
小二巴拉巴拉說了不少,才突然發覺兩人光顧着聽他說話了,到現在還沒動筷子。
“兩位慢用,稍後小的再來收拾。,有什麼要小的做的,也儘管吩咐。掌櫃的說了,您二位是我們客棧裡的貴客,一定要好好招待。”
楚窈點點頭,示意他先下去。
“看來今晚這個黃文是要宿在這家客棧了,不如我們明日一早便離開吧。”
蕭郴點點頭,每日早膳楚窈一向都是睡過去的,明日他直接把熟睡的楚窈抱上馬車就是。
樓下的黃文還不知道自己找的人就在樓上,甚至都已經準備悄悄離開了。
他等了半天沒等到隨從找到人,氣呼呼地去了屋裡休息了。
翌日一早,蕭郴果真抱着楚窈悄悄上了馬車。
只是他們剛離開,就被黃文的其中一個隨從看到了。
這個隨從昨晚並沒有睡在客棧裡,反而去找了附近的一家青樓,醉臥美人膝。
而且還害怕被黃文發現,所以才決定在天亮之前趕回來,卻沒想到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想要跑回去告訴黃文,可想到自己昨晚的事,又有些糾結。
如果說出去了,那自己昨晚的事不就也暴露了?
這樣想着,他還是跑回了客棧,打算把自己的牀鋪弄亂些,裝作自己一晚上都在這裡睡覺,對之前發生的這一切視而不理。
可沒想到剛回去,就看到所有人都已經起來了,都盯着他。
他眼珠子一轉,瞬間想到了將功折罪的辦法。
“公子,小的一晚沒睡,一直在外面守着,今天早上居然看到了那人從客棧裡出去,小的追了上去,卻沒有把人攔住,只能趕緊回來通知公子。”
他這話說的真誠無比,再加上沒有人看到他昨晚做了什麼,所以倒也沒有人懷疑。
隨從鬆了口氣,幸好他注意了一下,那馬車的路線是去了哪裡。
黃文心裡只想着師父,也沒計較隨從的話,直接命令他們跟着他追。
坐在馬車上的楚窈被吵醒,就看到了蕭郴的黑臉。
這已經是她最近不知道第幾次看到蕭郴的黑臉,再好看的一張臉,成天黑着也看着不舒服的,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看了看南玄,等着他給自己解釋。
南玄張了張嘴,突然又合上,神色也有些奇怪。
他擔心自己會笑出來。
誰能想到對着主子窮追不捨的人居然是個男人呢?
楚窈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裡也隱約猜到了什麼。
她開口寬慰道:
“放心吧,他不一定能知道我們走哪條路,應該是追上我們。”
半個時辰後,楚窈看着面前的黃文一行人,深刻地明白了世界上沒有那麼多應該。
黃文覥着臉,也不在意帶着面紗的美人了,只想着跟蕭郴說話。
可還沒開口,就聽蕭郴說道:
“難爲黃公子一路跟隨,這裡沒你想要的,你還是離去吧。”
黃公子看着蕭郴臉上猙獰的傷疤,本該害怕的他莫名覺得這個傷疤反而給蕭郴添了絲英氣。
“我不要什麼,就跟着你學一段時間就好了。”
只要跟着他,一段時間後憑藉自己的聰明頭腦,肯定就學會他的所有本事的。
楚窈見蕭郴臉上殺氣畢露,忍不住輕咳一聲,把黃公子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黃公子,你與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這裡不是黃城,你若是執意糾纏,便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她見多了這種被家裡保護的很好的人,也知道他們不過是貪圖一時新鮮,只要稍加威脅,必定不會再糾纏。
可黃文卻出乎意料,反而說道:
“師母,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會對你怎麼樣了。雖然我們萍水相逢,但是你看,我跟師父是不打不相識,你就幫我跟師父求求情,讓師父收了我吧。”
他說這句收了我吧的時候,楚窈險些破功。
這句話怎麼那麼像小妾說的話。
再看蕭郴的黑臉,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
最後還是楚窈覺得帶上黃文一路上會有些樂趣,這才說服了蕭郴,把人留了下來。
黃文身邊帶了不少隨從,卻是都被楚窈打發走了。
“你們回去告訴我爹,就說我找到了師父,要跟着師父進京,等過些日子就回來。”
單純天真的樣子讓楚窈都不忍心告訴他,他們已經得罪了燕國的二皇子。
那些隨從雖然不敢放黃文離開,但是也不敢違抗黃文的命令,只能期望回去之後,城主不會因此要了他們的命。
把人趕走了之後,黃文跟着楚窈兩人,還沒來得及問兩人的名字,就被趕到了馬車上。
馬車內,看着跟南玄聊的正嗨的黃文,再看看臉色不虞的蕭郴,楚窈眼裡滿是笑意。
“好了,別生氣了,他可是城主的獨子,城主一定不會不管他的,等到時候人找來了,我們就讓他把人帶回去。好不好,郴哥哥?”
“嗯。”
蕭郴聽到楚窈的嬌聲軟語叫着他郴哥哥,心裡頭再多的不滿也歇息阿勒。
若不是擔心耽誤了時辰,他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果然沒,等到晚上他們準備歇息的時候,黃城的城主就趕來了。
剛來,他一巴掌就把黃文扇飛了出去。
“蠢貨!”
黃城主看上去很是憤怒,黃文嘴角都溢出了鮮血。
“我就是蠢貨,一直生活在你的陰影下,我還能怎麼樣?所有人見我,都只會恭恭敬敬地叫一聲黃公子,因爲我是你的兒子,所以他們不敢反抗,只會拼命討好我。”
“閉嘴!這樣對你還不好嗎?難道你想要所有人都欺負你?”
黃城主顯然很不理解兒子的腦回路。
坐在樓上的楚窈倒是明白了什麼,和蕭郴對視一眼。
“想不到居然是這樣,難怪這小子說什麼都不肯回去。”
合着是叛逆期到了。
下面的黃城主似乎也知道跟兒子說不明白了,索性直接讓身後的人把黃文控制住,自己則上了樓。
黃文在身後一邊掙扎一邊大叫着。
“你們這羣狗奴才,還不快放開本公子?師父,你們快走啊!”
最後一聲喊得撕心裂肺,好像黃城主要幹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一樣。
黃城主氣得險些腳下一滑摔了下去,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擡腳大步向上走去。
遠近親疏都分不清的混賬玩意兒!
樓上的兩人也早已做好準備,黃城主剛上來,南玄就已經把門打開了。
“黃城主,我家主子已經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