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墨站在百里青炎身後的不遠處,微微有些動容,道:“皇上,瀾逸回來了。(.)”
百里青炎握了握有點發麻的手指,草叢裡的一隻銀色的小狐狸竄到他的腿上,可是他已經連撫摸它皮毛的動作都變得有些僵硬。
“易墨……我是不是做錯了?”
“瀾逸帶回來了或許可以給你解毒的藥物。”
“她不想走,我偏要送她走,我明明答應過她不會離開她,死也要在一起的……可是我食言了,現在,我又把她害死了……我是個騙子……”百里青炎聲音比較輕,彷彿自言自語。
易墨卻不肯回應他的問題,徑直道:“這次的解藥可能與風寂大師有關,風寂大師……你是知道他這個人的,雖然表面不正經,做出的事情卻很靠譜,搞不好就是我們苦尋的解藥,瀾逸正在院子外等候您的……”
“我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爲這樣做是爲她好。”百里青炎眼睛繼續望着虛空,彷彿陷入了深深地回憶無法自拔,“她說我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而我,很怕她會像我一樣體會失去至親痛苦……所以,我洗了她的記憶將她趕走……可是,她在外面過得並不好……赫連輕塵沒有做到承諾……”
易墨皺了皺眉,百里青炎還在自言自語:“我自詡聰明,在感情上卻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一般,其實我不應該將她交給任何人,因爲這世上,我最應該相信的,是自己。”
易墨忍無可忍,終於道:“皇上,您的雙腿已經喪失知覺,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您身體的惡化已經瞞不住了,朝中某些勢力已經重新騷動起來了!”
赫連輕塵垂了垂眸,伸手轉動輪椅,直接避開這個話題:“我累了……剩下的事情交給瀾逸……”
“爲什麼逃避,你這樣子可以解決問題嗎?!”易墨突然衝上去,拉住百里清炎的龍椅,阻止他離開,這種行爲十分僭越,他卻並不理會,“早知道你會在那個丫頭身上栽成這樣,壓根就不應該送她走!你是不是想說這樣的話,是不是?!”
百里青炎被攔住去路和被質問,卻並不惱,眼神卻還是有些空洞,彷彿自說自話一般:“對了……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懺悔或者安然神傷?那個時候,哪怕我有一絲的猶豫,都不會做那樣殘忍的事,其實我想過我是多麼自私,終究……在我的心中,她一個女人,是不如江山重要的,是吧。”
“砰”易墨揪住百里清炎的衣領,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不送走你又能怎樣?讓他看着你慢慢變成現在這幅模樣?變成一個不能走路,連拿筷子吃飯都變得困難無比的廢物?你爲什麼要陷入悔恨?你沒有做錯,這是個意外!意外知道嗎!活下去,做你該做的事!既然你覺得虧欠她,找出兇手,替她報仇啊,在這裡半死不活的做什麼?難道身體垮了,心也跟着垮了?!你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先皇和宇貴妃?”
易墨其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君子”,向來遵循能動口絕對不會動手的原則,此刻卻十分違背原則的在百里青炎臉上來了一拳,幸好侍衛都被趕得遠遠地,否則,他會被頃刻涌上來的護衛隊給碾成肉泥。
百里青炎被這軟綿綿的一拳打的歪了下頭,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太大的力道,不過他卻半天醒不過神來,腿上的狐狸十分護主的跳到地上衝着易墨齜牙咧嘴,可是看到對方也是養育自己的人,瞬間有些糾結,嗷一聲竄到了草叢裡,只露出一雙大大的黑色眼睛警覺的將這裡望着。
易墨眼睛赤紅,又說了幾句狠話,半晌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微臣有欺君之罪,請皇上賜罪。”
百里青炎愣了半天,才道:“先生,您先讓我靜一靜吧。”
易墨走出院子,看到侯在外面的百里瀾逸,百里瀾逸立即拉住他:“先生,怎麼樣,哥哥怎麼樣了?!”
“基本上已經崩潰了。”易墨嘆了口氣,下了結論,“若是洛雨瞳沒事,怎麼都好說,本來是想讓無極他們出去探得她平安的消息來安撫他,哄他試藥好好努力,這下可好……”
百里瀾逸低頭:“哥哥是個長情的人,雖然嘴巴硬,但是我知道,他很喜歡嫂嫂,長時間被蠱毒折磨,還要兼顧天下大事……他的確是太累了。”
“我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見他這麼懦弱過!”易墨一邊說,眼眶竟有些紅了,“洛丫頭死了我心裡不難過嗎?嵐瀟都哭了半天了!可是這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實了,難道現在連江山都不要了?不要忘了,就算是他放棄了,還有很多人不能放棄!你、我、懷仁、還有很多人……他是一堵牆,只要倒塌,後面的人全部都要死!”
百里瀾逸一個哆嗦,有些害怕的看着易墨這個男人,雖然表面嬉皮笑臉,但是果然如傳說所說的,他是個極其理智、且足以做軍師的人物,他敢說,在這種時候,若是沒有易墨清醒的苦苦支撐,他的哥哥已經要把辛苦打下的江山給徹底玩完了。
於是他如同一個大人一般,認真道:“易墨先生,哥哥讓你費心了,我會好好努力的。”
易墨似乎終於稍微放鬆了一些,道:“瀾逸,對不起,我剛纔……其實我剛纔犯了殺頭的大罪……所以……”
“先生,您是我們兄弟兩個的恩人。”
易墨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你從風寂大師那裡帶回來了什麼東西?”
百里瀾逸立即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盒子,道:“師父圓寂前其實就想爲哥哥留下了一件東西,可是當時他說不一定會成功,如今……終於成功了。”
易墨看着百里瀾逸打開的盒子,瞳孔驀地收縮起來,驚訝道:“天哪……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傳說中的七彩佛骨舍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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