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校園(二)
放學後在學校後樹林裡有一個胖子一拳重重的打在江流的肚子上，江流捂着肚子蜷縮着倒在地上。
馬勇忠還是不解氣，又用腳對着江流的臉踢了幾腳。
“咳咳，過了，過了，別再打了。”高青三扶起倒在地上的江流拍拍他臉上的灰塵說“要打就要打這裡！”
隨後他擡起腳踩在江流的手指上。
“你以爲自己是誰啊？！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傢伙居然敢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看着這個被他打趴下的樣子，他居然被這個窩囊的傢伙給嚇到了，簡直越想越生氣。
又過了一會，他們兩人都已經氣喘吁吁，馬勇忠看着蜷縮着身子護着腦袋的江流說“真是個傻子，打了這麼長時間一聲不吭。”
高青三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望風的吳長利嘴角上揚到“長利，過來。”
“我？”吳長利一直站在教學樓旁邊的過道，他一直不敢往後看，因爲他聽得到那打擊在人身上的聲音。
“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高青三說。
吳長利慢慢的走過來。
高青三一把摟住吳長利的肩膀頭抵着他的頭說“你看這個人是誰？”
他指着地面上的江流說。
“他，他是江流，我們的同班同學。”吳長利說。
“沒錯，他是江流，也是我們的同班同學，他曾經也是你。”
吳長利疑惑的看着高青三。
“嘖，在你還沒有轉校過來之前你的事情一直都是他來辦的，但是你轉校過來之後呢，我們發現你比他要有趣多了，所以，他就沒用了，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簡而言之，他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爲你，懂了嗎？”
“啊，可是我...”吳長利緊張的說。
馬勇忠瞪了他一眼，吳長利頓時閉上嘴巴。
“運動完之後就是累啊，我要吃漢堡和可樂。”馬勇忠說。
“我也要一份。”高青三也跟着說
“我知道了。”吳長利聽完後顫了一下後立刻跑出學校。
“別忘了帶一包煙和啤酒，在老地方等你，你要是不二十分鐘沒回來就死定了。”
吳長利聽到後更是加快了腳步。
“這傢伙真沒意思，走了。”馬勇忠拿起一根樹枝戳着江流的背部說。
“走吧，別理他了。”高青三說。
看到他們兩人走遠了之後江流才從地面上爬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後離開了這裡，太陽已經漸漸落下，只留下晚霞和一道孤獨的身影。
“你又遲到了。”
江流來到辦公室，其他老師都下班吃飯去了，只有班主任還坐在他的辦公桌上操縱着鼠標，在桌子上還有一桶正在泡着的方便麪。
“抱歉老師。”江流低下頭低聲說。
班主任放下鼠標，擡頭看着站在桌前的江流問“你知道這是本月第幾次遲到了嗎？”
“五次。”江流回答道。
“加上這次是第六次了。”班主任盯着電腦屏幕說。
“說說吧，這次是爲什麼遲到？”班主任問。
“因爲我要打掃衛生。”江流迅速回答。
“這個理由你上次用過了。”班主任說。
“因爲我今天站在外面沒記筆記，放學我找幾個同學借筆記去了。”
“這個解釋倒是新穎，勉強算你通過了。”班主任笑着說。
“我還以爲你又被那對胖瘦叫出去了呢。”
江流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
班主任用食指推了推眼鏡說“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江流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吧，好吧，既然你是這麼想的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他們倆的家長我也得罪不起。”班主任無奈的搖搖頭說。
又過了一會。
“老師。”
“想通了？”
“你的泡麪泡過頭了。”江流看着一旁的泡麪說。
班主任遺憾的看着他，然後彎下腰，從桌子底下又拿了一桶泡麪遞給江流說“要吃嗎？”
“可以嗎？”江流問。
“我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但是這種事情我還是可以做到的。”班主任打開方便麪的袋子，撕開調料包，裝滿熱水後遞給江流。
“端個板凳過來。”班主任指着旁邊辦公桌的椅子說。
江流把椅子推過來，等待着泡麪泡好。
在江流吃泡麪的時候班主任已經吃完了，忽然辦公室裡的燈光閃了幾下。
“嗯？電燈壞了？不會吧，昨天剛換的。”班主任說。
“老師，我吃完了。”江流用手擦擦嘴說。
“你今晚上不上晚自習？雖說我們學校的晚自習是自願的，不過你不是說要抄筆記嗎，不如到學校抄，今晚剛好還是我值班，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找我。”班主任盯着電腦屏幕右手不斷右擊十分專注的說。
