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寺院外面的異變,李樂平並不知情。
他繞着寺廟走了一圈,在路上看到了不少古怪的東西。
雖然目前尚不清楚這些東西存在的原因,但是李樂平還是清晰地記住了這些東西的位置。
與此同時。
大殿前方的幾十級臺階處,來自東南亞的馭鬼者卻在這時鬧出了動靜,這動靜從一開始的不滿到後面的聲討,逐漸開始往騷亂的方向發展。
“你這傢伙,攔在這是什麼意思?”
“憑什麼不讓我們上去調查?不要以爲你是亞洲總部來的,我們就會怕你!”
“這鬼地方一不小心肯定會有人死掉,現在還沒有鬼出現,可以說是絕佳的調查時機,而你現在阻攔我們的行爲,就等於是在逼我們幹掉你。”
這一刻。
姜豪成爲了所有人的焦點。
想要讓這羣馭鬼者暫時聽他的話,當然不是那麼容易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展示出足夠強硬的態度,甚至還要散發出一點身上的厲鬼靈異,從而震懾住一些刺頭。
姜豪也確實這麼做了。
一進門,他對於那些願意聽話的,自然是用言語將其喊了過來。
至於不願意聽話的,那就只能動用較爲極端的手段了。
一邊用臉色表示出不滿,一邊釋放出些許靈異力量,以此震懾住那些試圖脫離控制的傢伙,逼迫對方就範。
這些東南亞來的馭鬼者實力參差不齊,最厲害的估計也就只駕馭了兩隻鬼。
真拼起來,只要不是被羣毆了,那麼姜豪是有很大把握弄死對方中的某一個人的。
而那些感知到姜豪身上靈異力量之強的馭鬼者也暫時選擇了老實就範。
只是,這樣的威懾效果不可能持續太久。
也許一開始,這羣馭鬼者出於對亞洲國際刑警總部的畏懼,再加上害怕死亡所以不敢當出頭鳥的想法,所以纔沒有第一時間對命令他們的姜豪動手。
可是如今,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在靈異之地浪費時間就等於是真正意義上的浪費生命。
儘管眼下這些馭鬼者的實力不算出衆,但是一些代代相傳的道理還是清楚的。
而這正是矛盾激化的關鍵。
我們想要探索、調查,你卻妄圖用身份和實力壓制我們,讓我們老老實實在這待着?
和你拼起來,只是有可能會死。而在這鳥地方繼續浪費時間,則是肯定會死。
二選一的局面下,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前者。
姜豪同樣清楚這一點。
此刻。
他雖然在強行維持住臉上的冷靜,但心中卻早已掀起陣陣波瀾,看着眼前這些恨不得把他剁了,隨時都有可能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馭鬼者,他只祈禱李樂平能夠快點查看完周圍的情況,儘早返回這邊。
場子快要鎮不住了。
儘管姜豪完全遵照李樂平的意思,暫時摁住了這些進入寺院的馭鬼者,讓他們沒有胡亂行動。
但是,這樣一來也會導致這些馭鬼者心中積攢的怨恨越來越深。
一些搖擺不定,不敢立刻聲討的馭鬼者也在這樣毫無意義的等待中逐漸被磨乾淨了耐心。
畢竟,沒人會希望厲鬼出現的時候,自己卻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
“有不服氣的?”
