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極度認真的模樣，宛如在對待一件極爲珍貴的寶貝。
季澤柔面色難免尷尬，她難掩抗拒之態，卻不想太過扭捏，只好悶聲道謝。
“嗯，今天謝謝你，要不然我可能需要掛個五官科了。”
相比臉手上，腳踝扭傷的後果也輕得多。
楊銳塗抹完酒精後，耐心地取出了無菌紗布，替季澤柔好好的包紮，嚴謹到了極點。
“好了，搞定。李老您幫忙弄個石膏吧，總要安全點。”
上下打量着季澤柔受傷的地方，楊銳薄脣微抿，頷首開口。
“你小子就知道給我出難題！”
李老嘴上雖然嫌棄，但是手腳卻是出奇的快，將提前準備好的石膏取出來，架着一副老花眼鏡給季澤柔倒騰。
等待片刻後，石膏固型，顯得無比笨拙龐大。
“記得別沾水，兩週後來找我脫石膏。”
謹遵醫囑總是沒錯的。
季澤柔滿眼感激，連聲道謝，逗得李老笑的開懷，忙擺了擺手，表示無大礙。
在楊銳的陪伴下，季澤柔成功的將醫藥費給報銷掉，順帶租用了一副柺杖。
畢竟，她總不能在骨科呆一輩子吧？
“不管怎麼說，都謝謝你了。”
意外橫生，無形中耽擱了季澤柔太多時間，她放心不下艾琦，便着急往回趕。
楊銳抿脣含笑，擡手摸了摸鼻頭，難得放下高冷一回。
“我說，你怎麼每次都這樣冒失？”
聽到對方的戲謔之詞，季澤柔的面頰一紅，仔細想想的確如此。
低頭撞到人！公交坐過站！高跟鞋掉跟！
何等悲催的事情，都被季澤柔碰上，而且每次都被楊銳撞個正着。
“不過，你怎麼不知道多吃點？太瘦會被風吹倒的。”
顯然，楊銳提到的這個茬，剛好戳中了季澤柔的心窩。
難道吃不胖也怪她？
“你...謝了。”
念在對方几次出手相助，季澤柔沒了與其計較的心思。
兩人匆忙道別，季澤柔轉身去找艾琦，發現那傢伙居然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眼眶通紅，眼角處還掛着若隱若現的淚痕，平白讓人心疼的緊。
手術室門口的紅燈依舊大亮，一種難以言說的緊張氛圍在季澤柔的心中渲染開來。
艱難地等候了許久，中途艾琦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眼慌亂。
“哥...！”
當她擡眸，視線與紅燈觸及，嘴角處驀然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嗚咽之聲再度奏鳴，季澤柔輕柔纏住艾琦的胳膊，與其對視一眼，輕輕拍打着對方的後背。
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支持。
啪嗒——
終於，那盞紅燈漸滅，轉換爲一派幽綠的光景。
眉頭緊鎖的醫生護士推着手術車出來，汗水已經侵染了手術服，想來是一場惡戰。
“醫生！我哥怎麼樣！我哥怎樣！”
艾琦雙眼放光， 聞聲而動，立馬衝了過去，擡手就扯住中間一位醫生的衣袖。
心中難掩的忐忑與慌張感，強烈的反應讓醫生疲於應對。
“放心，病人還活着。”
簡短的七個字，足以讓艾琦心中那顆大石頭落地，她竟如同掉線的風箏般，嘩啦間墜落在地上，咧嘴傻笑。
季澤柔舉步艱難，卻因爲擔心艾琦，顧不得自身的安慰，杵着柺杖，挪動身子。
“琦琦，打起精神來，醫生都說沒事了。”
幸好，艾吉的手術很順利，經過一系列的洗胃及後續治療，他儼然進了住院部留看觀察。
等到艾吉悠悠轉醒時，發現病房中極爲安靜，只有季澤柔坐在牀邊，闔眼拽瞌睡。
強烈的口渴之意驅使艾吉手指微擡，他扯了扯被褥，輕微的晃動足以驚動季澤柔。
“你...醒啦？”
季澤柔沒有半點不悅之色，雙眸中的異彩竟讓艾吉滿眼錯愕。
這女人沒事吧？平日他可沒少挖苦，居然不落井下石？
艾吉眨了眨眼睛，艱難地開口，吐出一個‘渴’字。
剛好，牀頭櫃上就擺放着備用的棉籤，季澤柔輕輕將其用水浸潤，小心地塗抹艾吉的嘴脣，還不忘替其解釋一通。
“你現在還不能大量補充水分，你克服一下。”
難得看到這個女人如此順從，艾吉竟無言以對，幾度不說話。
“哥？你醒來了？”
出門購買水果的艾琦剛進來，就見到了喜人的一幕。
當即撂下了果籃，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淚眼婆娑，滿眼的歡喜。
“哼，你個沒良心的，還敢服藥喝酒！不怕小命不保？”
欣喜之餘，艾琦忍不住嗔怪一番，這次倒沒了以往的挖苦之意，被挫敗了幾分銳氣。
“你還是我哥嗎？爲了個女人要死要活就算了，關鍵還是個不存的女人！”
“琦琦，少說一句。”
季澤柔可不想艾琦再次把她哥給懟得進手術室，當即打斷。
無論如何，人還活着，就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
經過了一兩日的簡單修理，艾吉的情況明顯穩定下來，他遵循了醫生的建議，準備在醫院待上十天半個月。
待情況明朗之後，再回家休整。
剛好艾琦沒有了選秀活動，可以抽出時間，全心全意的照顧自家哥哥。
加之季澤柔的腿也傷的不輕，艾琦便先行送季澤柔回了合租房。
“柔柔，實在抱歉，要不是爲了幫我哥掛號，你的腿也不會傷了。”
舊事重提，每次都讓艾琦心下愧疚更甚。
季澤柔面上掛着淺笑，她沒有過多計較。
“說到底也有我自己的不小心。”
臨時腿受傷，季澤柔在劇組請了好久的假，而電視臺實習的機會也被轉手給了同班的女同學。
生活中的起起伏伏，讓季澤柔感覺像是一場十足的玩笑。
說不可惜，那是假的。
“紀柔，原來你住這兒啊！”
就在季澤柔和艾琦寒暄的檔口，從小區門口走進來一位長髮飄飄的女子，畫着精緻的妝容，手裡拎着一大堆營養品。
此人，正是楊茜。
“你怎麼來了？”
季澤柔難掩錯愕，小聲地嘀咕，想來被迎面衝過來的楊茜嚇得不輕。
那妮子抿脣一笑，咀嚼着口香糖，吹起泡泡。
“嘿嘿，這不是聽陳教授說了嘛，我來慰問你啊。”
說罷，楊茜還順手將身後掩着的營養品遞到季澤柔面前，來回晃悠了一圈。
跟隨着艾琦的帶領，楊茜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合租屋，忍不住來回打量一圈，憋出了四個字。