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身具八妙

一口氣參悟八種法訣,在修行界之中幾乎可以說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對於初入修行門徑的弟子來說,傳法師尊根本不會如此傳授。道門陰陽八派之中不論哪一派,修行之初所求是元神化顯,首先要的就是靜除紛擾,參悟太多的法訣反而勾連思惑,無益有害。而此後修行途中,雖然可以從旁門同法之中有所印證,但是主體還是在參悟自己所修煉的法訣,畢竟各自修行的法訣有着非常多的不同,所謂印證之功,也只是助其參悟而已,並不可能有太多實質上的影響。

那麼白衣人這樣做又是什麼樣的目的呢?其實他並不是想要陸正去修習每一種法訣,而是化法訣爲法術,讓陸正從中參悟每一種法訣的神通,能夠領悟其法術變化,以彌補他的修行之中欠缺諸法變化印證的缺陷。

不得不說白衣人這樣做眼界之高、心思之妙、手段之奇,幾乎可以說是獨步修行界。如果不是對自己的弟子的心性、修爲有着無比透徹的瞭解,想要做成這樣的事,只怕來十個弟子能夠被玩死五雙。這樣做對修行弟子的悟性和修爲要求簡直太高了!

所謂參悟法訣,絕不是想象之中只是隨便像讀一本書那麼簡單。而是要真的依照法訣所指點,真正在神識之中去進入那一種境界,才能算是真正的參悟。要做到這一點,沒有知道境界的修爲,心念和神識融合爲一,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修行人到了知道境界之後,神識因與心念融合起了各種玄妙的變化,已經與之前的神識有了極大的不同,修行界之中習慣上已經不再將神識稱爲神識,而是稱爲神念。

神念和神識有什麼不同?神識出於元神直感,如身心同受,可以說只是一種感應而已。配合法力運用,便能施展御物之力,以及眼神通和耳神通等等身神通。但是神念卻不同,不再是單純的只是感應。融入修行人的心念之後,神識彷彿是石像、木像變成了活的一般,簡直就是有了另外一個純粹的自我,既合於身心,似乎又在身心之外,種種妙處,難以言說。

有了神念之後,修行人才能施展出種種真正意義上的大神通法術,比如陸正好幾次接觸到的一些修行人留下的心念,就是需要有了神念才能夠做到。因爲神唸的出現。種種法術才能施展其玄妙,讓修行人擁有真正所謂不可思議的神通法術。另外在修行界之中,有了神念之後最爲重要的一點便是,修行人可以開闢隨身洞天了。

什麼叫隨身洞天?那是修行人道了知道境之中,神念遊於天地之間。以形神運轉變化之功所凝鍊而成的空間。修行人只有有了神唸的修爲,才能默然施展法力於自然之中,而不必刻意運轉神識去操控,才能維持這樣的洞天。此洞天不同於真實的天地,而是以修行人法力運轉變化而成,就在修行人的形神之中,但是從外面是看不出來的。彷彿別開洞天,因此才被稱爲隨身洞天。

這隨身洞天基於神念修爲,同時也是一種極爲玄妙的法術。對於修行人來說有着種種非常實在的用處。首先很明顯的就是能夠裝東西,比如修行人的法器、丹藥,乃至採摘的藥物等等。而且如果修行人參悟玄通,讓隨身洞天賦予種種變化的話。還能讓丹藥在洞天之中保存不朽,甚至能夠佈置法陣於其中,用以煉化法器。要知道這隨身洞天本身就是以修行人法力維持,如此也是十分便利之事。另外還有種種妙處,不一而足。只看修行人如何領悟其妙。所以每一個修行人的隨身都各有其妙用不同,不是其他人所能知。

隨身洞天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小,完全基於修行人神念和法力修爲和個人的意願。有的修行人的隨身洞天只不過用來放置隨身本命法器和一些丹藥,因此內中並不大。但有的修行人卻將隨身洞天煉化得猶如一方天地,與真實天地一般無二。假如修爲境界精進不止,到了知天境界還能隨地展開自己的隨身洞天,化現道場仙府,能夠讓其他的修行人進入。

修行界之中,修行人判斷對方修爲,一來憑藉神識或者神念感應,當然不可能是以神識或者神念直接去感應對方,而是一種很自然的神識之間的感觸。但是假如對方刻意隱藏或者掩飾,也未必能夠看穿其修爲,當然境界修爲相差太多的除外。二來就是要看對方施展的一些手段了,有兩種法術手段是知道境以及知道以上修爲的修行人才能做到的,那就是飛天和隨身洞天。

修行人畢竟也是人,對於修爲比自己高的自然有一份尊重。但同樣的修行人之間也會有種種矛盾和摩擦,甚至最後演化成鬥法。假如看見對方原本雙手空空,一言不和突然手上已經祭出了一件法器,那就應該知道,對方的修爲至少在知道境,那就應該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惹得起了。

