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羣穴與聖山一

章 三十 阿南(一)

阿蘭薩接近黑珍珠號時,明顯感覺到正在穿過一道似有似無的屏障,隨即,空無一物的甲板上突然顯現一道道忙碌的身影,被選出的五十名水手正沉默而迅速地爲新的航程做準備。而在另一艘巨型戰艦,以及一部分中型戰艦上,阿蘭薩發現其甲板已擠滿水手,他們正淡定地觀賞巨龍進攻島嶼的過程,絲毫不擔心時不時從頭頂的天空滑翔而過的巨龍。

這就是寇拉的計策,她早在海岸邊佈下數座魔法陣,用它們激發一道道魔法屏障,將艦隊的所有船隻覆蓋其中。這種實際無法抵擋任何魔法攻擊與物理攻擊的魔法屏障,卻擁有極強的視覺欺騙能力,在寇拉與妮可·羅賓源源不斷的魔力注入下,它甚至能夠隔絕生命感應,不穿過屏障,根本無法發現看似空蕩蕩的甲板其實站滿了人。

依靠這道屏障,寇拉纔有把握,讓巨龍們的眼睛始終離不開她投下的誘餌。

“做的不錯。”

魔法陣的核心就在黑珍珠號的甲板上,但看到阿蘭薩降落,魔法陣中的寇拉將手從能量輸入點拿開,轉身面對阿蘭薩,說:“一個人擊殺十九頭巨龍,嗯……你可以載入史冊了。”

“嘛,如果我後面那傢伙能殺得少一點的話。”

阿蘭薩無奈地聳聳肩,熾午可是抱着能夠擊殺餘下的所有巨龍,而目測此時盤旋與島嶼之上的巨龍數量,至少五十餘頭。

他隨後看向魔法陣核心,其上的光芒在失去寇拉的魔力注入後,正逐漸暗淡,魔法屏障中的生命氣息一點點向外泄露,不需要多久,就有可能被巨龍探測到。而妮可·羅賓卻也停止了對魔法陣核心注入魔力,在她看來,既然寇拉沒有繼續,她便沒有必要堅持。

“嘛,這樣沒問題麼?”阿蘭薩的臉色微微變化,疑惑道。

“別擔心。”

寇拉拍了拍手,說:“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的事就不用在意了。”

確如寇拉所說,這時候,巨龍是否發現海岸線上的生命波動,都已不重要——熾午終於出手了。

如同一顆憑空出現的紅色彗星,蠻橫地劃破空氣,轟入飛翔的龍羣中。

他沒有使用任何武器,雙手猛然擒住迎面而來的一頭巨龍的龍角,隨即雙臂向後張開,簡單而快捷地將這頭巨龍的頭顱一分爲二。這是一副足以令人和巨龍們都震驚的場面,但在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似乎所有見證者都潛意識的認爲:本該如此。

以至於沒有震驚情緒的澆醒,巨龍們仍咆哮着撲向忽然出現的獵物,然後被熾午輕描淡寫地解決掉。

“這……這不可能!”

妮可·羅賓忽然尖叫起來,即便熾午不是她的敵人,但其帶來的衝擊,讓妮可·羅賓難以接受。

阿蘭薩則與寇拉對視一眼,皆選擇了沉默。

他們還是低估了這位曾爲魔神的凡人的實力。

“不用看了,走吧。”

寇拉突然說,並示意身後一直待命中的大副,調轉船頭,駛向龍巢。

黑珍珠號緩慢地轉動方向,當它鎖定龍巢,並開始征途時,島嶼之上,巨龍們這才驚駭而不甘的接受事實,它們無法戰勝這名不知何時出現在戰場中的凡人——它們醒悟的晚了些,這時候,已經有半數的巨龍飛蛾撲火般在熾午的手中失去生機。

剩下巨龍驚恐地哀鳴着,瘋狂的向四周散開,竟是不顧一切地向外逃跑。逃跑,這在龍族的世界裡,已然極爲稀罕,它們有可能放棄與對手糾纏,選擇退出戰鬥,但在巨龍看來,這只是暫時的忍耐,而全力逃跑的行爲,巨龍的高傲是不會允許的。

但它們還是逃跑了,甚至無法在心中找出強詞奪理的藉口,熾午給予巨龍的恐懼,實在太過巨大。

他的殺戮還在繼續,在他的對比下,巨龍們的動作顯得極爲笨拙,飛行速度也極爲緩慢,往往沒逃離多遠,熾午便閃現在它們面前,雙手前探,或撕裂,或轟擊,爲一頭頭巨龍消耗乾淨還沒過完的千年的有救生命。

此時,除了已將注意力轉移到指揮戰艦上的寇拉,阿蘭薩和妮可·羅賓仍在關注戰局,阿蘭薩知道,巨龍的結局已定,而妮可·羅賓也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但每熾午擊殺一頭巨龍,她的眉頭都會微不可查的皺下一分。

“這個人,真的只是你的手下?”妮可·羅賓站到英雄王之子身旁,突然說。她的語氣罕見的沒有夾帶冰冷,卻是還有質問。

“嘛,我也感到很驚訝。”

