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
“小笨,過來。”
鏡海棠興沖沖地撲到他身上。
“你說,以後結婚是不是就是這樣,在一個像這個禮堂一樣漂亮的大教堂,然後我可以穿婚紗,等待你的到來,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棒啊。”
崔凜淡淡地點了個頭:“嗯,是很棒,但是……我要離開了。”
“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凜一步一步慢慢往後退,口中喃喃說道:
“海棠,我承認,我很想看到你穿上聖潔的婚紗,與我舉行婚禮的模樣,但是,我不希望這一切僅僅停留在我的意識之中,我想付諸於現實,這裡的你始終不是你,我沒法欺騙自己。雖然我曾無數次對自己說過,就算這是一場不該出現的夢,我寧願它不要那麼快醒過來。但是,我不可能是活在一個非現實世界裡的人,所以……這荒誕的一切,該結束了……”
……
醒過來的時候,鏡海棠立即掀開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一個趔趄下牀,坐在牀沿的尚潔語就立刻扶着她。
“你要幹嘛?”
“我要去空中域。”她簡單明瞭地說道。
“你先休息一下吧,明天再去,你剛纔突然昏倒了,就不要再折騰自己了。”
“不是,我真的要現在、立刻、馬上去空中域!”
她要找到崔凜種花的那塊空中陸地!
在昏迷的前一刻,她所看到的,她可以確定,絕對會是那個地方!
“尚潔語,我想我知道崔凜在哪裡了,我現在就要去找到他!”
是找到,不是找!
然後,把他帶回到自己身邊!
尚潔語不放心她,在她衝向停靠飛行器的地方的時候,他也追了過去。
“那我陪你去!”
但事實上,鏡海棠沒有開飛行器,她開的是一臺機甲,尚潔語也跟着她這麼做了,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如願水晶花開了好些,美不勝收。
鏡海棠從機甲中跳出來,開始在花田中尋找。
尚潔語跟在她身旁:“你究竟在找什麼?”
“準確來說,我在找崔凜,但是,我懷疑他被困在什麼地方了。”
“這裡放眼望去都是花,一目瞭然,怎麼能藏一個人?”
崔凜牛高馬大的,就算是橫躺下來,也很容易看到的。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有可能發生。”
鏡海棠調整着隱形眼鏡,拉近看東西的距離。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光芒暗淡的小口引起了鏡海棠的注意,她火速朝着那個地方走去,一個手掌蓋在上邊,尚潔語趕了過來,兩人進到了一個空間。
剛進去,就是一條分岔路口。
“我們兵分兩路走。”
鏡海棠話音剛落,就朝着左手邊的路口跑。
她是先抹去了自己的足跡,省得被發現就不好,回頭就擔心尚潔語有沒有記得這麼做,他應該會記得吧。
終於,她的腳步停下在一間奇怪的房間。
裡邊整整齊齊擺放了很多個看上去是裝人的儀器,滿滿當當,看得她眼花。
腦海裡很快有一個很可怕的想法出現了。
該不會,崔凜就在其中一
個地方躺着吧?
猛地打了一個抖。
鏡海棠在一個又一個儀器前看,她一定要找到崔凜。
在找到第十三排儀器的時候,鏡海棠彷彿受到什麼牽引似的,徑自走向靠邊的一臺儀器前。
隔着玻璃面,她看到的是,裡邊放着一把古典白紅色波點的——傘!
是崔凜!這把傘絕對的是崔凜變的!
這個時候,鏡海棠才反應過來,不由地感到毛骨悚然,剛纔她經過那麼多儀器,她看到儀器中放着的,都不是人,都是物品。
難不成,這個地方,是安放服下星際變成物品的人的地方?
這些是棺材?還是什麼東西?
那麼掌控這一切背後的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鏡海棠回頭看着身後一面牆壁上出現的一幕幕場景,裡邊的人都是那麼開心,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的,而後,她甚至看到了崔凜和她在禮堂的一幕……
這些是什麼東西?
“呵,鏡海棠你也是厲害,居然能找到這裡。”
鏡海棠猛地回過頭,便看到宮以純站在了自己身後不遠處,着實把她嚇了一大跳。
“宮以純,你在這裡,究竟要做什麼?”
宮以純輕笑,看着眼前這張和自己十分相像的臉:“這裡是久夜幻宮,你可以理解爲——一個烏托邦,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沒有悲傷,可以做任何一切自己想嘗試的事情,不管在現實生活中有沒有實現,都沒有關係。”
“你沒有問過這些人的意願?就這樣吧他們綁架到這裡來?”
