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流父顫抖的伸出手,靠近流若音的臉龐,始終不敢去撫摸。
流若音握着父親的枯手,卸下了所有堅強的僞裝,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滴落在地上:“父親......都是女兒不好,讓父親和母親一直待在這種陰暗的地方,父親母親受委屈了......是女兒不孝......”
“音兒,別哭......”擦掉流若音的眼淚,流父心疼道:“音兒莫要傷心,爲父不怪你,你母親也不怪你。我們雖然生活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但是至少也算安逸,無非......無非......就是與音兒見的次數比較少些罷了。”
“父親......是女兒無能,不能把你和母親救出去,父親就不要安慰我了......”流若音不肯聽勸,執意將過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音兒不無能,你知道嗎,在爲父和你母親的眼中,我們音兒是最棒的。”流父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若是不努力開解,那麼她一直會將問題的根源算在自己身上。
“父親不用安慰女兒了,女兒心裡都清楚......”流若音主動擦掉眼淚,頭腦清楚的回道。
“音兒......唉......”流父愛莫能助,只能轉口問道:“今日好像不是你探視的日子,陛下是不是提前了?”
在這裡已經被囚十年之久,流父已經記不清楚具體的時日,他只能將音兒半年一探視作爲計算日子的方法。
這一次流若音的探視,他拿不準是否提前,只能依靠直覺說出心中的疑惑。
“是的,提前了一個月......”流若音點了點頭,不願承認道。
十年的探視只有這一次提前,流父心中當即料定自己的女兒一定是做了觸怒聖顏的事情,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流若音簡單明瞭的解釋道:“我們在得知西海島國覆滅後,奉陛下召令,女兒前去尼羅國上沙城和西離國使臣與冷陛下一同商討分割藏機閣一事,事情的最後女兒辦砸了,藏機閣沒有如願分割......”
短短一言皆爲震驚,流父顧不得詢問島國覆滅的原因,道:“分割藏機閣陛下定然十分看重,因爲有了藏機閣的助益,我們蜮莨國對於牽制其他國家便多了一個籌碼,此番任務失敗,陛下動怒乃情理之中。”
流若音知道父親會這麼說,她只是不能接受陛下常年用自己的雙親控制自己:“我知道的......這一切都是我辦事不力造成的,只是女兒不願看到父親母親因爲我而一直被囚禁在這個地方。”
流父拖着厚重的鐵鏈,把流若音扶起來,道:“音兒不用難過,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爲父知道這些年你過得並不快樂,因爲我和你母親,你放棄了太多珍視的東西,其實真正要說對不起的是我和你母親......”
流若音慌了神,連忙解釋道:“不是你們的錯,是女兒的錯......”
“不,你聽爲父跟你說。”再一次安撫下流若音的焦躁,流父語重心長道:“爲父與你母親在這裡並沒有受到委屈,你不要擔心我們。音兒還有就是你的日子還很長,想做什麼去做便是,我和你孃親啊都是一把老骨頭了,你再爲我們着想,我們也活不了多久,所以啊,你就聽爲父的勸吧。”流父苦勸道。
父親的弦外之音流若音聽得一清二楚,拋開自己受辱生下的孩子被扔掉不知是死是活外,流若音知道自己的身邊如今只有父親母親是僅剩的親人,父親要讓自己放棄他們,流若音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女兒做不到,請父親死了這條心吧,女兒一定會想辦法讓陛下放了您和母親......”
女兒的話簡直是癡心妄想,陛下若真的要放早就放了,流父微怒道:“怎麼?你現在連爲父的話都不聽了?”
“我......”流若音低下眉宇,無可奈何道:“女兒做不到......”
流父眼含熱淚,極盡慈愛的繼續勸慰道:“傻孩子,父親和母親都已經老了,你做再多也沒多大用,相反你的人生路還很漫長,你萬不能因爲我和你母親而耽誤了你的大好時光。”
“父親不用勸我,我自己要走的路我很清楚,我的大好時光須得有父親和母親的陪伴,若是沒有你們的陪伴,我也不會感到幸福。”流若音絲毫不肯聽勸,執意要一意孤行。
“唉......”流父無話可說,放下自己的枯手,心灰意冷道。
“流圖主,時辰到了,我們該回去了。”劍樓來到流若音身後,提醒道。
“好......”流若音微微側眸道。
“好了,這裡陰冷,你快回去吧,別讓陛下再因此動怒。”
“那女兒就回去了,父親若是遇到什麼問題,一定要跟外面的掌燈人交代。”
交代完自己的囑託,流若音隨着劍樓來到了獨孤陛下的身旁。
見她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薄野陛下甚是愛憐,道:“和你的父母都聊什麼了,怎麼哭成了這個樣子?”
流若音抹掉最後幾滴眼淚,道:“臣,沒事,只是和父親聊了一些過往,有些傷感罷了。”
“跟你的雙親聊了這麼久,你可有什麼新的想法?”薄野陛下期待道。
“父親讓我好好效忠陛下......”
“哦?”薄野陛下非常喜悅,道:“流若音,這點你就要多學學你的父親了,在朕看來,你並未盡忠,這才使得將朕交給你的事情給一件件辦砸。”
流若音再次跪下,向陛下表明忠心,道:“陛下,臣知錯了。”
“知錯又是知錯......”薄野陛下已經不敢相信,不過看她說的如此動容,獨孤陛下只能選擇再次相信,道:“好吧,那朕就再給你一個機會。”
“謝陛下!!!”流若音感恩戴德連扣三個響頭,道:“陛下,我母親身體似有不適,懇求陛下派御醫前來診治。”
“這裡面陰冷刺骨,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不適也實屬正常,既然你如此擔心你的母親,那朕豈能坐視不理。待出去之後,朕立馬派一名御醫前來爲她診治。”看着流若音如此卑微的份上,薄野陛下格外開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