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畝沙地裡種的大蒜生的明顯比別人家的稻秧快。一個月不到就已經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沙地裡。
蘇微晴拔了一把回去,切碎了炒菜,味道好的讓人食指大動。煮粥加些蒜葉進去,口感也香了不少。隔天,她就讓馬六把吳老哥請來做客。
一桌子菜都是加了蒜的,還未開飯前,香氣就從廚房那邊飄過來。蘇微晴親自下廚,挑的都是葷腥味重的菜,全加了厚厚的蒜烹飪。
馬六和吳老哥一道扯了些田裡地裡的閒話,又聽吳老哥說近來傳得沸沸揚揚的黃金礦的事兒。說是蘭溪縣新發現了個黃金礦脈,金礦都露在地面上了。有人撿了豬崽大的狗頭金賣了六千兩銀子,幾輩子都不愁吃喝了。聊的正火熱的時候,蘇微晴就把飯菜端了上來。然後在吳老哥震驚的神色裡,坦然的坐了下來。
古氏身爲長輩原本是要陪客的,結果一過來看見蘇微晴也在桌邊坐着,深深的法令紋又顯露出來。垂着眼皮,腫脹着眼袋的呵斥。
“還不快下去,婦人上桌,不懂規矩。”
“我有事要請吳老哥幫忙。”蘇微晴平板着臉回了句,她買的糧,她做的飯,她還沒臉上桌?不好意思,不講規矩那一套。
吳老哥是個精明人和善的人,連忙的做和事佬。請古氏坐下不說,又對着蘇微晴客氣的詢問。
“都是一家人就更不用講這麼些規矩了。不知道晴娘找我什麼事?”
蘇微晴無視掉古氏的怒氣衝衝,把筷子遞給吳老哥。
“老哥請嚐嚐這些菜。”
吳老哥頂着衆人的目光,勉強每道菜夾了一筷子,淺嘗輒止後急急忙忙的放下來,看向蘇微晴。
“老哥覺得這菜如何?”
啊?吳老哥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細品一番,味道都挺不錯的。蒜香味很重,腥臭味淡。他又想起,馬家似乎種了幾畝地的蒜,心下有了計較。
“不瞞吳老哥,我家中種了幾百斤的蒜,這第一季的快收了。想問問吳老哥可有什麼銷售門路?”
還真賣蒜啊?蒜這種東西,家家戶戶菜地裡都種了那麼一兩壟,要吃就去扯,怎麼會有人買?古氏嗤笑,馬六也覺得晴娘這事兒有些異想天開了。
唯一沉吟着沒有說話的就是客人吳老哥了。他是個掮客,做很多買賣的中間人,這蒜他還是頭一次買賣。裡頭的行情不太清楚。
“這生意,石冶城裡肯定有人在賣。吳老哥不妨先打聽打聽,再回來談?”
臨近江邊,水產豐富,蒜醋去腥是家常做法。新鮮的蒜,蘇微晴吃不準銷路,但是瓣蒜很多雜貨鋪都有賣的。
“那我先幫着問問。這個有沒有人要,我也不能保證。”吳老哥話留三分餘地很是客氣。
“勞煩老哥了,這蒜我家出貨只賣兩文一斤,全都交給吳老哥售賣。賣不出去的,吳老哥送回來就是。”蘇微晴定了價,升值空間就看吳老哥自己的本事了。
吳老哥上了心,很快就回來與馬家簽訂了合約。這蒜收上去是兩文一斤,他送去石冶是四文一斤,要是往下游昌陽送,都能賣到六文一斤。這門生意實在是做得了。
第一批大蒜六畝地拔了七百斤,吳老哥一次全收了,付了一吊四串錢。蘇微晴沒有收起來,拿出去全部換了糧食。
“也才掙了這麼點兒。”馬小蓮不屑,帶着那對花了足足二兩銀子的金丁香翹着蘭花指的洗菜。
蘇微晴無視掉腦殘少女馬小蓮。她把糧食都收好,存起來。就去看看馬六施肥施完了沒。
大蒜最啃肥料,哪怕馬六把茅坑沖洗的乾乾淨淨農家肥也不夠。她只能去割江岸邊的水草蘆葦,漚綠肥。
“要我說,毒芍根本沒人敢吃,咱不用看着。”小南伸着脖子看遠處的江船,無聊的用水草打江水。
小辰也挺無聊的,蹲在地上戳泥巴。
“那可說不準,萬一別家學咱呢?我娘說了,別個要學是攔不住的。咱得先下手爲強。”
晴姑姑說的肯定是對的,小南擡頭看了眼,面前密密麻麻種滿的水芋頭,憂傷的也蹲下來玩泥巴了。
“誒,兩個娃子!過來過來!”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陌生的呼喊。
小南擡頭看去,是兩個穿着灰色短褂的漢子,堆着滿臉的笑,衝他們倆招手。小南站起來,想要走過去。卻被小辰一把拉住。
“小心些,是不認得的人。”
見兩個娃子沒什麼動作,那陌生男人又掏出了一包糖攤開來給人看。
“莫怕莫怕,我們就是路過向你們打聽個事兒。打聽到了,這些糖就是你們的了。”
油紙包裡,塊塊的糖散發出香味,勾的小南口水直流。連小辰也忍不住的嚥了嚥唾沫。
“你們要打聽什麼?”
“娃子知道這附近哪兒有黃色的石頭嗎?”
黃色的石頭?沒有見過。
“我們不知道黃色石頭,不過村裡有大人,他們也許見過。”小辰搖頭,拉着盯着糖塊目不轉睛的小南又蹲下來看着水芋頭。
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兩個陌生人明顯很失望。他們湊在一起說着什麼,甚至還隱隱的吵起來。
過了一會兒,到午飯時間了。小辰爬起來要回去。
“小南?”周圍的水草叢中半個人影沒有。小辰又喊了幾聲,繞着草叢轉了幾圈兒,都沒有迴應。他慌了,急急忙忙的找回去。
小南丟了。
從下午找起,夜裡都沒歇着,找遍了都沒見着人影,馬六急得抓掉了許多的頭髮,古氏瘋了一樣的要打小辰。
“我的寶貝孫子喲,你把人弄丟了,你要給小南填命的喲!”
蘇微晴擋在前面,牢牢護住小辰,漆黑的眼神嚴厲的盯着哭天搶地的古氏。
“小南比小辰還大兩歲,說小辰弄丟了小南?黑白是你這麼顛倒的嗎?”
說完後,她又仔細詢問小辰當時的情況,得知有兩個陌生人出現過,要找黃色石頭後,她皺起眉頭。爲了黃金礦石來的?
“那兩個人是拍花子,一定是!”古氏拍着大腿的厲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