“啊啦,話可不能這麼說,除了凜以外,其餘在久夜幻宮做夢的人,可都是自願這麼做的,在現實生活中飽受壓迫,對生活抱怨不滿,在久夜幻宮之中,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東西,想要金錢、權利、聲望、愛情、家庭……這些,在久夜幻宮裡都能得到,想要什麼就創造什麼。”
鏡海棠一下子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宮以純好,這些在她的印象中,應該是存在於科幻小說或者說是科幻電影裡的東西,就這樣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一下子沒來得及接受得了。
“不管你說什麼都好,我現在要把崔凜帶走!”
說罷,鏡海棠的手即將觸碰到,宮以純一把推開她。
“你說帶走就帶走,那麼容易,當我是笨蛋嗎?我就不明白了,我和崔凜認識十多年,竟然比不上你和他相識的兩年不到?這算什麼啊?”
“感情從來就不是用時間來衡量的,用的是緣分與投入程度!你和崔凜有緣無份,這怪得了誰?”
那麼偏執做什麼?
可是鏡海棠終究不是懂得讀心術的人啊,她不懂宮以純的痛,十幾年守護的一份情感,就這麼被她輕而易舉地奪去,不,不能用奪去這麼一說,有些事情就是命定的。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可是很多道理在人的意識被矇蔽的時候,是不懂的,是不會接受的。
“宮以純,有一個事實我希望你認清楚,崔凜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不是他不是!”
“是!他就是!用最簡單的話來說,他愛我,我……”
鏡海棠頓了頓:“我也愛他!全心全意地愛他
!”
她說出來了,竟然是在宮以純面前說出了自己對崔凜的心意,往日在崔凜面前,難以啓齒,而今被宮以純逼迫到脫口而出,也不是一份壞事。
至少,鏡海棠徹徹底底看清自己的心。
她終於有一次,能夠那麼坦率、大方地表達對崔凜的愛,不管他聽不聽得到,她都堅信,她對他的心意,是一定會傳達過去的。
氣氛緊張到令人屏息之際,宮以純手腕一轉,一道灼目強光直直地射到鏡海棠的眼睛上。
“啊——”
鏡海棠發出一聲無法抑制的慘叫。
滴答滴答——
鮮紅的血滴到她的衣襟上,她今天穿來的衣服是粉藍色的,鮮血染紅,特別刺目明顯。
宮以純的速度太快了,鏡海棠沒有反應過來,一雙明亮的眼睛緊閉,薔薇色的血啪噠啪噠地流着,她完全看不到東西了,她痛得渾身顫抖着,幾乎站不穩,疼痛令她的大腦暫時無法思考,宮以純衝上前去揪住了她的衣領,用力地將她提起來,再是狠狠地將嬌小的她摔到一面牆上。
鏡海棠一聲悶哼,摩擦着牆壁跌坐下來,如同潑墨畫似的感覺,她蹭過的地方,都是血紅一片。
仔細一看,恰好那堵牆上邊有無數鋒利的齒狀裝飾,鏡海棠衣服破碎,頭髮凌亂,臉上、背後盡是鮮血。
空氣中也瀰漫着血腥味。
鏡海棠突然慶幸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了,不然估計得看到宮以純猙獰的嘴臉吧。
看着一張和自己長得很像的臉,流露出那樣本不該有的表情,會不會覺得很反胃啊?
“你……你瘋了……”
鏡海棠掙扎着站起身,宮以純的高跟鞋卡住她的脖子,頓時鏡海棠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視力已經失去,現在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下意識就是掙扎,越是掙扎,宮以純越是用更大的力度壓她,一剎那,鏡海棠覺得喉嚨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似乎要置她於死地。
“鏡海棠,你今天就算是死了,別人都不知道,反正這裡是久夜幻宮,對外也可以宣稱,你鏡海棠不想待在現實生活中了,就來到久夜幻宮,也是可以的啊……”
鏡海棠的呼吸越發微弱,隱約聽着宮以純說的這番話,她似乎要……殺人滅口?
“宮以純,該死的人是你!”
在死亡與存活這千鈞一髮之際,鏡海棠感覺自己又能順暢地呼吸了,她沒有聽錯吧?這個聲音,是崔凜的聲音!
大概可以知道,崔凜是從傘的狀態變回來了,而且從儀器中衝了出來。
崔凜把鏡海棠身上破碎的衣服給扯了下來,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先把鏡海棠抱起來,再一腳將宮以純踹開。
“宮以純,你這麼做,是會遭到報應的,如果不是看在我們相識這麼多年的份上,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殺了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宮以純跌坐在地,目光呆滯地看着崔凜將鏡海棠緊緊抱在懷裡,在另一邊的過道上,站着剛剛到達的尚潔語,崔凜抱着鏡海棠離開,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
看來,他還是晚了一步。
一個女生生命中會遇到很多個守護者,但是就是那麼殘酷的,只能有一個有資格陪伴她走到最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