“我會來的，謝謝老師。還有，你選的這個職業是ADC，出法裝沒用。”
“我就說嘛！看別人那麼厲害，我怎麼打不出傷害！”班主任抱怨了一聲，然後擡頭盯着江流說“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江流端着兩桶吃完的泡麪微微笑道“你猜。”
江流先去廁所把方便麪裡的湯倒在廁所裡，接着把桶扔到垃圾桶裡，做完這一切時候不早了，江流準備回教室，已經有吃完晚飯的學生陸陸續續的回來上晚自習。
“今天吃晚飯的時候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烤肉的味道啊？”
“聞到了，學校二樓的新開的窗口，土耳其烤肉嘛。”
“是不是燒糊了，我總是聞到一股什麼燒糊了的味道。”
“沒有吧，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正當他們聊天的時候，四周忽然變得一片漆黑，剛剛回到教室的學生也開始變得騷動起來，儘管他們都唉聲嘆氣，但是依舊無法隱藏他們內心的喜悅。
不過好在現在還是傍晚，稍微還有些光亮。
又過了幾秒鐘後四周又變得光亮起來，看樣子是學校的備用電源啓動了。
這時從各個教室裡傳來一陣陣唏噓的聲音，這回他們是真的唉聲嘆氣。
江流準備回到教室，路上他透過窗戶看到班主任從椅子上站起來表情猙獰的抓着頭髮看着電腦屏幕。
他的嘴巴彷彿再說“NO~”
江流暗自笑到“掉線了。”
回到班裡的江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班裡陸陸續續也回來了不少人，大概有一半左右，剩下的四分之一在家裡學習，還有四分之一既不在學校也不在家裡。
江流看了一眼眼鏡和胖子的座位，空空如也，反正一般在考試的前一天晚自習的時候是不會碰到他們的。
他從書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打開課本準備寫筆記。
江流的記憶力很好，雖然下午基本上都在外面站着，但是老師說的內容他大致上都記得，而班主任的筆記內容很多都是書上，所以江流準備先把書本上的內容抄完，然後再去問班主任剩下的內容。
班主任來到班裡第一件事先是點名，把沒有來的學生名單發給學生家長看看沒來的學生在不在家裡。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忙活了一晚上，江流終於把今天上課的內容全部記在了本子上，正當他準備趁着第一節晚自習結束去問老師剩下的內容時，他感覺到背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戳他的後背。
江流回過頭，發現居然是班裡平時不怎麼愛說話的沈望晴。
雖然是她在叫江流，但是當江流回頭沈望晴還是嚇了一下，她的紅着臉不知說什麼，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好長時間，沈望晴一直想說，但就是說不出口。
最後她只好把筆記遞給江流，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氣似的，小聲的說“這個...借...給你。”
江流拿過筆記後用那不協調的笑容道“謝謝。”
沈望晴平日裡不怎麼愛說話，而且不論和誰說話都吞吞吐吐，身材也很一般，她的打扮也很土，明明有一頭烏黑的長髮，但是不喜歡和其他女生一樣打理，每次都像是剛睡醒的一樣雜亂，這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江流一樣。
她帶着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嘴巴里還帶着牙套，臉上有着少許的雀斑，種種之下讓她也成爲了班裡不受待見的人之一。
另一個自然就是江流了，江流平日在班裡也不喜歡和人聊天，下課也都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發呆。每當有人想要他說話的時，但他們看到他那雙死魚眼後就放棄了與他建立關係的想法。
當其他人放學和朋友三五成羣的一去吃飯的時候他也都是一個人。
終於，在晚自習結束之前江流把所有筆記寫完。
他轉身把筆記遞給正在寫練習題的沈望晴，發現她正在寫習題，爲了不打擾她，江流默默地把筆記剛在放在她的桌子旁邊。
下課鈴聲響起，但是沒有人敢發出聲音，或者收拾書包。就這樣安安靜靜又過了十幾分鍾，班主任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後把正在批改的試卷還有寫到一半的教材給收拾好，離開教室後，同學們這才熙熙攘攘的發出收拾書包的聲音。
“老班是故意的。”
“絕對故意的。”
“喂，今天晚上別忘了，我在163區等你。”
“你作業寫完了嗎？”
......