阿蘭薩嘴角一翹,莫名道:“但他確實是我的手下。”

“看來我不僅低估了熾午的實力,還低估了你的水平。”妮可·羅賓臉上是令阿蘭薩難以忍受的玩味和挑逗。儘管他並未面對她,但靈魂感應能力卻將她此時的清晰完全展示而出——這個能力除了偵測敵人之外,其次的作用似乎就在於此了,偏偏阿蘭薩的口才並不太好,無法最大化利用這個靈魂感應能力的這個特性。

“你和你的那些學生一樣,不……在我看來,你們都是龍裔,而龍裔們都一樣,你們的預估就像一個笑話。”阿蘭薩冷冷迴應。

“龍裔確實不怎麼樣。”

妮可·羅賓卻冷笑幾聲,說:“如果他們很厲害的話……我又何必想方設法剔除龍裔這個該死的身份呢?呵呵,哈哈!”

黑珍珠號以堅定的速度行進,承載着五十名精挑細選,無論戰鬥經驗還是駕船熟練度都相當優秀的水手,以及阿蘭薩一行,朝龍巢的方向駛去。而餘下的另一艘巨型戰艦和數架中型戰艦,則留在島嶼待命。

龍族已經威脅不到這座島嶼了,攻擊至此的巨龍中,最後一頭巨龍只來得及逃到黑珍珠號上方,便被突然而至的熾午捏爆腦袋。熾午又正好少了一段路程,將這頭巨龍的屍體拋向一邊,以防其墜落時砸中黑珍珠號,他則完好無損的落回甲板,似乎除了渾身染滿龍血之外,他的模樣並沒有其它變化。

這名凡人表現出的戰力,顯然不能用凡人的標準衡量。

“我找到了一點東西。”

熾午說。

事實上,就算他不說,阿蘭薩和妮可·羅賓也知道他收穫了一點東西,這東西太顯眼了——一枚黃金針。

“嘛,看來巨龍們也需要這東西,才能回它們的老巢。”

阿蘭薩攤開手,不再繼續與妮可·羅賓的冷嘲熱諷,而對熾午道:“不過我們已經有一枚了,這東西似乎有些多餘。”

“命運讓我看到它,便會有它的用處。”熾午卻神秘莫測的解釋。

“隨你。”阿蘭薩眉頭微挑,應付一句。

解決掉進攻島嶼的這一波巨龍羣后,黑珍珠號的行途在無風險,筆直朝向視線盡頭的巨大霧團,龍巢就在這團迷霧之中。期間,也有零星的幾頭巨龍從迷霧中穿出,經過一段足夠讓阿蘭薩等人好好休息一頓的距離,再朝黑珍珠號發動進攻。這些巨龍的戰力極差,是一些年邁巨龍,看來巨龍羣覆滅之後,龍巢裡確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戰力了,這些年邁的巨龍讓阿蘭薩絲毫打不起興趣,但也不得不出手。

只有一頭看起來隨時都會老死的巨龍,被寇拉用來給予水手們訓練。不得不說,來自鬱金香家族的這五十名精英水手,他們的戰鬥技巧極爲嫺熟,在寇拉有意束縛巨龍的情況下,五十名水手有驚無險地把這頭巨龍的脖頸割開,將其放血至死。如此一來,阿蘭薩也算對龍巢的掠奪計劃稍稍放心,畢竟,在計劃中,寇拉本就負責保護這五十名水手。

想來,黑珍珠號上,真正擔心掠奪計劃能否成功的,也只有阿蘭薩和寇拉兩人了。水手們優先考慮的顯然是自身安危,而妮可·羅賓另有目的,至於熾午,他的目的最爲純粹,只是幫助預言之人罷了,幫助的具體內容,他卻不在意。

雖然目測之下,艦隊駐紮的島嶼似與龍巢相距不遠,但黑珍珠號仍用了四天的時間,纔到達包裹龍巢的迷霧外圍,寇拉利用老龍訓練五十名水手花費了一天的時間,不然,黑珍珠號應該提前一天到達目的地。不過,越是關鍵時刻,就越要準備充足,所以,寇拉並不感覺這多出來的一天屬於浪費。

多出來的一枚黃金針果然被寇拉隨手丟在船長室的桌子上,另一枚則被她至於黑珍珠號的船頭,黃金針在迷霧中,才表現出其除了完全由黃金構成之外的價值,它能夠準確指出龍巢入口的方向,而且,這種指明是強制性的,就像有某種力量,強行把黃金針按在這個方向上。

想要讓它指向其它地方,需要阿蘭薩全力爆發,才能稍稍扭動黃金針的指向,而一旦阿蘭薩停止推動,黃金針又會迅速糾正方向,再次指向龍巢入口。利用這個特點,寇拉乾脆將黃金針捆於船頭,如此一來,水手們只要全力划槳,黃金針便會自動糾正方向,使黑珍珠號始終走在正確的路線上,而不被龍族之王佈下的迷霧魔法陣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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