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意識世界發生的一切,地心炎龍都歷歷在目,心中生出無盡感激之情,他能夠甦醒,便是主人利用涅槃之焰將他從死亡的深淵拉了回來,現在又燃燒血脈,庇護他。
他望着身後的徐塵,瞳孔驟然一縮,不知道徐塵強行燃燒血脈之力有多久了,此時他一襲白衣已經染上了點點血跡,氣息也變得有些微弱起來。
“怎麼會這樣?”地心炎龍瞳孔驟然一縮,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可是知道徐塵的氣血之力有多麼強盛的,之前在和冰螭對決時,氣息滾滾,可是被他們神獸後裔還要強大!
地心炎龍眼角微微溼潤,對着徐塵大吼道:“主人放棄吧!再這樣下去,你的血脈之力會耗盡的!”
血脈之力,對於一個武者乃說,是一個寶貴的財富,不但是能夠增強體魄,而且還能夠領悟血脈神通。
然而,無論他如何怒吼咆哮,徐塵依舊是穩如泰山,體內血脈彷彿是波濤一般洶涌澎湃,無盡金色霞光緩緩綻放。
將荒蕪之力阻擋在外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塵身上的金色霞光越來越淡,而霞光之外,已經匯聚了灰濛濛的荒蕪之氣,彷彿一團團黑雲,正在不斷衝擊着。
在這荒蕪之力的衝擊之下,徐塵的面色逐漸變得毫無血色,顯然,這帶給他的負擔很大。
“徐塵,你確定一定要救這地心炎龍嗎?那般結果,可能是兩人都無法在這荒蕪之力構建的世界中存活下去。”
將徐塵的行動收入眼底,鍾老語氣複雜地道。
“鍾老不要勸了!我也知道,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是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呢?”
徐塵咬牙道,誠然,在這荒蕪之力的侵襲之下,血脈之力損耗的極爲快速,最終有可能耗盡血脈之力,淪爲廢人。
但地心炎龍已經認他爲主。雖然是被迫,但已被徐塵當作是自己龍,眼見自己的親朋死於眼前,他徐塵做不到。
即使苟活下去,也是會產生心魔,那反倒不如放手一搏!
……
徐塵的慘狀映入地心炎龍眼裡,讓他極爲不好受。
因爲他知道,主人這是爲了他才陷入這般絕境,心中升起無限的愧疚之情。隨之還有着對於自己實力低微,反而給主人拖後腿的愧疚。
正是懷着這樣的情緒,地心炎龍迫切地想要變得強大起來,在這種心緒的影響下,身體之中,似乎有着什麼正蠢蠢欲動。
而在涅槃之焰的滋生之下,那種神秘波動正快速無比的增強起來。
“血脈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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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炎龍,察覺到這股波動時。面上露出一絲希望之色,若是能夠在此時將血脈之力覺醒。
那便能夠分擔主人的壓力。這樣主人也不用再燃燒血脈了!
“給我覺醒啊!”
地心炎龍在心中怒吼連連,然而,那種感覺像是鏡中花,水中月,看得見,摸不着。無論地心炎龍如何在心中吶喊,都是一步之遙。
彷彿下一刻,便是能夠觸及。
在這種超負荷運轉之下,地心炎龍皮膚開始皸裂,死死鮮血開始溢出。極爲的慘烈。
即便如此,他也是不曾放棄!
一息尚存,便要爲之拼命!
徐塵始終咬牙堅持着,七個氣海始終快速無比地運轉,血液在體內沸騰,源源不斷地滋生出金色霞光。
但是,這始終是杯水車薪,再這般下去,遲早會被荒蕪之力侵入。
“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
一道飄渺的吟唱從天穹之上傳來,漸漸的荒蕪之力匯聚成一個面容愁苦,頭髮如雪的老者,他正以一種悲憫的目光望着徐塵。
“你這是何苦呢?若你選擇救他,最終兩人都會化作一抔黃土!”
隨着這老者的聲音剛落,周圍衝擊的荒蕪之力一滯,然後遊蕩在外圍。
轟!
地心炎龍突破了某個禁錮,靈魂得到極盡昇華,一聲極爲高吭的龍吟之聲,在這片空間之內響起。
“這由何必呢?即使你能勉爲其難,突破自身極限,擁有一絲真龍血脈,但這是你以損耗精血的代價換來,一樣是會死啊!”
