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凝霜曾經仔細問過吳忠,瞭解到那所謂的忠誠培訓其實有個更通俗的說法,就是洗腦。
這裡不像現代那樣有許多電子儀器和藥品器械,但這裡有許多原始的已失傳的有效手段,還有神奇的符篆輔助,她相信經由吳忠訓練出來的人,忠誠度是有保障的,看冥王軍就是證明。如果她想收了徐問書,肯定也要把她丟給吳忠培訓的,而且她也有她的手段收服人心。
尉遲冥見她滿臉自信,倒也不怎麼擔心,小小一個尚書府庶女,諒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只要霜兒開心就好。
從冥王殿回去後,徐問書就開始做離開的準備,該整理的東西整理好,許多帶不走又不想留下的東西她索性拿去當鋪當了,當得的銀子都給了她的親孃,也就是徐尚書的第三房小妾。
母女倆關在房內說了一下午的話,徐問書沒把所有的事告訴她,只跟她講若是她忽然不見了,千萬別擔心,那是她有了機遇,暫時離開了,總有一天她會回來接她走。
可左等右等,等了幾天不見冥王妃傳來消息,倒先等來了大夫人讓她好好打扮一番出去跟陳將軍吃飯。
徐問書是百般千般個不願意,但此時也沒有辦法,只好乖乖換上大夫人特意爲她準備的新衣裙,戴上從未戴過的華麗首飾,打扮得如同嫡女一般跟着徐尚書和大夫人一起去酒樓包廂同那陳將軍吃飯。
陳將軍確實已經五十多歲了,下巴一把鬍子,臉上有些皺紋,頭上也有幾根白髮,但身材高大魁梧,滿身肌肉,精神很好。他對徐尚書還算客氣,但對徐問書卻好像沒什麼意思,從頭到尾並沒多看她幾眼,言談中也有推託之意。
徐問書如往常般微垂着腦袋靜坐在一邊,從他們的談話中判斷出,徐尚書是等了這麼久等不到冥王妃的行動,等得有些急了,既怕陳將軍離開京城,又不敢直接去催促冥王妃,只好自己想辦法,打着冥王妃的招牌,請陳將軍出來吃飯,實際上是想用美人計把徐問書推給陳將軍。
奈何這“美人”是根木頭,不會曲意奉承,也不會搔首弄姿,而那“英雄”對這美人關好像也沒放在心上。
眼看這事兒要黃,徐尚書忽地扶住頭,稱頭暈,尚書夫人忙攙住他說是舊疾犯了,必須立刻回府吃藥。
兵荒馬亂中,不知是誰推了徐問書一把,推得她倒退好幾步,連忙扶住旁邊的桌子纔沒有摔倒,等她站穩再追出來時,尚書府的馬車已然遠去,酒樓門前就只剩下她一個,連個丫鬟也沒給她留下。
這本也沒什麼,京城再大,她又不是不認識路,慢慢走也總能走回去。可就在這時,二樓潑下來一盆水,精準地將她淋個透透。
現在是冬天,衣服穿得比較厚,這盆水除了澆她個透心涼外倒沒讓她漏什麼春光,但一個女孩子家全身溼透總是不雅,旁邊的陳將軍出於君子
風度,解下披風給她披上,說可以送她回府。
徐問書此時沒感覺到身體冷,只感覺到心裡一陣陣的發涼:爲了二少爺的前程,他們居然做得這麼絕情!這光天化日的,他們是存心想毀她名節,讓她不得不委身於陳將軍麼!她原本心裡的一絲留戀不捨,在此時全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旦離開絕不再回頭的堅決決心。
青焰國的民風算是比較開放的,男女相約逛個街吃個飯沒什麼,但不代表她可以狼狽的披着男子的衣服和男子在街上走吧!陳將軍不慣坐馬車,是騎馬來的,現在難道要讓她與他共乘一匹馬嗎!那就更說不清更不成樣子了!
徐問書搖頭拒絕,連披風也還給他,轉身請店小二到附近成衣店裡去幫她買一套衣服,她在包廂裡換了再回去。
她寧願全身溼透,忍着寒冷也不接受他的披風,即使狼狽也狼狽得大大方方,這樣有氣節的女子讓戰場兵營出生的陳將軍看她的眼裡多了絲讚賞,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有心幫她一把,便大聲嚷嚷道:“你也太不識擡舉了!徐尚書帶你來同本將軍吃飯,又故意把你丟下,就是讓你好好侍候本將軍,本將軍肯給你披風都是看在徐尚書的面子上,你居然不領情,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本將軍不稀罕!”
