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家父子,爲安意嫁進函王府,他們要怎麼撇清關係,做個純臣,思考之時,下人來報,“張少夫人過府探訪姑娘。”
安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張少夫人是誰,趕緊起身相迎。
“小師妹。”胡清月笑盈盈地站在廊下,邊搖着團扇,邊揮手打招呼。
“師姐,你怎麼過來了?”安意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只覺頭痛,一個大肚婆,不在家裡好好安胎,頂着烈日跑過來,這萬一要是在路上衝撞出了事,可怎麼辦?
“知道你出宮了,過來看看你。”胡清月笑道。
“我又跑不到哪裡去,你就不能等明天我去看你嗎?”安意扶着她,皺眉道。
“人家心急想早一點見到你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有一個月沒見了,隔了無數個秋了,我又怎能不心急?”胡清月嬌笑道。
人已經來了,不能再趕出去,安意把這個比成親前還活潑開朗的小師姐,扶進了明珠閣。
到了明珠閣,安意扶胡清月在榻上坐下,往她身後塞了個軟枕,給她診了脈,確定無事,才安心在她對面坐下。
“我沒那麼嬌弱,你別把我當豆腐,碰碰就壞。”胡清月斜她一眼道。
“小心些總沒壞處。”安意笑道。
“我這胎已坐穩,這孩子乖着呢,一點都不折騰人,我吃得下,睡得香。”胡清月輕拍了下肚子,笑道。
安意笑道:“他是個好孩子,在肚子裡就知道疼惜娘了,師姐是有福之人。”
胡清月懷有身孕,沒有上茶和香露,婢女送上來兩杯現榨出來的西瓜汁。胡清月端起一杯,喝了小半杯,擡眸看着坐在對面的安意,舔了舔嘴脣,問道:“小師妹,你還好吧?”
安意一怔,笑道:“我很好。”
雖然安意在笑,可胡清月卻覺得她是在強顏歡笑,看着安意嬌美的臉,心疼不已,鼻子一酸,眼中隱有水光,事已成定局,安慰的話,說出來沒用,忙低頭喝了兩口西瓜汁做掩飾,把眼中的淚水強忍了下去,穩定了情緒,道:“小師妹,日子過得好壞,與旁人無關的,常言說,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好日子都是過出來的,只要你守住本心,不忘初衷,就能得到幸福和圓滿。”
“師姐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好好過日子的,師姐放心。”安意知道胡清月的性子,這話應該是單夫人告誡胡清月的,現在被胡清月拿來安慰她。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把日子過好的。”胡清月放下茶碗,伸手握住安意的手,彷彿在傳遞力量。
安意微微頷首,她會努力把日子過好的,不讓疼愛她的人爲她擔心。
“師姐,你見過師父了嗎?”
“前天我去見過師父,我有身孕,師父不讓我守着她,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約你明天一起去看師父。”胡清月道。
“師父的傷勢好些了嗎?”安意覺得惇王太妃沒有告訴她,計凡衣的實情,試探地問道。
“師父傷得很重,現在還臥牀不起。”胡清月以爲惇王太妃告訴安意,計凡衣受傷的情況,老實答道。
“師父現在住在哪裡?是誰在幫她療傷?”安意猜到計凡衣受了重傷。
“師父住在恆善街的積德巷韓家的宅子裡,韓七爺是江大俠的徒弟,韓家世代爲醫,韓四爺和韓七爺的醫術都不錯。”
“明天我看師父,你就別過去了。”安意道。
“我都說了,這胎已經很穩,郎中也要我沒事兒多走一走,對日後生產也是有益的。”
“別拿郎中的話來搪塞我,我也是學醫的,我知道懷着身孕是要多走走,但是那是讓你在家裡走一走,不是讓你坐着馬車,到處跑。師父受了傷,你就乖乖聽話,不要過去了,不要讓師父爲你擔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娘還囉嗦。”胡清月嘟着嘴道。
安意斜了她一眼,端杯喝西瓜汁。
“小師妹,莊蔓如,你還記得吧?”胡清月咬着糕點,含糊地問道。
安意啞然失笑,她又沒得失憶症,進宮一個月,哪能什麼都不記得了?點頭道:“還記得,她怎麼了?”
胡清月嚥下嘴裡糕點,道:“她前幾天死了。”
安意愕然,“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她自殺,喝了一瓶鳩毒。”
安意蹙眉,“她有什麼想不開的要自殺?”
“你猜她死在哪裡?”胡清月沒有回答,反問道。
安意正要說猜不到,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她死在卿奚的墳前。”
“她還留下一紙遺書,上面寫着,‘生不能同衾,願死能同槨。’並且在石碑上,用血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意嘴角微微抽搐,這個莊蔓如還真是個癡情女啊!卿奚明明對她不假以顏色,她還要爲他殉情,“公主和莊家願意成全她的遺願嗎?”
