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言根本不記得自己逃了多久,只知道身上多處受傷,等他感覺馬交狂烈的嘶鳴聲漸漸消失後,終於承受不住全身的劇痛倒在地上。
腳下的山路正好是下坡的方向,懷中的寒瑤和他一起不斷滾落,天旋地轉的視野讓他頭暈目眩,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一刻鐘後,他聽見砰一聲響,自己的後背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滾落的身子終於停下來,卻也疼的他不斷抽搐,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低頭看了看一直護在懷裡的寒瑤,她依舊一動不動,渾身冰冷,臉色蒼白的厲害,雙目還緊閉着,光潔的額上全是薄薄的冷汗。
如果沒有頭上的一對觸角,他幾乎以爲自己懷裡抱的是個人族少女,可是回想之前她奮不顧身,拼命救下自己的舉動,終究心頭一軟,強忍疼痛坐了起來。
將她平放在自己的雙腿上,冷非言從儲物戒指裡掏出一些九品丹藥,自己吃了兩顆回元丹、固體丹療傷之後,又餵給寒瑤吃了幾顆,魔族的體質不同,倒不用擔心丹藥的強大力量會將她撐爆,感覺她的臉色逐漸在迴轉,冰冷的身軀也在漸漸升溫才四下看了看,尋了一處山洞後艱難的抱着她走了進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山洞裡伸手不見五指,冷非言取出琅琊劍,用意念控制着它在前面行走,藉助劍身上的銀色光華倒是能夠看清楚腳下潮溼無比、坑坑窪窪的道路。
堂堂神劍被充當了照明的角色,琅琊神劍無比悲憤,不停的震顫以發泄不滿,冷非言直接無視,只是不時觀察寒瑤的氣息,看有沒有復甦的跡象。
終於走到了山洞盡頭,冷非言跌坐在地上,
洞內陰暗,他不得不取了一些火靈符讓其不斷燃燒,以提升洞內的溫度到人體能夠接受的程度。
將寒瑤平躺在腿上。冷非言探了探她的脈搏,雖然氣若游絲,卻好歹也在慢慢修復,應該不至於會斃命。從儲物袋裡取出一牀隨身攜帶的薄毯後。他小心的將寒瑤放上去,等安置好之後,才藉着火光探視她後背上的傷口。
瘦弱修長的背部一片血肉模糊,是被馬交一隻巨腳踩下來的傷,幸好它最好發現攻擊目標改變收了力。否則冷非言實在懷疑會不會直接把寒瑤踏成兩半。
馬交畢竟是妖獸,同妖、魔二族算不上同類卻也相病相憐,所以才能和寒瑤比鄰而居,最終沒有痛下殺手吧?冷非言心想。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揭寒瑤的衣服,她的背部中心有一塊很大的窟窿,仔細看去竟似透出了森森白骨,傷勢顯然也不輕。
魔族,體質會這麼差嗎?
冷非言對魔族的認知很少,也可以說他基本上第一次碰到魔族,聽說魔族和妖族不同。他們通常是元神強大,弱點就是肉身,不像妖族恰恰相反。
替她揭開破碎的衣服時,寒瑤因爲疼痛不斷抽搐,喉嚨裡也不斷髮絲噝噝痛呼聲,讓冷非言實在很糾結,可是沒有辦法,他必須儘快幫她處理傷口,一來怕傷口感染,二來身上帶的火靈符不多。一旦燒完溫度太冷,恐怕二人都會很辛苦。
足足費了半個鐘頭的時間,才總算將寒瑤的傷口處理好,望着她已經在藥粉中逐漸癒合的後背。滿頭大汗的冷非言總算吐了口長氣。
接下來得處理自己的傷勢了。他暗暗咬了咬牙,伸手握住小腿上已經洞穿血肉的黑色長箭,幸好箭上無毒,否則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還真是沒有辦法。
之後,他纔開始閉目調息傷勢。順便不忘時時觀察寒瑤的傷勢。
大約過了三四個鐘頭後,冷非言忽然聽見寒瑤的聲音:“好冷,冷。”
睜開眼睛望着她小小的身子一直顫抖個不停,他這才意識到洞裡的火靈符已經燒完了,而他身上帶的也沒有了。蹙眉之間,只好將她抱在懷裡,以此讓她溫暖一些。
畢竟曾經救過他的命,他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只是想到千貞顏,終究還是有些愧疚。
一想到最愛的女人,難免就想到了鳳君悟,心情無端沉重起來,鈍痛的感覺一直糾纏着他,讓他的神識漸漸迷亂起來。
傷勢的沉重加上心情的沉重使冷非言的意識有些模糊,他感覺自己像在雲端之上,四處都是柔軟的白雲,只是天地間的冷氣一波接一波,讓他總是感覺不到溫暖。
驀然間,什麼東西在他懷裡蹭來蹭去,他艱難的睜開眼睛,迷濛的看着懷中的女子。
她小小的臉,乾淨的容顏正對着自己,雖然雙目緊閉,卻依舊難掩天姿國色,吹彈可破的肌膚更是油膩若凝脂,讓他恍惚之間與記憶中難以忘懷的容顏進行了重合。
“貞顏,你在啊?太好了,我好想你!”冷非言的眼中,浮現出千貞顏的一顰一笑,忍不住就伸手將她緊緊摟進了懷中。
感覺到溫暖的寒瑤自動自覺的朝他堅實溫暖的胸前亂蹭,她柔軟的身軀,身上散發的陣陣幽香不斷滋擾着冷非言的神經,他迷亂的意識彷彿中了某種催發的藥劑,情不自禁就俯下身子,想要擷取她柔軟若櫻桃的雙脣。
她的雙脣飽滿而溼潤,冷非言閉着眼睛碰到的時候,全身似被電流擊中一般,雙目不自覺就睜開了,望着懷裡伊人的容顏紅若朝霞,嬌豔如花,只是一雙美目赤紅如血,卻含情脈脈的注視着自己時,腦海裡忽然被一盆冷水澆下來,清明的神智令他一下子就將寒瑤扔了出去。
“啊!”伴隨着女子的驚叫之聲,冷非言呆傻了半天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不由懊惱的抱住了頭。
天啊!他怎麼能這麼糊塗?怎麼能把別的女人看成了千貞顏呢?
