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泠澤卻搖了搖頭。
“臣如今已經找到了她，還知道她爲臣已生下一子，六年中一直也是獨自帶着孩子艱難生活着……”
說到這裡時，湛泠澤眼睛發起光來。
“喔？果真是這樣，那便是極好，你可得給那女子一個名分，她多年來辛辛苦苦哺育着兒子，想必還被多少人所欺辱，受的苦一定是不少的……”
皇上此時也有些感慨，他曾經也負了一女子，那女子同樣爲他生了一子，同樣悲慘的女人，他理解湛泠澤的悔恨和不安。
“是啊，可是那女人如今卻陷入危險之中……”
湛泠澤顯得有些無奈。
“那你定要竭力幫助她，若有困難，朕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皇上一臉的堅定，既然他沒能和自己心愛的女人走到最後，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完成這個願望。
“皇上，皇上當真支持我？”
湛泠澤有些激動，他知道自己已經把皇上引了設好的圈套來，可是接下來也是最危險的一步，他自作聰明也是有後果的。
“這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朕有豈有反對之意？”皇上一副一言九鼎的樣子。
果然是上當了，被湛泠澤這個小狐狸給引誘上鉤了。
正是時候，湛泠澤這才說出了自己來的目的。
“皇上，那女人就是宴姬，她的孩子是臣的，並不是外界傳言所說的那樣和國師之間有染……皇上，臣知錯了，求皇上原諒宴姬和我的孩兒吧……”
說也是遲那時快，湛泠澤一把彎下身去急忙認錯。
皇上聽到這消息，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原來他被這小子給耍了。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爲什麼所有人都來替那個女人求情，他百思不得其解。
“放肆，居然敢故意哄騙朕……”
龍顏還是震怒了。
“皇上，臣確實有罪，可是所說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假，皇上剛剛不是說會支持臣幫助她麼，臣也想像皇上期待那般做一個仁義之人，不想揹人萬年的罵名。”
已經對皇上這樣說話了，也沒有了顧忌，反正在他眼裡，他不會畏懼任何人。
“你……你分明是故意引誘朕說出那些話……”
皇上氣的有些哆嗦起來，今天一天生了三次大氣，還都是被他欣賞的人氣的，他的心肝肺恐怕都被傷的不輕。
“皇上，莫要生氣，臣真的是沒有辦法了，臣以查出了一些眉目，的確是有人故意散佈謠言想要害宴姬姑娘……”
“喔？是誰？有何居心？”
皇上一聽頓生好奇，原來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他先前爲什麼沒有想這麼多，爲什麼事發這麼多年，在這個時候突然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
湛泠澤猶豫了一下，他還是不要把侯爺百軒和東方坤龍的事情先說出來，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而且百軒要是散佈謠言在道理上怎麼也講不通，除非他故意想讓侯爺府蒙羞，等查清楚一切在告訴皇上算了。
“皇上，臣確實已經查出有人故意在京城四處散佈謠言，但是一切還在調查之中，幕後之人是誰，有何居心也是暫時不知。”
皇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心裡若有所思。
“只是此人並非善類，他這一舉動分明也是想要將國師陷入風口浪尖之中！”
湛泠澤繼續補充。
“朕命你仔細查清此事！”皇上突然下了命令。
“臣，遵旨……”
湛泠澤趕忙回覆。
“皇上，現在你可饒恕宴姬……”
湛泠澤沒有忘記今天來的目的，他必須得到皇上明確的答覆才行。
皇上半天卻不說話，他心裡擔心的卻是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不說是侯爺那裡沒法交代，他自己確實是丟了面子，堂堂天子下令賜婚的女人被湛泠澤無意間玷污了，而民間卻傳言是國師和那女子有染，這些事情，並非那麼簡單，可是要是留了宴姬這謠言還會繼續，但是卻也殺不得，今天湛泠澤來這裡分明是做好了準備，他有把握自己會放過宴姬。
更何況，天意弄人，宴姬居然是湛泠澤的女人，那孩子也是湛泠澤的孩子，他又怎麼能夠忍心殺了。
皇上眼中的怒氣漸漸消失了，在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後，停了良久，看着湛泠澤，確突然是一臉的柔情。
猶豫片刻，終於眼睛堅定起來。
看來，不能再瞞他了，是時候告訴他真相了！
“澤兒……你從小文韜武略卓越，能力也是超強，處事也是雷厲風行，勇敢而爲，有朕當年的風采，說實話，和朕年輕時的品性還真是像啊！”
