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重在心境,而不在力量的增長。如果把心境比喻成一扇門,門越寬,你看到的東西也就越多,被矇蔽的事物也就越少。普通的人修煉,心境多是隨着修爲的增長而增長,眼界逐漸開闊,對天地之道觸摸的越來越多。而根骨奇佳者,修爲提升的越快,心境也會隨着提升的更快,這幾乎是修煉的不變至理。”
“但在這世上還有一種存在,那就是帝府。神藏帝府的人,與生俱來會有帝王之相,他們的根骨不一定是上佳,但是心境卻可以超越普通人,甚至比起一些巔峰強者也毫不褪色。換句話說,可能你的前世曾經身居高位,如武道宗師,人間帝皇,死後元神並沒有徹底的消散,重生之後元神中也便蘊藏着一絲帝王之氣。”
“而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老者轉過身來,用一種念師古無法理解的目光看着他。
“武道宗師,人間帝皇……,您說我的元神有帝王……之氣?那它有什麼用?”念師古問道。
“你的元神能夠包容數種驚世神訣,這就是帝王之氣的作用。”
念師古一驚,在老者面前,他似乎沒有秘密可言。
老者繼續緩緩的說道:“神藏帝王之氣,你的元神自然比普通人強大太多,所以才能同時容納數種驚天神訣。要知道,這種神訣,哪怕只是一種,沒有極高的資質也不能將其據爲己有。”
聽到這裡,念師古隱隱明白過來。如果沒有帝王之氣,他運氣好頂多在那處古戰場帶出一種神訣,但事實上,他的腦海裡還是十幾種不凡的神訣。
“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小傢伙爲什麼會有帝府之氣,不過,既然是上天厚賜,你就應該好好利用。我看你一身殺戮的氣息太過濃烈,打破了智與勢的平衡,不知對你將來的發展是好是壞。”
老者望着蒼穹,目光裡透出幾分惆悵,讓念師古對老者的身份更爲好奇。
爲了解開心結,念師古有些遲疑的問道:“前輩,你爲什麼要幫我?”
老者轉過頭,目光一直探入念師古的瞳孔深處,遲遲不語。
“因爲我的一個故人和你一樣,同樣神藏帝府。”他的臉上突然劃過一抹落寞。
念師古臉上訝色一閃而逝,心中安定了幾分。
“既然你能看到我的真身,也是你我有緣,我就再幫你一把。”在念師古失神之際,老者朝着虛空一抓,召出一把普普通通的長槍,示意道:“你刺一槍給我看看。”
念師古一動未動,仍望着老者的那隻手,目光熾熱。沒錯,老者剛纔的確是在虛空劃開了一道細縫拿出那把長槍,絕不是從儲物袋中召喚出來的。
那是裂縫後面什麼?異空間?
念師古吞了一口唾沫,心中幾次忍不住想要開口請求老者把打開儲物空間的法門傳授給他。天知道這些天來,他提心吊膽的藏着十幾個乾坤袋是怎麼過來的。
“接槍!”老者什麼也不說,把長槍朝他扔去。
念師古接過槍,壓下心中念頭,怔道:“前輩,你要我做什麼?”
“刺出你最強的一槍!”
念師古長眉一凝,後退數步,手腕微微一轉,做好了預備的姿勢。破天神訣第一式,破字訣!
“咻!”
長槍剎那間自念師古腋下伸出,速度快愈風雷,連着槍身周圍的雨滴都改變了方向,順着槍身逆衝向高空。
念師古回頭望向老者,本以爲他會有幾分讚賞,哪想到老者搖頭直嘆,大是不滿。
“不對,再來!”
念師古也來了勁,重新控制體內的氣息運轉,憋足了勢頭,長槍再次閃電般刺向長空。
“不對,再來。”
“再來!”
……
念師古埋下頭,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溼發滾落下來,他大口的喘着氣。
老者慢慢走了過來,問道:“現在,你覺得自己還能聽到雨聲嗎?”
