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什麼呢?她什麼都不知道,膽小不如鼠,只會偷偷囤糧藏起來,再藏起來。
“國家大事,的確不是我們該操心的。”
長興郡王回來之後,翠湖口那邊的士兵巡邏的少了。桃樹村的氣氛輕鬆了許多,村口成羣的孩子笑鬧的,好不歡樂。
但同時,往這個方向的巡邏盤查少了,進村的陌生人也多了起來。
有些是還不死心來淘金的,有些是過來打探消息的。
還有的,是來投奔的。
馬小蓮白着一張臉,走一步晃三次的拎着個極小的包袱,偷偷摸摸的找到了蘇家門口,咬着牙,上前去敲門。
正好,今天學堂放假,小辰和鐵軼在家幫忙。來開門的是鐵軼。他並不認識馬小蓮。
“你找誰?”
馬小蓮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結果面對的是個高挑的陌生少年,臉立馬就脹紅了。
“我,我找晴娘。”
鐵軼看她吞吞吐吐的,不大樂意直接去叫人。半個身子擋住了門口。
“你找嬸嬸有什麼事?”
“我找晴娘,我想找她說。我叫馬小蓮,麻煩你去和晴娘說一聲。”馬小蓮回頭四下張望了幾眼,急急的說道。
鐵軼猶豫了會兒,還是關上了門回去說去了。
然後馬小蓮就被請了進來。
院子裡擺放了許多的罈子,收購回來的魚還沒處理完。大家都在忙活,蘇微晴只是用圍裙擦擦手,就到堂屋那邊去見馬小蓮了。
“晴娘,我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什麼都幹,我什麼都聽你的。我沒地方可以去了,我娘她要我死啊!”
蘇微晴仔細看了看馬小蓮的氣色,產下死胎才幾個月,能恢復到現在這個模樣,古氏應該是下了大力氣給小蓮調養的。
“你娘要你做什麼?”
馬小蓮當下就痛哭了起來。
“我娘把我關着,不讓我出屋。她還要給我定親事,定的還是鎮上的趙屠戶。”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
馬小蓮猛地搖頭,差點兒沒把頭上戴的小花兒給甩下來。
“不是的,晴娘,趙屠戶不是良人。他之前死過兩個媳婦兒,他克妻,我娘這是要我去死啊!”
古氏那麼精明的人,難道會給馬小蓮選這麼一戶人家?克妻剋夫這種傳言,多半都是假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你娘定下的,你找我又有什麼用?”
馬小蓮立刻跪了下來。
“我哥被翠蓮那個窯姐兒迷得神魂顛倒的,我落到現在這步田地。晴娘,現在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幫我了。”
她完全不覺得這件事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蘇微晴眯起了眼睛,她準備讓人去馬家送信,讓馬六把人接回去。
都這個時候了,馬小蓮咬咬牙,從懷裡摸出來一張賣身契,送到蘇微晴的手裡。
“晴娘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你收着這個,我馬小蓮對天發誓,以後一定好好聽話,絕不做對不住你的事。”
連賣身契都準備好了?馬小蓮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可是以她對古氏的瞭解,斷然不是這麼糊塗的人。
“你先住下,這件事我打聽打聽吧。”
蘇微晴把賣身契收了起來,人暫時就不送去馬家了。她讓鐵軼去一趟鎮上,把古氏帶過來。
聽到被收下了,馬小蓮長呼一口氣,癱在地上起不來。她一路精神緊繃的偷跑過來,實在是太累了。
古氏來的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和年前相比,她老得厲害。精神閃爍的眼睛裡也有些渾濁。
“人呢?”
“在屋子裡躺着。”蘇微晴把賣身契遞給了古氏。
手裡握着賣身契,古氏氣得直抖,這孩子,這孩子是把她這個親孃當仇人啊。
“我去把人弄出來!”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古氏咬緊牙關蹦出這幾個字。
好在蘇微晴及時拉住了她。
“小蓮好像對你的作做法有些誤會,她說你給她定了門親事。是鎮上的趙屠戶,但是趙屠戶已經死過兩任妻子,不僅年紀大了,還有克妻的傳聞?”
古氏氣得極致反而平靜下來,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是這麼和你說的?”
蘇微晴點頭。
“孽障!真是孽障!她的名聲都傳成那樣了,還指望着嫁個青年才俊體面人兒嗎?趙屠戶吃苦耐勞,踏實肯幹,年紀也才三十出頭,哪裡配不上她?要不是當初老漢對趙屠戶有恩,人還不願意這門親事。”
想來克妻的傳聞是謠言了。
“你好好和她說說吧,骨肉連着皮,你們是母女。”
古氏沉默的點了點頭,當天就把逃跑出來的馬小蓮帶走了。後續的,蘇微晴沒有打聽,但聽吳老哥說,馬小蓮還是和趙屠戶成了親,兩個人湊在一塊兒過日子,鬧得還是挺厲害的。
因爲早旱,時蔬不足。連肉食也不多,酒槽魚的銷量就陡然高了起來。
吳老哥初一初五拉了兩趟貨,送來蘇微晴要的布匹藥草鹽巴酒這些,顯得憂心忡忡。
“聽說北邊兒已經一個月沒下雨了,春耕是不行了。地裡乾的都裂開,喝水怕是都難。”
蘇微晴早有預料,安靜的聽着。
“咱們這兒,水也得從江裡挑。晴娘這老天爺是不是,要降下大難了。你嫂子天天都去龍王廟裡拜,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唉,世道難吶。”
龍王廟有沒有用不知道,但是多少燒燒香,圖心安增加活下去的勇氣還是可以的。
“嫂子去拜一拜也好,下回從龍王廟回來,請嫂子過來坐坐吧。”
吳老哥苦巴巴着臉點頭,裝上新的一批酒槽魚上路了。
蘇微晴把的鹽巴,藥材,布都分類放好。回後院去,她琢磨着現在可以打井了。
沿江的村民都得去江邊挑水吃,這挑水的路上肯定不太平。
井打好後,果然,不僅像桃樹村這樣的沿江村民,就連往後走着的,靠近蘭溪縣城那邊的村民也陸陸續續的往江邊去挑水。
好在江裡的水,目前還沒有乾涸的勢態,長長的擔水隊伍從各個村出發,往江邊走,路上還能碰見許許多多的別的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