心裡狠狠鄙夷了一下自己之後,冷非言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一把又將痛的不住痙攣的寒瑤撈進懷裡,伸出手掌貼到她的靈臺之上,掌心徐徐涌出一股潔白的氣息朝她的體內鑽去。
雖然知道他是在給自己療傷,寒瑤卻感覺到氣息裡的暴虐感,彷彿潮水狂涌一般,瘋狂朝她的體內涌去,她有點受不了的吸了口冷氣,想要叫他停下來,卻終究承受不住氣息的強行衝入而昏迷了過去。
昏睡中的寒瑤感覺忽冷忽熱,兩股氣息在體內不斷衝撞,魔族的強大元神令她立刻分辨出那股陰冷的氣息是來自她自己的,另一股灼熱的氣息則是外來侵入的,而這股氣息正是冷非言不斷傳輸到她體內的。
她很想大聲呼喊自己不需要他的幫助,更不願意他源源不斷耗費自己的元力給自己療傷,可她知道冷非言聽不到,他似乎很專心的在給自己輸入元力,那股元力中夾雜的暴虐讓她很心酸的察覺他恨不得一股腦兒把所有元力都輸給自己,以此來報答自己的救命之恩,與她切斷所有聯繫似的。
而事實上,冷非言的確就是這麼想的,他拼命的將體內元力朝寒瑤體內灌輸,腦海裡不斷回想方纔親吻她雙脣的畫面,愧疚、自責讓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同時,他想到現在的千貞顏大概正和鳳君悟在重敘舊情,難捨難分,又感覺生不如死!
若是元力耗竭就能夠殞落,再也不用活下來繼續遭受的催殘,冷非言寧願從此再也不醒來,就這麼沉睡下去一了百了。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驚醒了渾渾噩噩的冷非言,他本能的收回手掌,低頭看向懷裡的寒瑤。
方纔的慘叫聲正是來自於她,此刻她身上的皮膚泛着血一般的紅色,五官也因爲痛苦而緊緊扭曲着,就連雙目裡的赤紅,也似被煮熟了一般,透着能夠照亮整個山洞的血光。
冷非言嚇了一跳,思緒微微一轉,立刻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多麼愚蠢又自私的事情,連忙幫她盤膝而坐,自己也盤膝坐到她身後,立刻推出雙掌助她消化體內突然痛入的異樣氣息。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看書( .ns. 寒瑤一直似在烈火中煎熬,她的嬌軀也一直在顫抖,一分鐘都沒有停止。
不過隨着冷非言的持續引導,寒瑤體內兩股不斷衝撞,彷彿火星撞地球的暴虐疼痛總算消減下去,卻也只是暫時各居一方互不侵犯,並沒有完全合爲一體。
整整一夜,冷非言累的精疲力竭,卻也只能助她將兩股氣息分成兩股,不再糾纏互衝而已,想要完全煉化兩股氣息成爲自己的力量,只能由她自己去慢慢完成。
而寒瑤也感覺到了,若是能將這兩股陰陽不同的氣息融合在一起,則會增長自己的力量不少,所以立刻忍住整整一夜的疼痛感,開始專心去煉化。
疲憊不堪的站起身,冷非言放出神識感應了一下,洞外早已天色大亮,馬交之後並沒有追來,大約也是害怕碰到人族修士,況且它和寒瑤比鄰而居,昨日都沒有對她痛下殺手,想必也不會趁虛而入,對她不利吧?
想清楚這一層之後,冷非言又從懷裡搜出一些療傷和固體的丹藥放在地上,這才邁着踉蹌的步伐朝山洞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