老者聽到這聲龍吟之聲,平靜無波的眼眸中,也是顯出一絲詫異,然後幽幽道。
不知出於何種緣故,他朝着地心炎龍一指點出。
徐塵大駭,本能地想要阻擋,卻發現毫無作用,那道指彷彿是直接跨越了空間,點在了地心炎龍身上。
在這道指力的作用之下,地心炎龍本已處在肉身崩潰的邊緣,卻是在此時突兀地停滯住了,頭一歪,暈了過去。
見狀,徐塵心中鬆了一口氣,知道這白髮老者並不是要加害地心炎龍。
順着指力發出的方向望去,正看到一個馮虛御風,隱隱有幾分仙氣的老者,這老者面盤之上微微有些古意,顯然不是凡俗之輩。
而那老者口中吟唱的詩,徐塵竟然有些熟悉,想也沒想,順口笑道。
“多情不似無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前輩,你似乎因情而傷啊?”
徐塵沒有想到,在這最後關頭,這荒蕪法則的主人竟然出現了,雖然僅僅是一縷意識,也讓得他極爲震撼。
只有心中有着永恆不滅的執念,才能身死而一息尚存。
而這荒蕪之力幾乎是殺戮天下,滅盡萬物的存在,肯定是原主人在遭受嚴酷打擊,瀕臨絕境之時,才能夠領悟。
那突然出現的老者眉頭一皺,望向徐塵的目光中包含着一絲寒意。
被老者目光一瞪,徐塵心中立即生出一絲寒意,如墮冰窖,旋即正色道:“難道是我言語觸及了前輩痛處,欲殺我而後快?只是以小子羸弱實力,前輩殺我不費吹灰之力,但那心中的傷痛,真的會抹平嗎?”
白髮老者呲之以鼻:“笑話!本座乃是應笑笑,笑天,笑地,笑盡天下可笑人!心中怎麼會有難以言說的傷痛,老夫只是爲你擔憂而已,你今日如此爲他,甚至不恤生命,但來日,他若叛你,以最惡毒的手段傷害於你。你心中是否會有不甘?”
“應笑笑?”徐塵一愣,這老者名字也是極爲奇特,看似闊達,可心性未必如此,聽他言語,似乎是曾受到過最親密之人的背叛。
也是,能夠領悟出,這令得萬物生機滅絕的領域,其命途,必定極盡坎坷。
徐塵此時回憶起白髮老者出場那句,也倍覺熟悉,竟是如同前世聽過的一首傳頌千古的名句。
全句爲,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乃是感慨身世,言生命短促,人生無常,深沉、痛切地發出了年華虛擲的悲嘆。
難道這名爲應笑笑,修爲絕世的白髮老者,生前竟是有着極爲坎坷的境遇?
徐塵試探地問道:“前輩領悟的是荒蕪領域,誓要滅絕一切,可曾心中還有何種遺憾?”
白髮老者應笑笑聞言一愣,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旋即面色猙獰:“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常圓。老夫恨天地無情,恨世事不公!”
白髮老者彷彿又回到了那被最親密的人背叛的時刻,那種心若死灰,欲要將萬物滅絕的情緒肆意蔓延。
即使是鍾老,在感受到這抹意念時,心中也是有些驚訝:“這荒蕪法則的主人,靈魂力好強!”
徐塵在這道毀滅的意念之下,若同江波中的一葉扁舟,彷彿隨時會傾覆。
心中不由苦笑,這是捅了馬蜂窩啊,隨着這白髮老者的情緒急劇波動,周圍的荒蕪之力也是沸騰起來。
彷彿下一刻,便是會將徐塵二人吞沒。
徐塵心尖一顫,立即辯解道:“應前輩此言差矣,小子我有不同看法!”
“哦?”白髮老者皺眉道:“有一個人,我待她如至寶,她卻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背叛我,我的兄弟,爲我身受重傷。我想救他的時候,卻無能爲力,難道我不該恨麼?”
徐塵悠悠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在大道法則之下,衆生平等,我等當知,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既然這地心炎龍誠心認我爲主,那我便待之如親朋。我若在他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刻,傾力相助,想必,他日後也不會因利而背棄於我!即便,他背棄我,我亦不覺遺憾,因爲,我所求者,惟問心無愧而已!”
“厚德載物麼?”應笑笑一時間,竟然是呆住了,嘴裡喃喃自語。
徐塵這兩句話,都是出自華夏精粹,一語出,振聾發聵,頓時讓得白髮老者如遭雷擊,只覺其中玄妙無比,似乎這纔是天地大道。
他所凝聚的便是土系法則,只是最終由於自身的不公遭遇,陷入絕境,最終領悟這極致之道。
荒蕪法則一出,便是生機滅絕,萬物不生!
荒蕪法則只是土系法則衍生的一種,自然不是大道,雖然威能無匹,但難臻至至境。
一時之間,應笑笑竟是因爲徐塵一句話,產生出許多感慨。
是啊,若是這凝聚土之法則中的防禦,當初魔族攻擊時,我便不需要天仇以身擋之,若是這法則之中,蘊含生意,那麼當初,在天仇身受重創時,我便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