江流把沒寫完的作業收拾一番後繼續坐在座位上發呆，他發現沈望晴還坐在座位上，眼神專注的看着一道數學題。
江流走到她的身邊看着它正在思考的題目或許是因爲她太過於專注，以至於沒有發現江流的存在。
江流忽然發出聲音說“這道數學題老師說錯了。”
“哇~”沈望晴感受到耳邊的熱氣被嚇了一跳，直接從椅子上摔下去。
“你沒事吧。”江流伸出手說。
沈望晴這才發現聲音的主人是江流，但是她現在的囧樣讓她的臉變得更紅了。
她沒有拉住江流的手站起來，而是扶着桌子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抱歉，我不是有意想要嚇唬你。”江流說。
“啊，我...我...我沒事，的。”沈望晴低着頭說。
咚咚咚
此時突然傳來一聲敲門聲，江流和沈望晴同時朝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是班主任，他正一手抱着沒批改完的試卷一隻手還放在門上說“是不是沉迷學習無法自拔？要不要下次我再多拖延一會？”
沈望晴居然還很配合的連連點頭。
本來是想戲弄一下學生的班主任被沈望晴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苦笑着說“快點走吧，都十點多了，馬上就要熄燈了。”
“好的。”江流答應了一聲。
沈望晴顯得有些猶豫，她用一種別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有點...不太想，回去。”
“什麼？”江流似乎聽到沈望晴在說話，但是沒用聽清楚。
“沒...沒什麼。”沈望晴慌張的搖搖頭，然後立馬把桌子上剩下的試卷還有練習冊裝到書包裡，背上書包快速的離開。
此時班裡面就只剩下江流一個人，他不急不緩的收拾書包，整棟樓裡除了一些還在認真學習的學生外，只有江流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裡，和平日裡一樣，他用一隻手支撐起腦袋看着窗外的天空，雖然外面烏漆墨黑的什麼也看不見，但江流卻好像被深深的吸引。
咔嚓
隨着一聲跳閘的聲音，整棟教學樓陷入了一片黑暗。
江流這才背上書包，穿過黑漆漆的走廊，和樓梯離開學校。
回到家裡已經是十一點左右。
“我回來了。”江流打開房門脫掉鞋子換上一雙黑色橡膠拖鞋後走到客廳。
“馬上就要考試了，哥哥到同學家開學習會了。”江流對着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看電視的男人說
“我知道了，剛剛曉樂已經打電話回來說過了，你怎麼這麼晚回來，不知道你媽擔心你嗎？”男人把電視暫停看着江流嚴肅的說。
“沒事的，沒事的，江流這種年紀交到一兩個朋友晚上在一起多玩了一會忘記時間很正常。”一個穿着白色睡衣的中年女性從臥室裡趕出來說。
“對不起，我下次早點回來。”江流地下頭說。
“爸媽，你們好吵~”此時，一個貼着卡通壁紙的粉色房門被打開，走出來一個穿着粉色睡衣睡眼朦朧的小女孩，她懷裡抱着和她等人差不多大小的玩具熊打着哈欠說。
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看了一眼江流後從他的身邊走過，來到小女孩旁邊摸摸她的腦袋寵溺的說“快點回去睡覺。”
“嗯~”小女孩點點頭。
男人回到臥室裡把門關上，女人走到江流身邊說“你餓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做宵夜？”
“不用了，謝謝媽。”江流微微笑着說。
女人溫柔的摸了摸江流的臉說“早點睡吧。”
“嗯。”
接着女人也接着回到臥室。
那扇本來已經關上的粉色房門再次她打開，露出一個她腦袋正笑嘻嘻的盯着江流。
江流走到她身邊從褲兜裡掏出一根棒棒糖撕開外皮後放到小傢伙嘴裡，然後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說“也謝謝你，小若涵。”
若涵拿着棒棒糖的棒子，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調皮的說“下次就要漲價了哦。”
“記得刷牙。”江流捏了捏她那粉嘟嘟的小臉蛋說。
“略略略~”若涵吐了吐小舌頭把房門關上。
江流把書包放在客廳的地板上，走到電視機下面的櫃子旁拿出衣服走到浴室洗澡。
換上一身乾淨衣服後江流再次走到櫃子旁，這次他搬出來一套灰色的被子，放在沙發上。
做完這一切後的江流蓋着被子躺在沙發上，慢慢的閉上眼睛。
第二天，江流來到學校只是學校此時門口聚集了好幾輛警車。
江流走到校門口，保安拉住他問“你是哪個班的？”
“我是高一（5）班的，班主任是蔣文。”
保安擺擺手說“進去吧。”
江流走進校內，看到一羣學生圍繞在食堂附近，一羣老師在那裡看着不允許學生靠近。
還有一羣穿着警服的人正拿着封條把整個食堂後面封起來。
上學的學生似乎都被吸引過去，紛紛朝着食堂那邊走去，他們似乎都忘記了早讀。
只有一個人，他絲毫沒有在意發生了什麼，他逆着人流的方向向教學樓走去，人羣中的他顯得格外突出。
他沒有回頭，就像往常上學一樣，那麼平靜。
喧囂的人羣，作響的警車，壓抑的氛圍與他無關，彷彿他不屬於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