說完上馬離開。
徐問書正走向包廂,聽了他的話腳步頓住,但只是一頓後又繼續往裡走,嘴角牽起一絲笑意,心裡明白陳將軍是在幫她,他這短短的一句話,說明她是無辜的,一切都是徐尚書的安排,她與他毫無關係,清清白白,他肯講這一句,比她申辯一百句還有用。
這陳將軍人貌似不錯,不貪圖美色也不趁人之危,或許如冥王妃所說,那些傳言言過其實,但她還是不願嫁過去,陳將軍的年紀太大,她才十六歲,正常女子都不會想嫁,而且她想像冥王妃一樣,有自己的力量,她不想再做別人的傀儡工具,徐尚書能利用她一次,就能利用她兩次,三次,她不想再過這種日子,此次,有了冥王妃給的機會,她一定要牢牢抓住,決不放棄!
酒樓小二的動作很利索,不多久便幫她買來了一套新衣服,徐問書謝過,直接套在外面,走出酒樓。
她裡面的衣服全部是溼的,時間久了肯定會浸出水來,所以她走得很快很急,爲了節約時間選了條較爲安靜的近道。
可惜福不雙降,禍不單行,當她經過一條僻靜的小巷時,她被幾個黑衣人攔住了。一開始徐問書以爲他們是徐尚書派來的人,但想想覺得沒必要,今天的事情沒成,她頂多被大夫人責罰罷了,他們還不至於要她的命,可她從小養在深閨,並沒什麼大仇人,這些人攔着她要做什麼?
對面一個黑衣人上前兩步,陰冷的目光盯着她,彷彿她是沒生命的某樣東西:“你是徐問書?”
徐問書防備地看着他:“是
。”
“聽說冥王妃和你的關係不錯,明日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你將她引到城外樹林,有你好處,否則,死。”估計是爲了節約時間,黑衣人言簡意賅地命令道。
徐問書心裡一跳,是找冥王妃的?京城裡誰和冥王妃有仇?古家?不,不是,古明輝已經自身難保,要有這個力量他早就行動了不會再等到現在。那是誰呢?或者是江湖上的人?也不像,他們的舉止動作不像。
“聽到沒有!”見她不回答,黑衣人似乎失去了耐性,逼近兩步,殺意沸騰。
對方沒有放出氣勢,反而不知什麼原因還故意收斂了符力,徐問書看不出對方的符力等級,但對方身上鐵血的氣息是真正殺過人,殺過很多人才會有的,凌厲的殺氣讓她臉色有些蒼白,抵着牆壁勉強站立,聲音發抖:“你們……是誰?”
“你不用管我們是誰,只要照着我們的話去做,有你好處,否則,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黑衣人緊盯着她,冰冷殺意的眼神彷彿她膽敢說個不字就會立刻要了她的命。
徐問書全身發顫,小臉死白,艱難地吞吞口水,點頭:“好,我,我知道了。”
“哼,別想唬弄我們,把這個吃了。明日酉時帶不來冥王妃,你一樣要死,把人帶來,我們給你解藥還給你好處。”黑衣人遞給她一顆黑乎乎的藥丸。
徐問書盯着它,嘴脣都在發抖,黑衣人往前一遞,她更是嚇得跳起來,哆哆嗦嗦地接過來吃下。剛吃下去,一股火熱灼痛蔓延,她痛呼一聲,倒在地上。
黑衣人冰冷地看着她:“這只是讓你知道厲害,明日不帶人來,毒發時會比這痛苦千倍萬倍。”
徐問書縮在地上抽搐,嘴裡只剩慘呼,根本回不了話。
黑衣人又是一聲冷哼,轉身離去:“走。”
幾個黑衣人跟在後面相繼離開,徐問書仍在地上抽搐,好一陣子後她才慘白着臉爬起來,抖抖索索地回尚書府。
回到尚書府的時候,她外面的衣服已浸出水印來,衣服上沾滿泥灰,頭髮也散亂着,非常狼狽。但大夫人彷彿看不見她的狼狽,根本不問她遇到了什麼,先責罰了她一番,勒令她回房閉門思過。
徐問書也沒有多說,聽話地垂着頭,完全無異議地接受懲罰,乖乖回屋閉門思過。
到了第二天下午,她讓丫鬟找到大夫人,說她想去求冥王妃做主,讓她早日嫁給陳將軍,以彌補昨天犯下的過錯。
大夫人並沒有懷疑什麼,這四庶女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逆來順受不會反抗,昨天吃了苦頭,想必是怕了,她肯主動去求冥王妃自然是最好的,於是就同意了。
徐問書帶着兩個丫鬟,乘着馬車到達冥王殿時是申時(下午三點至五點),古凝霜帶着她來到上次的小涼亭,讓那兩個丫鬟站得遠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