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妤霜在屋裡還在納悶，周瑾寒已經回來了。
“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唐妤霜還奇怪的問了一句，接着就問：“到底出了什麼事？真的……東太后薨了？”
周瑾寒點頭：“真的，這種事情誰敢亂造謠啊。”
“怎麼這麼突然？！出了什麼事？”唐妤霜問道。
周瑾寒搖頭：“暴斃，還把皇上牽扯進去了……鬧不好朝局都會不穩定，朝臣們是不會允許一個如此不孝弒母的人當皇帝的。”
唐妤霜震驚的睜大眼睛看着他。
周瑾寒拉着她坐下，這才詳細的道：“漢唐時期就有個規矩，二月二皇上去田間開耕，爲百姓這一年的豐收求個好兆頭。《宛署雜記》記載：‘宛人呼二月二爲龍擡頭。鄉民用灰自門外委婉布入宅廚，旋繞水缸，呼爲引龍回。’你可聽說過？”
唐妤霜忙點頭：“聽說過，不是有個民謠嗎？二月二，龍擡頭，天子耕地臣趕牛；正宮娘娘來送飯，當朝大臣把種丟。春耕夏耘率天下，五穀豐登太平秋。”
周瑾寒點頭：“就是這個，春耕夏耘。祖制中皇上沿襲了這種規矩，立春、立夏等等這種日子，皇上全都要祭拜天神，望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等等的，而前天是立夏。”
唐妤霜緊張的看着他。
周瑾寒道：“我大周朝聖祖爺立國，就有這些祖訓，重農桑，重孝道。立夏這一天，就有了這麼一個規矩，皇上和皇后要去大祭壇那邊祭拜天地，然後去初春皇上親自開耕的田間，親手摘稻穀下來，清理去殼研磨等等，然後皇后親自的蒸一鍋米飯出來，皇上親手奉給母后皇太后……”
“就是一種寓意，皇上親自種下的糧食，親自的採摘處理，親自做出來吃食，供養母親，寓意孝順。”周瑾寒攤手：“誰知道東太后前天吃了這皇上親手奉的米飯，卻當場暴斃，一兩刻的功夫吧，當時還在大祭壇那邊，文武百官的面前……”
唐妤霜真真的吃驚！吃驚地看着他，半天才道：“皇上脫不了干係？誰知道不是東太后之前被人下了藥？也許是之前吃的東西……”
“立夏這一天的規矩，早上都不能吃飯，空着肚子去祭拜。”周瑾寒道：“何況，祭拜的過程很冗長，從早上寅時開始的，東太后一直就跟着走來走去，還要去郊外的田間，還要等皇上把稻米研磨出來。東太后是巳時吃了飯之後當場暴斃的……御醫說，是*。”
一聽說是*，在聽了周瑾寒說的過程，唐妤霜已經明白，爲什麼說皇上脫不了身了。
*是一種很烈性的毒藥，吃下去的半個時辰之內，必定暴斃，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其他可能性。
若是提前吃的，不會拖延到那時候才發作。若是途中被下毒，那麼等於是衆目睽睽之下給東太后下毒？可能性同樣也是很小。
等於是東太后當天早上起來什麼東西都沒有吃，而且即便是吃了，也是寅時吃的，到了巳時已經是過去了四個時辰了，就算是不那麼烈性的毒也應該發作了，更不要說是*了。
反而是皇上給親手奉上的米飯，吃了兩刻暴斃，真真的是很符合*的毒性。
“……別的人呢？西太后沒事吧？對了，她們兩位太后吃的是不是一樣的飯菜？”
“一模一樣，同樣是從一個鍋裡舀出來的米飯。”周瑾寒對她道：“你還不知道，這一天吃的只有大米，並無其他的菜什麼的，一來不可能在大祭壇那邊生火做飯，二來，原本這就是一種象徵，象徵皇家人和天下的百姓一樣吃的普通，因此不可能還做出來菜。”
唐妤霜一聽恍然點頭：“也就是說，那天東太后吃進去的，只有皇上奉的大米？”
“對，西太后沒事，但是東太后死了，經手的只有皇上……當然，去殼研磨什麼的，皇上只是象徵性的動動手，他自己未必真的做，但是，這些過程中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因爲大米是在一鍋中，西太后和皇上、皇后全都吃了，若是在這些過程中有人下毒，西太后和皇上、皇后也就同樣中毒了。”
周瑾寒蹙眉道：“何況，既然是這幾個人吃的，你想想，又是衆目睽睽之下，做這些事情的人，周圍多少眼睛盯着？誰能下手？”
唐妤霜道：“這麼說，只有東太后被毒死了，而且疑點只在皇上親手捧給她的那一瞬間？”
周瑾寒點頭：“不是一瞬間，皇上要親自舀出來，親自的捧着過來，跪下……起碼有下毒的充裕時間。何況，皇上下跪，朝臣們跟着也下跪，盯着皇上看的人自然不多……”
越說，皇上的疑點越多。
連唐妤霜都真的懷疑起來，看着他輕聲問：“那你覺着……有沒有可能真的是皇上？也許……東太后在後宮逼迫皇后太甚？！出了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皇上逼不得已下了手？”
周瑾寒蹙眉，想了半天道：“也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皇上到底不是笨蛋，選這種時候下手。明知道自己脫不了身，爲什麼選這樣衆目睽睽之下？”
唐妤霜想了想，點點頭：“也是。”頓了頓又道：“除非是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周瑾寒嘆氣道：“咱們現在在這裡猜，也猜不出來什麼，還是回去看看……皇上口諭請你去幫着查一查，明天就走？”
唐妤霜也點頭嘆氣：“好吧，明天就走吧……既然都來了口諭，自然是要趕快。”
說完了一頓，又道：“不過，不是我幸災樂禍啊……東太后死了，皇上不是去了心頭大患？”
周瑾寒搖頭：“如果被牽連的不是皇上的話，大約皇上心裡頭能鬆一口氣，但是現在……鬧不好，依然是皇位不穩。朝裡頭多少的兩朝、三朝的老臣？如果這件事皇上摘不清楚，他們鬧起來，說不定能把皇上從龍椅上拉下來。”
唐妤霜點頭：“是啊，到底沒坐穩。”
說完了，周瑾寒出去找來了侍衛統領，佈置明天上路的事情，而唐妤霜也找來了丫鬟婆子們，吩咐馬上收拾東西，明天上路。
好在，這幾天雨是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