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聽到三百兩銀子一盒牛油膏,不禁瞠目結舌,過了良久她方纔道:“六殿下派人千里送脂膏,倒有些唐朝哪位皇帝派人爲楊貴妃千里送荔枝的陣勢了。六殿下爲博小姐一笑,真是不惜傾盡一切,好生教人羨慕。”
清雅也忍不住打趣道:“人家是一騎紅塵妃子笑,六殿下是一騎紅塵美人笑,小姐真是好福氣。”
趙郡然微微笑道:“你們少在這裡貧嘴,趕緊替我打水來熟悉。忙活完,你們也好好回去睡一覺。”
海蘭被清雅先打發回去睡下了,清雅替趙郡然洗漱之後,笑道:“方纔來送信的人還在酒肆裡等着呢,她說讓小姐寫下回信,即刻便交與他。”
趙郡然將小竹管打開,裡面寫着寥寥數語,卻是羅啓煜的親筆所書。趙郡然將信上的內容通讀了一遍,字字句句都述說了自己的擔憂,他擔憂皇帝會爲難趙郡然,擔憂自己離開京師,皇帝會將她隨意婚配。
她接過清雅遞來的紙筆,幾次欲落筆,卻是不知當如何回信。
羅啓煜此刻正在行軍路上,書信定不能第一時間到達他的手中。有很多話她想要告知羅啓煜,卻是不便訴說。思來想去,她只寫下了“祖母過世”四個字。
老夫人過世,趙郡然必然要丁憂三年,這三年裡,皇帝縱然想要將他婚配給任何人,都是無能爲力了。羅啓煜見到這四個字,至少可以寬心不少。
落筆後,趙郡然將信重新塞回到小竹管裡,親自蠟封後交給清雅道:“你再讓他帶句話給六殿下,就說宮中暫無懷孕的嬪妃,我近來無需時常入宮。”
羅啓煜收到趙郡然的回信已是即將到達衛國邊境之時,他瞧見“祖母過世”這四個字,卻是忍不住欣喜。老夫人過世,雖說趙郡然在相府的日子或許不如從前,可到底丁憂三年,皇帝是無法在婚姻上動趙郡然的心思了。
何子瀾瞧見羅啓煜的神情,不由笑道:“六殿下總算不必再爲趙小姐擔憂了,趙小姐聰慧過人,只要陛下不將她胡亂婚配,她總是有法子躲着陛下的。”
羅啓煜鬆了一口氣,對何子瀾道:“我出城前讓你安排的暗衛之中,有幾名女子?”
何子瀾道:“爲方便保護趙小姐,子瀾安排了兩名女子,一名男子,皆是武功之分高強之人。”
羅啓煜點了點頭,對何子瀾道:“你不必跟着我了,這便回京將其中一名女子派進宮去監視陛下,若是陛下打算對郡然下手,必須讓她第一時間阻止。”
話音剛落,沈將軍已然揮了揮手對坐在地上的將士們道:“休息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啓程了。”
羅啓煜朝何子瀾遞了個眼神,何子瀾會意,趁着衆人忙碌之時,迅速離開了。
何子瀾到鎮上買了一匹快馬,跑了五六日便回到京師了。此時相府門外的素縞還未撤去,白燈籠高懸着,顯然還未過老夫人的七七。何子瀾在相府門口轉悠了一陣,進瞧見趙郡然從府裡走了出來,他不由欣喜地迎上前去,拱手道:“趙小姐,是我回來了。”
趙郡然見到何子瀾,不由詫異道:“你不在邊境照料六殿下,怎麼自己跑回來了?”
何子瀾道:“六殿下放心不下趙小姐,便派我回京來了。”
海蘭好奇道:“你一個小太監不會武功,六殿下將你派回來又有何用。”
何子瀾不以爲意地朝海蘭笑了笑,隨後問趙郡然道:“趙小姐這是準備去哪兒?”
趙郡然道:“皇后娘娘犯了頭風病,我這便奉旨進宮去。”
何子瀾點了點頭,朝趙郡然抱了抱拳便推說着有急事去辦,騎上馬迅速離開了。
趙郡然上了馬車,帶着海蘭進了坤寧宮。
這會兒孫妙燁也在,此刻正在爲皇后揉着太陽穴。皇后精神尚可,只是面容有些憔悴罷了。
不等趙郡然行禮,皇后便對她道:“免了那些虛禮,你快替本宮扎兩針,上次經你扎針,本宮已有一個月不曾犯過頭疼了。昨日陪太后去了一趟御花園,吹了些風,這才又覺得不適。”
孫妙燁道:“郡然妹妹妙手仁心,方纔皇后娘娘正同我說起,御醫院裡的御醫們都對娘娘的頭風病束手無策,郡然妹妹略施幾針便可讓娘娘安睡到天明。”
趙郡然含笑道:“御醫們並非醫術不精,只是不知女兒家的耐受能力罷了。他們只當女兒家怕痛,下針的力道和深度自然有些難以掌控。”說話的功夫,趙郡然已經將銀針從藥箱裡取出來。
雯女官檢查了銀針之後,趙郡然方纔對皇后施針。
皇后原本還是一籌莫展,當趙郡然紮下第三根銀針的時候,她便笑逐顏開道:“說到底還是郡然的醫術好。”
趙郡然微笑着道了聲“過獎”,便又聽皇后問道:“本宮聽說敏茹自從華莊夫人過世後便臥病在牀,如今可好些了?”
“大小姐將自己關在房中,出了貼身伺候的丫鬟與媽媽,卻是誰也不肯見的。郡然聽丫鬟們說,大小姐倒也不像是病了,只是茶飯不思,倒也說不上來究竟哪裡不適。”
皇后道:“如此倒也很是蹊蹺,本宮原想派御醫去相府瞧瞧,但想着既然邵相不提便也作罷。”
趙郡然道:“郡然先前替大小姐診過脈,並無病相。夫人也派過不少大夫來府裡,同樣查不出大小姐究竟爲何如此。”
孫妙燁道:“查不出病因纔是最惱人的,我前幾日聽父親說,最近邵相在朝堂上也時常走神,興許也很是爲邵小姐擔憂。”
皇后聽聞孫妙燁的話,不禁擰了擰秀眉。先前華莊夫人病重的時候,也未見邵振楠於朝政上有一絲含糊,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孝子。邵敏茹雖是他的輕聲女兒,可邵振楠終究不會因爲擔憂邵敏茹而如此反常的。”
趙郡然瞥了一眼皇后的神情,見她面露疑惑,便上前來替她拔了銀針,說道:“義父定是十分擔憂大小姐的,前些日子祖母三七,義父竟也忘了日子,跑出門去爲大小姐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