忽的。
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匯聚在姜豪身上的時候。
陌生的聲音突然從衆人的身後迴盪開來。
這聲音聽起來不大,宛若一個人的輕聲低語,但卻彷彿具有魔力一般,清楚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聽起來尤爲冷漠,不帶有一點活人的情感,只是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一種威嚴,似乎但凡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說一句“我不滿意”,就會被當場抓出來殺雞儆猴。
猛地。
聽到聲音的瞬間,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東南亞來的馭鬼者們在這一刻齊齊轉過頭。
視線中,一個臉上帶着金剛面具的傢伙不知道何時來到了衆人身後。
這個人臉上的面具上佈滿了五顏六色的顏料,看起來並不陳舊,只是面具上的表情猙獰扭曲,瞪大着的眼睛好似佛教中的金剛怒目一樣,充斥着威猛氣息的同時,卻又流露出一絲詭異的氣息。
也正是得益於這張怪異的面具,眼前這些看過來的馭鬼者們纔沒有開口詢問戴面具的人是誰。
相比起記住面具底下的那張臉,記住面具本身或許更爲容易。
“是那個光頭和尚的同伴。”
這羣馭鬼者們立刻回想起來了李樂平的身份。
只不過,正因爲他們回憶起了李樂平,所以此刻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閉口不言的同時,用着一種充滿警惕的眼神緊盯着李樂平。
這不單單是因爲他們聽不懂李樂平所說的中文,更是因爲對李樂平本身的忌憚。
無論回想多少次,先前越安國管理官被秒殺的那段記憶都足以令所有人感到驚駭。
而在驚慌之後,心中產生的就是極度的忌憚與警惕。
“這個人,很強。”
在場之人會被姜豪震懾住的原因,更多是出於姜豪身上的總部負責人制服。
亞洲國際刑警總部的名頭在東南亞靈異圈可以說是赫赫有名。
一個爆發過數次S級事件,卻全都得到處理或是控制的國家,一個光是在明面上就擁有十二位頂尖馭鬼者的國家。
這樣的底蘊可謂是無比雄厚。
正因如此,若是幹掉了其麾下的一名負責人,然後事情敗露的話,不說總部會不會大舉報復了,光是一名總部的隊長級馭鬼者,就不是這些東南亞靈異圈的馭鬼者可以應付的。
不過,相比起忌憚姜豪背後的勢力,此刻這些東南亞的馭鬼者在面對李樂平之時,忌憚的則是他本人。
“這個人能夠瞬間幹掉越安國的一支小隊,那就沒理由不能瞬間幹掉我們四支小隊的其中一支。”
不少人想到了這樣一個可能。
最讓他們臉色一變,渾身緊繃的原因則是這個猜想的可能性非常大。
真打起來,即使最後獲勝是己方,那也是損失慘重的慘勝。
先不提死去馭鬼者的屍體應該如何處理。
廝殺之後,剩下的殘兵敗將根本不足以面對接下來的危險。
一番權衡利弊以後。
眼前的這些馭鬼者反倒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大有點下不來臺的意思。
動手?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打完了如何收場又是一個大難題。
就這樣容忍對方指手畫腳?
不提這些總部來的傢伙有沒有這個權利,即使己方願意認慫,願意暫時聽從調遣,那萬一對方直接讓自己去送死,又該怎麼辦?
一時間,場面似乎陷入了僵局。
東南亞的馭鬼者們沒有對李樂平的提問作出迴應,始終用一種充滿畏忌的眼睛緊盯着李樂平。
李樂平也沒有再繼續重複剛纔的問題,因爲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讓這些躁動的傢伙安靜下來,把威信樹立起來,讓這些傢伙不敢亂動,那就足夠了。
另一邊。
見到李樂平及時趕回把場面重新穩定住的姜豪不免鬆了一口氣,他連忙繞過面前的衆人,來到李樂平身旁。
“附近的情況如何?”一靠近過來,姜豪便悄聲問道。
“還行,沒見到有鬼,不過古怪的地方倒是不少。”
李樂平一邊盯着眼前這羣東南亞的馭鬼者,一邊講述起剛纔的所見所聞。
“竹子,竹林,還有一口井?”
寺院裡面如此奇怪的佈局頓時讓姜豪有些一頭霧水。
這些東西在他看來是毫無關聯性的。
不過他倒是沒有在這些問題上思考過多,而是立刻將目光放在眼前的這些馭鬼者身上:“這些人該怎麼處理?”
說着,姜豪目光閃爍,視線時不時在人羣中的幾個人身上定格片刻,同時眸中浮現出些許狠戾之色。
李樂平略微一瞥,隨即瞧出了這層眼神背後的意思。
出於對對方的不信任,不滿意,進而萌生出了一種要不要提前做掉對方的想法。
很久之前,李樂平剛剛混跡靈異圈的時候,看待大多數馭鬼者的眼神也是這樣。
因爲馭鬼者身上的不穩定因素太多,爲了防止接下來的行動受到影響,提前抹掉潛在的危險源是很正常的。
不過那是以前了。
“不管他們了,就讓他們在這裡寺院裡面瞎晃悠吧,興許這樣做纔是正確的。”李樂平思考片刻後說道。
“不管他們了?”