燭光下的皇上滿臉滄桑，雖然臉上的褶皺叢生，但是擋不住的卻是驕傲的氣勢，英眉劍目，豪氣萬丈。
皇上完全沒有了之前憤怒的模樣，現在就像是一個慈祥的老人在和自己的孩子說話一樣和藹。
“皇上，臣不敢，臣萬分也不及皇上當年的風采！”皇上一般說這種話，當然就是想聽你說些好話了，這時候不管是誰都得讓他開心才行，有哪個皇上會承認別人比自己強。更何況自己明明只是個世襲的王爺，
又不是皇上的兒子，當然不能說自己像皇上了。雖然一直以來，自己明明知道有那個能力，而且多年來暗中拉攏勢力，爲自己鋪路，可是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皇上自己是有孩子的。
就算是爲了整個家族的性命，萬不得已，自己也不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難道你從來沒想過自己有能力做我這個位置麼？”
這一句，突然像一隻匕首一樣深深扎入自己內心之中。
皇上怎麼知道？他……難道懷疑自己？
湛泠澤身上頓時冷汗涔涔，低頭不語。
皇上一般要是問出這句話，跪在地上的人一般就只有死期到了！
“你這些年招兵買馬，拉攏大臣，甚至在宮裡也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又怎麼沒有這個能力呢？”皇上更是直接的說出了湛泠澤的痛處。
他沒想到，皇上居然看的這麼透徹。
雖然自己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可是也是深知皇上對自己不薄，萬萬也不會對他做出謀逆之事！就算是想做皇上也不會在他還在的時候去爭鬥，他的目標只是那些皇子，以後的儲君。
“皇上，臣萬萬沒有謀逆之心，皇上對臣這樣好，處處維護，臣只會誓死保護，若是有一句假話，願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湛泠澤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只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他的父親死的早，皇上對他又處處照顧，他其實心裡把這個叔叔已經真的當成自己父親了。
只見皇上的表情依舊慈祥，沒有一絲恨意和敵意在內。可是皇上越是這樣，讓湛泠澤心裡越是忐忑，這笑容讓他突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皇上看見湛泠澤嚴肅又恐懼的樣子，居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澤兒，你爲何這樣緊張，朕只是和你開玩笑而已！朕怎麼會不知道你對朕的情意呢？”聽着皇上這話湛泠澤才漸漸有些放鬆，可是一擡頭卻又發現皇上拿出了一個明晃晃的玉墜來。
湛泠澤猛然一驚。
這玉佩……
難道……
墨色般烏黑的眼眸充滿了詫異和驚恐。
這樣的事實讓他震驚，他甚至不能接受。
湛泠澤從脖子內拿出了另一塊玉墜。
原來這兩隻墜子竟然一模一樣，色澤，圖案都證明了正是同時打造的。
甚至可以拼在一起。
“澤兒，不錯，你正是朕的皇兒……”皇上終於說出了這個隱藏在自己心裡數年的真相。
湛泠澤身子顫抖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父親老長安王臨終前的畫面。
老長安王當時病重，在還存有一絲力氣的時候將湛泠澤獨自一人叫到了他的身邊，給了他這塊玉墜。
老長安王告訴湛泠澤，他並不是自己親生的，他的父親另有其人，他的母親現在卻不知是否還在世。他沒有告訴湛泠澤他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只是說總有一天父親會和自己相認。說完這句便安詳的離去，好似自己的任務已經圓滿的完成一般，嘴角掛着笑意。
可是當時年少的湛泠澤心裡卻是十分倔強。他知道老長安王對自己很好，可是從小沒有親生母親的日子讓他受盡了痛苦，每次看見府上其他兄弟姐妹和孃親親近幸福的樣子他就十分心痛，雖然老長安王告訴他的母親早已死去，可是他還是心有不甘。
特別是當老長安王死後，他一時間沒有親人，所以內心十分孤獨，即使皇上讓他世襲了他父親的爵位，而且對他如同親生兒子一般，也彌補不了他缺失的親情。他的性格越發孤僻桀驁，不近人情。
雖然內心始終是善良的，可是除了皇上之外，別人都覺得他是個冷血的紈絝子弟。
“澤兒，你聽我說……”
這時皇上完全沒了架子，此時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是的，在湛泠澤面前他只是一個不盡職的父親。
看見湛泠澤依舊還跪在地上，他趕忙上前親自扶起了他。
“澤兒，當年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卻不想被自己的親生兄弟嫉妒和陷害……在一次出征的時候險些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