念師古驚訝的擡起頭。剛纔的一剎那,他滿心頹廢,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雨聲反而微小了許多。
“這就是心境的變化。”老者意味深長的道。他閉上雙眼,淡淡道:“一個從漫長時光裡走過的人,無論他的修爲有多低,他的心可以比任何人都靜。這也是心境。無論使用法術還是武技,你都不該想任何的東西,聽進任何的聲音,如此才能發出臻化境的一招。”
“你看仔細了。”老者奪過長槍,肅立在原地。念師古連忙靜下心,一瞬不瞬的盯着。
在他的注視下,老者雙眼一閉,整個人的氣息突然間就消失了,念師古用靈識查探了數次,也無法發覺老者的氣息。
這時,老者擡起了手。
念師古感覺有些難受,似乎周圍的空氣變的黏稠起來,雨滴落的越來越慢,最後,所有的雨滴都凝滯在了半空。
萬物靜止。
念師古想要張嘴驚呼,卻發現自己也陷入了靜止的時間裡,驚愕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臉上。
然而,那杆長槍就那樣緩慢的刺了過來。慢如龜速,念師古卻無處可躲,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槍尖的那絲鋒芒離自己越來越近。
就在槍尖即要碰到他的喉嚨時,嘩啦啦的雨聲喚醒了他。他定眼一看,雨還在下,那杆長槍已經不見了。念師古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爆炸了,半蹲下去,猛吸了幾口氣。
“這樣的一槍,你能躲開嗎?”老者握着長槍,淡淡問道。
念師古眼中光芒連連變幻,回想起剛纔那一槍來。
老者靜立雨中,不去打擾他。
許久,念師古眼中露出一絲明朗,站了起來,“我想我明白了一點。”
老者神色一動,轉過身去。“前輩!”念師古知道他要走,連忙大叫。
“記住,我不認識你,也沒有見過你。”老者的聲音從雨中傳來,多了幾分飄渺。就在念師古還想開口之時,老者伸出五指朝虛空輕輕一劃,空間裂縫,再次出現,整個動作比起之前慢了許多。
念師古心領神會,腦海裡深深印下這個印象。
長槍隱入裂縫之中,裂縫隨之消失。老者走了幾步,身形模糊起來。再走幾步,便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念師古站在雨裡,心情多了幾分惆悵,他受了老者如此大的恩惠,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緩緩的,他跪倒在雨中,對着老者消失的方向輕輕一拜,口中輕念。
等他擡起頭睜開雙眼,心中再次一驚。細雨沒有了,青草也沒有了,他正跪在一個古老的石臺上。
我出來了?念師古心中狂喜,站起身面朝着獵獵夜風,一雙漆黑的眸子露出新生般的驚喜光芒。
呼吸着夜晚清涼的空氣,念師古心中之喜不亞於重生,他伸出雙臂仰望星空作懷抱狀,在一聲呼嘯中衝入茫茫夜空。
置身虛空,他放開體內所有氣息,修爲從蚍蜉境一重一路攀升,直到蚍蜉境第八重中期才穩定下來。
不僅如此,他還感覺夔王扛鼎術也有了極大的突破,凝神感應,自己的肉身似乎蘊藏着數萬斤的巨力!
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涌上他的心頭,讓他宛如破繭重生一般,顧盼間神采飛揚,瞳孔深處神光湛湛。。
布衣老者的指點,讓他對武技的使用有了新的認識,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如果再次使出破天神訣第一式,威力一定是之前的百倍以上。
還有老者講解的帝王之氣,讓他騷動十多年的心安定了下來,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
那就是修道!踏上這個世界的巔峰!
隔空一劃,一道細細的裂縫出現在他的身前,他隨意扔了一件兵器進去。等到裂縫彌合,他再次伸指劃開探手一抓,那件兵器被他再次取了出來。
念師古眸中閃過一道精光,把十幾件重寶從乾坤袋中轉移出來全部扔進了儲物空間。
尤其是那把青銅戰矛,是他最重視的兵器。
只是這杆青銅戰矛不知因爲什麼原因,沉寂在他剛剛開闢的異空間裡,無論怎麼召喚,都毫無反應。
其他的東西卻並無異樣。
驚心挑選一番,他從異空間裡取出一把形狀怪異古樸的長刀,滴血祭煉。
碎魂魔刀!
在青銅戰矛沉寂的這段時間裡,以後就靠這把魔刀了。
煉化好碎魂魔刀,他的記憶再次回到那處上古戰場,搖頭嘆息。
想起當日在古戰場中見過的那個老道周身的九把神兵,他痛惜不已。說起來,那九把劍類神兵與他腦海裡的一道神訣剛好相輔相成。
這部神訣的名字叫“玄門正宗之御劍神術”,修煉此術可以吸收天罡之力,剋制天下陰邪之物。
念師古打算找個時間修煉這部神訣,將來專門用來對付鬼界之人。
正如神秘老者所說,常人根本無法像他一樣同時修煉數種神訣,如果被人知道他身負十幾種驚世神訣和神藏帝王之氣的秘密,他必會被推到風口浪尖,成爲天下公敵。
智與勢,相輔相成,如果智謀不夠,就應該韜光養晦,蓄而不發,而後等待機會,遨遊九天。
這是神秘老者囑咐他要謹記的話,念師古深受觸動,收斂了往日的狂傲不羈,稚嫩的臉龐流露出幾分歷經歲月沉澱下來的老練和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