“能不成全嗎?人都死在了卿奚的墳前了,兩家請了陰陽先生,要結陰親,莊蔓如也算是如願以償。”
安意哂笑搖頭。
姐妹倆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張昭峰過來接人了,安意靠在引枕上,抿着嘴,看着胡清月笑,眼中的促狹,顯而易見。
“這人真是的,誰要他來接了,多事。”胡清月口不對心地道。
“這麼多事的人,不能留着,師妹這就去替師姐把他攆了出去。”安意起身道。
“小師妹!”胡清月嬌嗔地喊道。
安意笑,上前扶胡清月起來,“走吧,師姐,別讓姐夫等急了,這纔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
“壞丫頭,這張嘴是越來越壞了。”胡清月伸手在安意腮幫上,輕擰了一下。
“師姐擰人的姿勢這麼熟練,可是在姐夫身上練出來的?”
“壞丫頭,壞丫頭,你還說。”胡清月羞惱地跺了跺腳。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了。”安意性情清冷,平時也不常與人說笑,今天刻意的打趣胡清月,也是因爲知道胡清月這麼急着過來看她,勸她,是擔心她因指婚,心生怨懟;她不願胡清月爲她憂心,輕鬆的開着玩笑,表明她對指婚並無怨懟。
兩人帶着婢女去了順宜堂,張昭峰正和安家父子說話,見胡清月進門,忙上前扶住她,又衝安意點點頭,笑了笑。
安清和留張昭峰夫婦倆吃晚飯,飯罷,安康和安意送兩人出門。
看着馬車遠去,安家兄妹轉身往回走。
“大哥,舅舅去哪裡了?”安意回來這麼久,都沒見着衛暘。
“舅舅帶人去城外找函王了。”指婚聖旨已下,安家父子再怎麼不願意,函王也成了安家的準女婿,爲了安意,安家父子自然不希望函王出事,因有官職在身,不方便出城,才讓衛暘出城去找人。
“讓舅舅他們回來,皇上已經派人去找他了,我們不需要搶這個功勞。”安意怕衛暘無意間會壞破了小龔爺的計劃。
安康眼皮一跳,心念急轉,他們去找函王,不是爲了什麼功勞,只因妹妹許給了他,想要把他找回來,但是其他人不見得會這麼想,“我明天就讓人去找舅舅回來。”
安意知安康是聰明人,處事也十分的謹慎,只是歷練不夠,只要提點一二,就能舉一反三,沒有再多說什麼,在他的陪送下,回了明珠閣,沐浴更衣,上牀歇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安意陪羅氏吃過早飯,帶着紅菱和芳蓉去了積德巷。
下了馬車,芳蓉上前敲門。
“喜兒妹妹。”來開門的是白無名,看到來人是安意,眼中一亮。
“七少爺。”安意客氣地道。
白無名眸光微沉,“進來吧。”
安意跟着白無名進了院子,直接去了計凡衣的房間。
進門就看到,穿着夾棉衣裳的計凡衣靠坐在牀頭,江唯平端着碗,在給她喝藥。
“師父。”安意喊道。
“小十九,來了。”計凡衣看到安意,笑了。
安意屈膝行禮道:“十九見過師父,見過江大俠。”
“好了,不必多禮,快過來,讓師父看看你。快一年沒見了,我們小十九,長高了,也更加漂亮了。”計凡衣笑道。
江唯平笑着起身,讓出了位子。
安意走到牀邊坐下,看計凡衣臉色尚好,只是眼角有了些細紋,看着比一年前老了好幾歲,心中一沉,計凡衣駐顏有術,突然變老,應是傷及內腑,引致內功不繼,“師父,讓十九給你診下脈吧。”
“好。”計凡衣笑着把手伸給安意。
安意伸出三指,搭在計凡衣的手腕處,診了左手,又診了右手,眉尖微蹙,“師父你的陽腧脈和陰腧脈都不通,你這些天有沒有心痛和腰疼的症狀?”
“有。”計凡衣肯定了安意診斷。
“七少爺爲何不替師父治療?”安意看向白無名,責問道。
“小十九,不要怪無名,疏通陽腧脈和陰腧脈,要用鬼門十三針,我不能爲自己施針,就算無名會,他也不方便爲我施針,只能等你出宮。”計凡衣幫白無名解釋。
安意這時也想起,陽腧脈和陰腧脈的走向,雖然計凡衣的年紀,可以做白無名的祖母了,但男女有別,白無名的確不方便給計凡衣施針,“抱歉,我錯怪七少爺了。”
“沒什麼。”白無名淺笑道。
“師父,我現在就爲你施針吧。”安意道。
“好。”計凡衣也不願一直躺在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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