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太的話,周立言也不大放心,正要叫人借送茶的名義上去看看,就見周怡和肖一葦已經一前一後的下來。
周立言忙迎上去,問,“肖偵探的傷不要緊吧?實在不行,還得去醫院。”
“爸,你這麼信不過你女兒!”周怡噘嘴,抓住他的袖子輕輕搖。
“信得過!”周立言見女兒撒嬌,忍不住笑起來,搖頭說,“誰不知道我女兒是聖德隆醫學院的高材生啊,怎麼會信不過你?”
“就知道爸不會!”周怡眯眼笑,回頭向肖一葦說,“時辰不早,吃些宵夜再走吧!”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已經二十四個小時以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過東西。
這麼一想,莫名有些心疼。
平時的周怡,強悍的像個爺們兒,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小女兒神態。
肖一葦看着撒嬌的周怡和慈愛的周立言,心裡不禁有些恍惚。
自己的家,從前又何嘗不是這樣?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
正在出神,被周怡的話喚回來,連忙擺手,說,“不用麻煩,我不餓……”
“不麻煩,反正我也要吃!”周怡很快接口,向周太太說,“媽,我還沒有吃晚飯!”
周太太正上上下下打量肖一葦,聽到她的話立刻回神,忙說,“還沒有吃晚飯?你們幹什麼去了?”忙一迭連聲喊,“張媽……張媽,快去準備宵夜,小姐還沒有吃晚飯!”喊完纔想起還有一個人在,忙笑着說,“也不知道肖先生的口味!”
肖一葦忙說,“周太太不用麻煩……”
“是啊,什麼方便吃什麼!”不等他把話說完,周怡就笑着把話接過去。
這是女兒非要留人家吃宵夜啊!
周立言倒是看出周怡的心思,點頭說,“那委屈肖偵探了,坐坐喝杯茶,宵夜很快就好!”引着他往沙發邊走。
肖一葦無奈,只得客氣幾句,跟着他在沙發上坐下。
周太太吩咐完宵夜,在周怡身邊坐下,向肖一葦上下打量,心裡暗暗點頭。
拋開身份不說,眼前這位肖偵探,倒是生的一表人才,雖然沒有計大隊長的英偉,倒是比他還要俊三分。
心裡先滿意幾分,隔過周怡,向肖一葦問,“肖先生家是哪裡的?兄弟幾個?父母都還好?”
肖一葦,“……”
怎麼像是在見家長?
只好禮貌的回答,“祖上是北平人,父母都好,現在暫居上海!”
“哦,是北平人啊!”周太太點頭,這一點倒是很滿意,又問,“不知道家裡是做什麼的?”
肖一葦說,“家父是經商的!”
“經商啊!”周太太一聽,又滿意幾分,連連點頭,說,“經商好啊!總強過成天打打殺殺的!”
周立言眼睛一亮,說,“肖先生家裡也是經商的?可是怎麼就做了偵探?”
肖一葦,“……”
“爸!”周怡適時接口,笑着說,“我聞到香味,應該是宵夜好了!”
“哪有那麼快?”周太太拍她一下,又向肖一葦問,“是啊,肖先生家裡經商,應該家境不錯,怎麼就做了偵探?”
愛好不行麼?
自己這個媽,這是查人家家底呢!
周怡心裡連連嘆氣,笑着說,“媽,現在這個世道,以肖偵探的頭腦,只是經商豈不是可惜?”
“可惜什麼?”周太太瞪她一眼,嘆氣說,“就因爲這年頭不好,到處兵荒馬亂的,纔想着你們都太太平平的!”說到這裡,想起已經失蹤幾天的周謹,落下淚來,低聲說,“你弟弟好好的上個學,也惹到什麼綁匪,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你們可不能再有閃失!”
“周太太……”聽她提到周謹,肖一葦大感不安,懇切的說,“都是我連累周謹,我一定會把他救回來,請周太太放心!”
“肖一葦!”周怡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就已經把話說完,不禁心裡嘆氣。
“什麼?”周太太一怔,問,“你說什麼?怎麼周謹是被你連累?”
聽到周怡的喊聲,肖一葦向她看過去一眼,卻還是說,“綁匪要對付的人是我,應該是中間有什麼誤會,才把周謹綁走,對不起!”
雖然明白周怡的意思,可是是自己的責任就要承擔,沒有必要遮掩。
周太太聽到這裡,已經變了臉色,咬了咬牙,回頭盯着周怡,一字字的問,“周怡,這是真的?”
“媽,這裡有許多誤會……”周怡連忙解釋。
周太太呼的一下站起來,指指她又指指肖一葦,恨聲說,“他是你弟弟!”說完,再不看肖一葦一眼,轉身就走。
“媽!”周怡喊。見她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只好無奈的看看肖一葦,又喊周立言,“爸……”
周立言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卻仍然維持一個商人待人的禮貌,向肖一葦說,“周怡媽媽太擔心兒子,肖先生不要見怪!”
肖一葦輕輕搖頭,說,“人之常情,我怎麼會見怪!”站起身,向周立言躬身行禮,說,“多謝周老爺款待,天氣不早,我先告辭!”向周怡微一點頭,向門外走。
“喂!”周怡喊他一聲,見他沒有一絲停下的意思,跺跺腳,說,“我送你!”看一眼周立言,隨後追上去,直送出大門。
肖一葦邁出周家的黑漆鐵門,擡頭看看星空,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把那些溫馨的感覺拋之腦後,大步向汽車走去。
“肖一葦!”周怡喊一聲,追到他身後,輕聲說,“我媽只是心疼周謹,你不要在意。”
“我在意!”肖一葦回答,轉回頭,認真的看着她,低聲說,“周謹確實是受我連累,你媽媽的反應也是正常,我只有在意,才能儘快把周謹救出來!”
“肖一葦!”周怡皺眉,定定的看着他,低聲說,“你就是這樣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是嗎?我弟弟是,你哥哥也是,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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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嗎?”肖一葦聽她提到哥哥,一張俊臉變的蒼白,咬牙說,“周怡,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大力拉開車門上車,再“砰”的一聲關上,立刻發動車子。
“我明白,我爲什麼不明白?周謹也是被我連累!”周怡大喊,卻見汽車發出一陣轟鳴,呼嘯着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