這一天,天空中飄起了微雨,但是卻都被金光排斥,陸正周圍一丈見方之地,沒有半點雨水,地面都是乾的。在遠處守護的建木之精見到此景,詫異不已。

陸正自然不知道下不下雨的事,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種種境界之中。陰陽八派以日月風雷、水火山澤天地八象爲法,此天地八象爲八種不朽,因此其神通法訣亦效法於此。與天宗以小煉形和入真訣入門化顯元神不同,陰陽八派的入門之道也是各不相同,但總結來說,就如當初陸正在御龍訣之第一層潛龍訣中瞭解的到的,化顯元神不外乎動靜二法。八派之中也是相似而不同。

道門陰陽八派的法訣與御龍訣有什麼不同,這一會兒陸正是徹底明白了。他所修煉的御龍訣就是直接追求神通直指,境界突破,根本就沒有一絲半點的法術修證。講求的是身心、形神的直截證道,不求法術玄妙。而陰陽八派的法訣則是從元神化顯之後,步步以法術印證。神通和法術兩者相輔相成,可以說是其神之所通明,必有其法之所修證。兩者相比之下,打個比方來說,道門陰陽八派的法訣是八棵有枝有葉、鬱鬱蔥蔥的大樹的話,御龍訣簡直就是隻有一根光溜溜的樹幹,上面幾乎什麼也沒有。

難怪白衣人師父每次指點他,都是從心性入手,直取境界頓悟,而從來不細細分說種種形神變化和法術印證。即便是陸正想要學習法術,他要不就是從神通入手,直接點化,要不就是乾脆像現在一樣,把其他門派的法訣一股腦兒丟了出來,讓自己好生參悟。陸正不由感到一絲鬱悶之感,這師父也真是夠不靠譜的!

這些都是陸正在參悟道門陰陽八派法訣之時知道的,可憐他總算對於修行界之中正傳的法訣有了一些認識了。同時也知道了一門之中正傳的法訣,除了正傳修行法訣之外,還有層層境界修爲的指點、描述,以及遇見種種修行障礙的經驗參照,乃至前人的領悟和破解之道,以及各種各樣的輔成法訣,包括了對於煉器、煉藥之法等等。

話雖如此,但是直接參悟八門法訣的機緣還是難得,陸正在參悟之時也不覺就在修煉他的神念,以及同時煉化第二條金龍的法力。到了他入定的第三天開始,周身便籠罩着一身的金光。他一身的法力都在默默隨着他感悟八種法訣而隨之運轉變化。

就陸正所瞭解到的,比如日月二宗,真陽宗和太陰宗的化顯元神之法就屬於靜的那一種,兩宗弟子在修行御日訣和太陰訣的時候,先調攝身心安然,然後要在心中觀想日月,所要求達到的境界是心涌日月,如此便是元神化顯。弟子在入靜之後,所見日月不能以思慮想象,而是要自然心生之象。觀日則觀其浩然當空,察照萬物,內在真陽雄渾;而觀月則是皓然碧天,寂靜冰輪,內在純素皎潔,

要完成這樣的觀想當然並不容易,兩宗弟子各自還有一套輔助之法,便是對着日月吐納生息之法,其中也有種種要求,比如真陽宗弟子對日吐納,爲的是採取真陽之精,但要面對的是朝陽,且不可是午陽。因爲朝陽之氣靜定而午陽躁烈,導致的效果會是天差地別。

如此行功日久,弟子自然能做到心生日月,在這一點入門上,真陽和太陰兩宗卻是十分相似。陸正隨之想起萬里紅雲和塵凝榭,兩個人的個性卻是天差地別,其實倒是也如同日月之別一樣。萬里紅雲豪邁不羈,而塵凝榭則是無語如月。

心生日月之境,便是兩宗弟子的元神化顯,但與天宗不同的是,兩宗弟子所化顯的並非純粹清明之無形無象的元神,而是有形有象的日月,這一點卻是八派法訣最爲特別之處。其他六派的元神也是各自有所不同,如水火二宗,有的弟子化顯元神是一團烈火,有的可能是一片火海;無極宗弟子有的是一汪泉水,也有的是一條大河,據說還有元神如汪洋大海的。山宗弟子所元神中的山也是不盡相同,有的巍峨雄渾,有的幽深秀麗,有的蜿蜒險峻,就如天地之間的山川一樣,各具風姿。同樣澤宗弟子則是水澤橫行,各有動態!

倒是風雷兩宗弟子的元神化顯有些不同,風雷與水火一樣無形,但是其動遠遠較於水火爲甚。所以兩宗弟子並無元神化顯與其他各宗不同,事實上這兩宗弟子都是直接與天地之間的風雷行交感之法,凝鍊神風神雷,並無特別鮮明的化顯元神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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