姜豪眼中的冷意頓時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疑惑。
“照我說的做就好,待會再跟你解釋。”
李樂平的語氣不容拒絕。
“好吧。”
姜豪雖然心中存疑,但也清楚這種時候必須執行隊長的命令,況且李樂平的命令一向是值得信賴的,不可能無緣無故作出判斷。
既然李樂平這麼說了,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很快,姜豪說了一大串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國家的語言。
李樂平聽不懂這種讀音聽起來全是第二聲的語言,不過他對面的東南亞馭鬼者們顯然是聽懂了。
下一刻。
所有人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了李樂平。
有人鬆了一口氣,似乎是爲一場紛爭的避免而感到輕鬆。
有人雙手合攏,竟對他拜了拜,像是在感謝他不像姜豪一樣死腦筋。
如果他們知道就是因爲李樂平的命令,姜豪纔會擺出如此強權姿態的話,恐怕就不會像這樣表示感激了。
當然了,也有早就耐不住的馭鬼者立刻脫離了大部隊,帶着一兩個平時還能說得上話的馭鬼者,組成了一支臨時的小隊,然後纔開始對寺院展開調查。
沒過幾秒鐘。
剛纔還劍拔弩張的衆人就這樣分散開來,開始各自調查這座寺廟的情況。
“任他們這樣亂走、亂翻,真的沒問題麼?”
看着這羣一沒限制就跟潑猴一般四處亂竄的傢伙,姜豪的眉毛都擰成了一條,生怕有人手賤觸碰到什麼禁忌。
“那不然還能怎麼辦?把他們全殺了?”
仍然留在原地的李樂平對此卻是面色平靜,同時還反問了一句。
“可以殺幾個刺頭立威。”
沒有戴上面具之後,姜豪徹底將整張臉展露了出來,此刻他臉上浮現的冷意與言語中的寒意可以說是相互映襯。
之前那幾個最先嚷嚷的傢伙已經被姜豪牢牢記住了。
如果李樂平同意,姜豪勢必會第一時間鎖定那幾個看起來最不老實的傢伙,將他們幹掉。
“沒必要。”
李樂平擺了擺手:“我知道你的顧忌,我剛纔也有這樣的顧忌,但是在這地方逛了一圈之後,我意識到了一些思維上的誤區。”
“首先,過度地忌憚其實是沒必要的,反倒會讓自己束手束腳,進而讓自己錯失了絕佳的調查時間,最後對眼前的事物一無所知。”
“事實上,讓這些人去調查,甚至是接觸一些未知的古怪之物,未必會是件壞事,畢竟出於安全起見,我沒有親自去試探那些佈置在寺院裡的古怪之物,可是這些東西本身一定是有存在意義的。”
“如今讓這些傢伙替我們去試探一下,或許不失爲一種方法,甚至這種廣撒網的方法纔是正確的,雖然具有一定風險,卻也有可能讓他們在調查中摸索出這些東西存在的意義。”
“其次,這些人雖然不算是一個真正的團隊,但也不能說是相互間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二十個馭鬼者,數量太多了,彼此間的關係想必也很複雜,要是真的突然殺掉幾個,你覺得其他人是會眼睜睜地看着,還是會去思考接下來被殺的會不會就是自己,然後一羣渙散的馭鬼者反倒被刺激得聯起手來對付我們。”
“就算用殺人的方式成功立威,但是殺完有骨氣的,剩下的要麼是一羣見風使舵的牆頭草,要麼是一羣隨時都有可能趁亂報復,拉我們下水的瘋子。”
“靈異事件中,你敢用這樣的人嗎?”
聽着李樂平的一番分析,姜豪不由得摸着下巴,沉思起來。
沒過多久,他點了點頭,承認李樂平的想法是最符合全局利益的。
說到底,兩全其美的想法大概率是不適用於靈異圈的。
想要調查真相,就必須要冒着死亡的風險,硬着頭皮調查下去。
至於殺人立威的道理,同樣不適用於眼下的場合。
從頭到尾就沒有什麼殺幾個人然後立威的說法,要麼就殺得徹徹底底,全部清理乾淨,要麼就乾脆不動手。
而從眼下的形勢來看,後者自然是最符合當下利益的。
真把人殺完了,那接下來的八天裡面,這地方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兩個人,面對足足八天的危險。
這個壓力實在太大了,大到無人敢拍胸脯保證能夠頂得住。
“好了,不說這些了。”
言畢,李樂平大步邁出,走向這座搭建在地基上,唯有通過臺階才能抵達的大殿。
這庭院裡的大部分地方他都逛過了,如今就只剩下這座大殿尚未查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